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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命丧黄泉,九族尽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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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三,萧墨凌拂晓之际便沐浴更衣,于静谧室内焚香祷告,祈求皇室先祖庇佑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十月十四,萧墨凌再次沐浴更衣,身披龙袍,头戴玉冠,洁净无瑕地前往太庙祭祖。他双膝跪地,口中默念祷词,虔诚祈求,企盼皇室先祖保佑明昭继往开来,创万世太平。

十月望日,天地清朗,和风送暖,日光遍洒皇城,百官身着朝服如松挺立,毕恭毕敬,周侧鼓乐齐鸣,乐音悠扬,回荡于整个京华烟云。

萧墨凌一身龙袍衮冕加身,五爪金龙盘旋于其上,遨游九天。

于百官敬仰的目光中,萧墨凌自金水桥缓步而出,踏过太和门,不疾不徐登上太和殿晶莹剔透的白玉阶,袍袖轻扬间,转身立于高台之巅,目光如炬地俯瞰着脚下满朝皇亲国戚、公侯伯子等万千臣子。

……

待坐上龙椅之时,山呼海啸的“万岁”之声如同奔雷般震天动地,回荡在整个云霄宝殿之中。

萧墨凌神情宛如霜雪般清冷,眸中却雀跃欣喜。

他身旁的太监总管捧着黄绢卷轴,宣读新皇即位诏书。

随着诵读落幕,新皇执掌天下之路就此开始,亦将成为各方势力新的角逐。

“朕承太祖之遗志,蒙天地之庇佑,执掌明昭王朝,执掌国家大政。朕恪守皇道,遵守先皇太祖皇帝规训,爱护百姓,勤于政务,尊崇孝道,为天下谋求福祉,为江山社稷永续图谋发展。望百官辅佐,万民同庆。钦此。”

本采学着那太监总管的姿态,声情并茂、绘声绘色地阐述了诏书内容,而后抬眸望向自家主子,

“新皇从宫外带进来的太监身手、智谋,据说皆非同凡响,我们的人短时间内恐怕难以插手。此外,太后此前对旧时老臣的打压过于狠绝,现在也暂时偃旗息鼓,不再出手。”

已是正午时分,萧沁澜端坐于贵妃榻内,优哉游哉抚摸着怀中温顺的狮猫,听罢云淡风轻道:“无需心急,好戏尚未拉开序幕,距离殿试尚有四月之久,足够本宫完成所愿。对了,年号拟定为何?”

本采看着她手中的猫,“太祖皇帝年号为昌宁,新皇则定为智渊。”

“智渊……”萧沁澜细细品味此二字,“中规中矩,倒也懂得笼络人心。”

本采有些急切,“主子。那我们何时动手?又如何着手行动呢?”

“不急,定国公一家的死局已然布就,就看咱们这位新帝,是安分守己,还是勃发进取。”

“死局?”本采努力回想,紧咬下唇许久,却始终无法忆起她究竟布下何局,做出何事。

萧沁澜笑出了声,伸了伸胳膊,玉指轻叩她的额际,“豫州学子、定国公府二公子。你以为本宫费这般多的心神,是在闹着玩儿的吗?”

“可这……”本采面露疑色,若有所思,“恕奴婢愚昧,奴婢实在不明主子所思。这二者在扳倒定国公之事上,有何前因后果吗?”

“因起果至。”萧沁澜扬唇,故作神秘,“其中之事虽大同小异,却无须多理。这四个月,你们随遇而安便好。”

“可这,不会发生意外吗?”

“意外总有,但和本宫有何干系。”

本采一愣,顿时豁然大悟,眼眸泛光地仰视着她,“主子定是早就有周密部署了。”

萧沁澜笑意愈浓,“啧,你还真以为本宫运筹帷幄啊?”

见她毫无迟疑地颔首称是,萧沁澜抱起手中小猫,如孩童般稍稍摇晃,旋即将它放下,“本宫从不在意中段如何发展,有何意外,亦不插手或介入。

开头与结局皆在掌握之中便可。

人心既定,不可更改。

世上所有的局,皆为贪念欲望而设。

世事如棋,棋局常新,隐患已埋,这四月内本宫不欲动手。四月之后,本宫便要下一盘新棋了。是不是,咪咪,嘬嘬嘬……”

十月望日,乡试重启。

豫州豫中才府外车水马龙,学子们熙熙攘攘,低头接耳谈论个不停。

余光瞥见不远处一轿子大张旗鼓而来,学子们纷纷蹙眉。

“锬金湖蓝色凉篷?真是胆大妄为,就连朝中一品大臣亦只能使用银顶轿子,这是谁家的公子,竟然如此猖狂?”

邻侧布衣之人回首一看,刹那间肃然起敬,“……嘘,莫要再言语了。这可是我等天下学子之楷模、李家李贞合的胞弟。京师中的明远太后与贤昭公主,可是亲自为李家府邸御赐过牌匾的。

看,才府外那块石碑上,李贞合高居榜首。就连后世史书也会有李家浓墨重彩的一笔。哎,真是令人羡慕嫉妒,却又敬佩尊重。”

“李学子胞弟?这等功劳自然坐得起轿子。但轿夫一差向来苦楚。无论酷暑三伏,还是数九寒天,即便腹中饥肠辘辘,皆要啮骨扛轿。逢雨遇雪,只要不平不稳,都会身陷囹圄。轻则呵斥责骂,重则命归黄泉,九族尽无。

李家即出了那般忠贞之人,家风便不该这样的放肆无忌惮,张扬跋扈啊?”

旁侧布衣学子叹息一声,拍着他肩膀道:“如今李家是明远太后亲自加封的皇商。又有李学子那般大义凛然之人,他的胞弟岂会是大奸大恶、不知民间疾苦之辈。

李家轿夫薪俸堪比主子身边二等丫鬟与侍从。你瞧他们笑逐颜开、满面红光的样子,像是遭受过生活艰苦吗?

挺好的,现今政局清明,我等底层百姓不会再无处伸冤,任由贪腐官员欺压掠夺了。”

“也是。我听闻舞弊贪墨一事,是曾经追随先皇太祖皇帝、从龙之时的老臣所为,故而未曾公然惩治。可现在剩余者或凄惨、或伤逝,可见明远太后对我等百姓是关切有加。

就连如今乡试重启,亦是明远太后的懿旨。此后啊,定是祥和安宁,清白公正。”

“谁说不是呢!哎,时辰不早了,我等还是速速进府应试吧。”

浩宇澄明,净空无垠,另外一侧,李家轿夫压下轿杆,恭谨且心悦诚服地迎接少爷下轿。

缟羽衣摆飘逸,李暮岁长身玉立,望着眼前的豫中才学府,微眯双眸,嘴角噙笑。

“啪嚓——”

少保府内猛然一声脆响,尤项恶狠狠地将手中茶盅重重掷于青石地面,碎片四溅,茶渍斑驳,犹如他此刻纷乱愤恨的心境。

他闭目深呼吸,胸膛如浪涛般起伏,竭力遏制着胸中那将要喷薄欲出的怒焰。

待心绪稍定,他缓缓睁开双眸,望向左侧端坐的定国公,“明远太后此招实在是阴险狡诈至极!晨间陛下刚刚龙袍加身,午时未过就有了这等惊雷之讯。

乡试与登基齐行,古来未有!简直荒谬绝伦!这不就是向四海学子明示,我等老臣德行有亏,更是将新皇置于不仁不义之地,蔑为纨绔昏庸之徒,难当国之大任吗!

意欲何为?在做什么!明远太后她到底想做什么!”

陆泽面色铁青,双眸如寒星般紧紧盯着案上那封密信,仿佛要将其洞穿,冷冷言道:“还能为何?太后此举无非是要天下皆知,凌儿登基乃情势所迫,非真心所愿。”

“哼,竟然看轻了陛下,暗指陛下是黑心眼的纨绔子弟,品行不正,难当大任。除陛下外,还有谁能够承担当朝的大统?

凭那个一心只为情爱的醇亲王吗?抑或是那两个身无背景、亦无势力支撑的宁郡王与靖郡王!真是荒谬!

明远太后终究是一介妇人。她自以为这样就能够摆脱老臣的支持,便可以把控朝政一生吗?她不过是太祖的一个侍妾,毕生连个女儿都未生育过。”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太后昔日确曾生育过一个皇子。但这皇子在不足一周岁时便忽然夭折。据闻,当时宣王与贤昭公主皆在场。”

“……不会这么巧合吧?”尤项是在天下大成之时方加入太祖一队,对昔日旧事并不了解。

听罢他心中一惊,愕然道:“所以……明远太后之所以明捧暗嘲贤昭公主,是因为……”

冥思苦想之间,他喃喃自语:“你说,莫非是明远太后的儿子未曾死去,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便随随便便让一位郡王……甚至是亲王登基,从而内斗,引发后续一系列事件,坐收渔翁之利?”

“你的话虽然荒诞,但并非毫无可能。当年那个孩子诞生之际,太祖已成为一方英豪。这事……”

陆泽敲击着扶手,继而起身,“既然我凌儿已稳坐皇位,这寰宇四合之下,便尽皆是智渊帝统辖之地,谁人也不得夺走。乡试之事已然无法更改,其余事务,我等明日再行商议。”

言罢,他意欲离去,却似乎想起了些许,倏尔转身,不赞同地望着他的眼眸,“你适才说凌儿是黑心眼的纨绔子弟,难当大任?”

尤项眉梢一扬,立即呼喊冤枉,“我不过是依据太后想法随口打个比方而已,你何故认真?我可明确告诉你,至少一年,定国公府需得低调行事,切不可直呼陛下乳名了啊!”

“我知道了。”陆泽只是随口一问,并未上心,他摆了摆手,转身彻底离去。

待他走后,尤项陡然笑出了声,看着地上的茶盏碎片,默然不语。

落暮西山,明远太后不紧不慢地用着晚膳,安闲自得倾听新帝登基后的一切事宜。

琉薇道:“遵循旧例,陛下登基之日召集内阁大臣,逐一听取近期奏折。农事、水利、税收、赋役、商业、民生、边境防务等大事小情,无一不详尽。

而后,内务总管呈上宫中账册,陛下匆匆阅览过后,又移步至御花园休憩。漫步片刻便返回乾清宫,批阅奏折,勤勉有加。”

待咽下口中的羊肉水晶饺,又尝了口肉酿金钱汤,太后方示意宫女为她漱口、擦拭嘴角,“陛下举止有度,向来勤勉,这些皆是他应当尽心尽力之事。”

琉薇道:“太后,昔日老臣一脉大都已消亡。接下来该如何行动呢?”

“不必着急。乡试一事,已经让国公爷措手不及,他现下应该得知消息,必定会有所动作。哀家手中很快将拥有两把锋利的刀。”

“两把?”琉薇疑惑道:“宁郡王与靖郡王背后并无强大势力。这样的人一旦野心膨胀,或是被威胁生死,定会引发强烈的反弹,不留余地。可司空院使的公子与醇亲王呢?依奴婢浅见,他们或可有用。”

“不必费尽心机,谁的势力便是谁的。”太后望向空旷的慈宁宫,勾唇浅笑,“司空颢有大用,而润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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