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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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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商量”一词,在座的方才还在屋中的人纷纷投去意味深长的眼神。

刚才程希夷未曾来之前,哪里是“商量”,巡抚唤他们来这里只是通知罢了。

巡抚是什么人物,他们又是什么人物,这一点还是分得清楚的。

话还未说完,巡抚就听见门口的声音,迎她进来。

当着她的面才叫“商量”。

不过屋里的人都知道她也是此案破获的功臣,巡抚寻求她的意见也在情理之中。

程希夷只当杜文焕只是同她说一声,她心里头也奇怪为什么要问她,收敛神色,说:“既然杜大人认为这样安排最好,诸位又无意见,我也遵从就是了。”

“既如此,”杜文焕叫来县衙里管财政的户房,“各位就随他去库房领银子,而后各自安排罢。”

“是。”众人齐齐应下。能逃出生天已是不易,如今还有补贴的银子,则是意外之喜,所以无不欢喜地告退。

只有阿巧带着聋哑小姑娘走在后头,程希夷叫住她们,问:“阿巧,你可有去的地方?”

阿巧点点头,看她的眼神里都是感激,“我有一姑妈住在邻县,我准备去投奔她。”

程希夷担忧地指了指与她亲近的聋哑小姑娘:“那她呢?你一个未婚女子不好带她去罢。”

聋哑小姑娘见她似乎在说自己,害怕地往阿巧身边蹭了蹭,似乎是担心程希夷要带自己走。

阿巧笑了笑,清秀的面容上露出柔和的神色,“不妨事,她与我也算有缘,她娘又是被我们族人害的,我理应照顾她。”

程希夷不赞同地摇摇头:“那并非你的过错。要说错,其实我也有,她娘变成的厉鬼就是被我打散的。”

说到这,她难得沉默了一会。

自从知道大柳树村里那厉鬼就是聋哑小姑娘的娘亲,她心里就多了几分愧疚。

若她再仔细观察观察,说不定就能发现村庄的古怪,也就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直接让那厉鬼灰飞烟灭了。

也不知这聋哑小姑娘知道不知道这件事,不过几天的时间她就对自己如此疏离,说不定冥冥中也感应到了什么。

“程姑娘也是好意。”阿巧反倒来安慰她,“我那姑妈平素乐善好施,膝下无儿无女,对孩子是很好的。我与姐姐本就打算去投奔她,只是之前决心不够,不想轻易离开村子,如今发生了这档子事,正好让我与这害人的村子诀别了。”

听了她这番话,程希夷也不再劝:“到一个新的地方好好生活,这也挺好。”

阿巧微微颔首,领着聋哑小姑娘走到门前,又转了回来。

程希夷疑惑地看着她去而复返,只听她说:“这孩子因颠沛流离还未有姓名,我打算以后让她上学写字。姑娘既救了她的性命,不如替她先取个名。”

“取名啊。”程希夷摸了摸聋哑小姑娘的头,她仍然说不出话,只勉强发出几个音,而且极为羞怯,别人一同她亲近,就往后躲。

也只有程希夷和阿巧,她不怎么害怕,两只黑珠子一般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眼前的人,只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还好没有再躲。

程希夷看着这个苦命的孩子,昏暗的晨色下,她的眼睛隐入晦暗之中,让人一时看不清里头装着什么情绪。

半晌,她说:“秋去冬来,春随冬至,'草长莺飞二月天',就叫她'莺儿'罢。待到来年春天,一切都会迎来新生的。”

时过境迁,是她能给的最好的祝福。

“好,我记住了。”阿巧应下,她隐隐觉得程姑娘在说这话时的语气有点奇怪,似乎有不可言喻的忧伤,可还未等细究,它就如一丝青烟消失在空气中。

程希夷笑着说:“好啦,天色不早了,快回去罢。”

阿巧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阴沉沉的,似乎快要下雨了。

秋天的天气就是这么变幻莫测,而且多雨,她并未带伞,的确得赶快回去。

“那程姑娘,我先走了。”

阿巧对程希夷说了一声,又向杜文焕行了个礼,就告辞离开了。

待她们走后,孙恒本想问要不要他留下做些什么,但被小春一把拽了出去,在门外低声厉色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程姑娘打什么主意,有眼力见的话还是快点放弃罢,免得自找不快。”

孙恒表示很无辜:“我打什么主意了?我只是一个混口官家饭吃的普通衙役罢了,难道还能跟巡抚大人抢不成?”

小春惊讶地说:“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眼巴巴凑上去。”

孙恒不知道她误会了什么,无奈地说:“瞎子也能看出来巡抚待程姑娘不一般,我可没这么傻。”

“好了,好了,没有就行。”小春松了口气,又瞄了一眼屋内,屋内二人相顾无言,只怕是因为他们俩还在这。

“我们走吧。”小春故意大声了点,好让屋内的人听清。

孙恒通过她的眼神明白了意思,也附和了一声,被扯着衣袖往县衙外走去了。

屋内,之前还拥挤的屋子顿时空旷了不少,连带着空气冷了几分,一时寂静无声,风吹过地面摩擦出的嘶嘶声也清晰地传到耳膜中。

程希夷听外头那两人东拉西扯走远了,方才打破平静说:“他们怎么走了,杜大人,我们也回驿馆罢?”

“好。”说着,杜文焕便要来扶她,却被推开了手。

没让他来得及反应,程希夷抬眼看向他,澄澈的杏眼里满是笑意,嘴角也勾起狡黠的微笑,露出她右脸颊的小小笑靥。

“我脚疼,扶着也走不动,杜大人抱我回去罢?”

抱?杜文焕不知她何时这么大胆了,不过联系昨日半夜也敢来他房中倒也不稀奇。

这算是对他昨日那一番真情的回应么,还是有别的意思?

这么想着,动作却很诚实,左臂绕过她双膝,右臂扶着她后颈,一把将她从椅子中捞出。

她不算很轻,抱在怀中能感受到分量,这分量让他心安定下来,这说明她不是虚无缥缈的,而是实实在在的人。

不会突然消失找不到踪迹的人。

“你还会走么?”他跨出后堂,心中那份不安全感让他没头没脑问出这么一句。

程希夷环住他的脖颈,头埋在他宽阔而温暖的胸膛上,说:“我答应过你,会跟你回京城,自然不会走。”

杜文焕刚松了口气,又听她说:“可我身上还有太多谜团未曾解开,所以我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太久。”

他的心又提了起来,“你还是会走?”

程希夷闭着眼睛,瓮声瓮气地说:“人的缘分就像是云,有时候看着一大团黏在一块,可风一吹就散开了。但散也是一时的,不知什么时候又能聚在一块。杜大人,我与你的缘分就像这云,散也有,聚也有,藕断丝连,缠绕不开。就算我要走,也会同你说。天涯海角,我心里都会装着你。”

她现在的确认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了,可随之而来的,她也意识到自己肩上的责任。

“为什么会是云呢?”听了她这番表白的话,杜文焕心里却说不上喜悦,“若人有心,缘分也可像流水,即使刀劈斧砍,也斩不断。”

“即使是流水,也会被水中的暗礁或是渚汀分开,聚散有时,这是自古以来天道运行的规律。”程希夷听出他语气中的低落,主动蹭了蹭他的脖颈,蹭得他脖子痒痒的,“我并非是急于从你身边离开,只是我总有一种预感,我和你相遇之后遇到的这一切绝非偶然,或是他人的干预,或是天道的暗示,我越来越觉得只有我才能结束这一切。”

“为什么是你?”杜文焕环抱她的手紧了紧。

“在幻境中,天君向我说了一个预言。”程希夷向他简要说明了这个预言,只是省去自己可能只能活六个月那部分,又说,“他并不是个值得相信的人,但我觉得这个预言不似作假。”

杜文焕精准地捕捉到这个预言里的时间,“五十年后的初春?可离初春也只有六个月,天末国和维咸国的战争从有记载开始了,短短六个月竟会发生如此多的变化么?”

“这一点我也很疑惑。”程希夷见他并未怀疑自己说的话,只是提出对预言的疑惑,方才的惴惴不安也消失了,“可这预言冥冥中告诉我必须去天末国一趟,那里是巫术的发源地,在那里我会找到答案。”

“巫师谶语一向是迷惑人心的无稽之谈,我担心你去了那里之后,他们对你不利。”

程希夷笑了笑,“他们如此重视我,不远千里来找我,必定有重要的缘由。我也想知道我命运的来龙去脉。”

“我同你一块去。”见她如此坚决,杜文焕也明白该解决的事逃避是没有用的。主动去找那些人说不定会有机会占据先机。

程希夷却摇了摇头,“杜大人,你是朝廷命官,怎么有这种自由随我前往?若说要你抛去其他只为帮我寻找命运的起点,那我良心也会不安的。我同你,即使不在一处,也会紧紧相连,因为还有那枚银锁啊。”

银锁?他倒是忘了。

县衙的门口,一辆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杜文焕将她抱进车厢,又拿了个软垫替她垫好,方才幽怨地说:“可银锁又不能传讯,你要是真去了天末国,我一时也不能知你下落。莫非要我请奏皇帝出使他国来找你?”

“哈哈哈,不会。”程希夷扑哧一声笑了,“这只是个构想嘛,我也不一定会去,去的话肯定同你商量好的。”

“既如此,这次你可不能再骗人。”杜文焕拾起她的手,递到嘴边,闭眼珍之又珍地轻吻了一口,“我真的会难过。”

“不会的,我不会骗你了。”程希夷扑进他怀中,同样珍重地许下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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