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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推置腹心生幸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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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寒生垂眸瞟了眼那个袋子,并没有把它当回事,回头继续啐陆溪屿道:“亏你还是堂堂杪秋院的院长,连这么点屁大点的鬼东西都怕,那哪天你要是遇着个身形比这个大百倍的,那不直接在原地吓死了?”

陆溪屿扭了扭身子,故作娇羞道:“我,我这不是看我媳妇儿在这,想要你保护我嘛……”

看着陆溪屿这副厚着脸皮往寒生身上贴的样子,对面的赵同甫不禁嘴角抽了抽。

他有些想不明白对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卑微了,居然连被人堂而皇之的骂了都不还嘴,反而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要知道,他当年登上杪秋院院长之位的时候,可是踩着累累尸山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啊,任何对他的地位有异议的人,基本上都被他斩杀于剑下。那一段时间,整个中戍的修士甚至连提起他的名字都不敢,生怕自己哪句话就无意间得罪了他,从而在比武场上被他干脆利落地削去了脑袋。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对着他身边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家伙,像狗一样地摇尾乞怜??

赵同甫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寒生和陆溪屿的身上,完全没有在意那个在地上疯狂扭动的锁邪袋,以至于它里面的东西在拼尽全力猛然一下冲破外界的束缚飞蹦出来的时候,他还呆呆地坐在原处,完全没有来得及反应。

“阿生小心!”陆溪屿大喝一声,瞬间就伸手将一旁的寒生给护进了自己的怀里。

寒生都还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感受到自己眼前一黑,整只妖立刻就扑入了一个温热的环抱。

陆溪屿一只手将他抱的死紧,一点也不让他抬头,所以寒生只听见了身后赵同甫发出的一声叫喊,以及桌椅被推倒和佩剑铮然出鞘的声音。

寒生想要推开陆溪屿去看看赵同甫,后者却怎么也不肯松手。所以他们就一直维持着这么个姿势大约过了小半个钟头,直到听见一旁的赵同甫出声道:“二位大人若是抱够了的话,也睁眼瞧瞧在下呗。”

两人这才分开。寒生转身看向赵同甫,发现他身上原本穿的好好的孝服被刮蹭开了好几道口子,基本上都要变成一身碎布条了;而先前那只冲破锁邪袋的邪祟此刻正被他抓在手上,还在十分不服气地拼命扭动着。

赵同甫的掌心似乎是受了伤,有血在一滴一滴地从他的指缝间流淌下来,可他像是一点都感觉不到痛,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在那邪祟挣扎得最猛的时候用力一抓合,轻而易举地就将它的脖颈给捏碎了。

赵同甫将手里被他捏得稀碎的长骨邪祟丢到地板上,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兀自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掌心的血,随后淡然开口道:“二位琴瑟倒也不必在这种场合这么恩爱,不过若是实在等不及,我们青光院也是可以提供大床客房的。”

陆溪屿有些尴尬,悄咪咪地想要把环在寒生腰间的右手收回来,但才刚缩到一半,手腕就被一把擒住了。

寒生不仅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还将其故意往自己的腰间绕了绕,接着摆出一脸叛逆的模样昂首朝赵同甫道:“怎么,赵公子这是羡慕了?瞧着人家出双入对日有人添衣夜有人暖被,自己却是形单影只的,心里觉着好不是滋味?”

赵同甫轻哼了一声,道:“羡慕倒还不至于,只希望陆院长和夫人您能一直这般持续下去才好,别哪日走到了和离那天,那此前所有被我们看见的恩爱,就都成笑话了。”

寒生笑了,伸手捉住了陆溪屿的右手,和他十指相扣后,将他们的手举至赵同甫的面前,朝他明明白白地晃了晃,道:“那赵公子的担心就完全是多余的了,我们二人此前相伴多年,今后更是会一直走下去,哪怕是赵公子因事故去,青光院再换一届院长,我们也会一直在一起。”

听到这话的陆溪屿简直双眼放光,扭头看向寒生的眼神中满是仰慕,后者受不了他这灼热的视线,伸出另一只手去把他的脑袋推开了。

“好好好,那便祝您二位宜室宜家佳偶天成,共同携手步入暮年,享受儿女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赵同甫的白眼简直要飞到天上,抱着手臂转过身去,看都不想看这两个家伙一眼了。

寒生也懒得再和他掰扯,视线移向地上那堆被他捏得稀巴烂的骨头,仔仔细细来回打量了数下,道:“行了,赵公子且来解释一下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吧。”

赵同甫的手心还有点疼,正想着等会把这两家伙送走后去医馆包扎一下,却是听得寒生问他这句话,不禁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看起来活像一头愤怒的狮子:“您问我这是怎么回事?夫人您觉得我会知道吗?这东西难道不是陆院长从外面带进来的?我倒还想问您夫君把这么个邪物带进我们青光院来,到底是有何居心呢?”

陆溪屿一听,立即比了个停止的手势:“打住打住,诬陷可不带这么诬陷的啊,这东西可是在你们青光院的辖区内出现的,你们没有及时察觉到从而去处理,反而还让我们这种路过的旅人受到了惊吓,怎么说也该是你们的失职吧?”

赵同甫:“??”

陆溪屿同时一针见血道:“而且我们这是在路过一片荒地时遇见这鬼东西的,它们数量巨大,全都隐藏在地下,就是为了趁着有人从地面上走过时破土而出将其拖入地底。并且看这情况此前应该有不少人已经遇害了,难道你们青光院这么久以来,竟是对此事一无所知吗?”

寒生的视线死死地盯着赵同甫的脸,观察着他面部表情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后者在听到陆溪屿这话后,脸色霎时变得惨白,额角一瞬间就有冷汗下来了,一双眼珠子四处乱瞟,看起来很是慌张。

片刻之后,他道了一句:“您二位稍等。”便匆匆一人从侧厅跑出去了。

寒生鼻中哼气,松开陆溪屿的手,转身坐回位置上翘起了腿。想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问陆溪屿道:“这邪祟这事,赵同甫真的不清楚吗?”

陆溪屿也慢悠悠在他的身边坐下来了,想了想道:“也许是真的,因为那长骨邪祟虽然是出现在华胥国的境内,而且很明显就是由他们国家的那些官员的尸骨幻化而成的,但怎么说也是在青光院的辖区里。我们四大捉妖院就是分别管辖中戍及中戍外围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需要把下属的区域内的每一个捉妖院全部联系分配好。可总的来说,责任还是集中在我们身上,如果辖区内有哪个地方出现了问题,最终受到指责的还会是我们。”

“赵同甫不仅是他们青光院现在的掌门人,在葬礼结束的登位式后,更是会成为他们下一任的院长,所以需要管理的事情就更多了,我想,像他那样惯来喜欢趋利避害的人,是不会让自己有任何落人口实的可能的。”

寒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陆溪屿又道:“阿生,等会儿等他回来之后,你还要问他些什么吗?”

寒生状若嘲讽地冷笑了一声,道:“不用问了,那个家伙从和我们说话的一开始就满嘴谎言,压根就没打算把事情和我们说实话,华胥国这件事,准保和他们青光院有关没跑了。”

陆溪屿不解:“一开始是指?”

寒生道:“他师父的死因。”

赵同甫从门外面进来了。

不知道他是干什么去了,回来的时候眼神显得有些疲惫,也没精力再和他们拌嘴,朝寒生和陆溪屿拱手道:“不知二位是否要在青光院留膳?若是要的话,那在下便先行去和厨房交代一声。”

寒生抱着手臂道:“不用了,我们马上就走。”

赵同甫听到他这话,顿时如蒙大赦,整个人都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也不打算挽留,道:“那既是这样,在下便不送了,您二位走好,离开的路上看着点,要是又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邪物,一定要及时告知小院。”

瞅他那迫不及待赶人的样子,寒生废话都不想和他说,直接牵上陆溪屿的手,扭头道:“行了,我们走吧。”

陆溪屿还在抓着桌子上的一盘小食拼命往嘴里塞,见寒生说要走了,当即还有些舍不得,但又不敢忤逆后者说的话,只得直接把那个装小食的盘子给踹在了怀里。接着不顾赵同甫看着自己黑得像煤炭一样的脸,冲他笑嘿嘿道:“走了走了,赵公子你家这零食还蛮好吃的,想必库房里还有吧,那这盘就当送我了,谢谢谢谢啊。”

赵同甫:“……”

寒生嫌陆溪屿丢人,但也默许了他这一不太道德的行为,抓着他的胳膊就一路把人拖出了侧厅。

才踏出青光院的门,他们的人就像是送走了两尊瘟神一样急急把大门关上了。寒生在外面回头看向他们院名牌匾山挂着的冥旌,稍稍驻足了片刻,回身和陆溪屿道:“你上一回看见青光院的院长是在什么时候?”

陆溪屿还在抱着那一盘子小食大吃特吃,闻言,沾着一嘴的食物残渣抬起了头,含糊道:“嗯……一个月,差不多两个月前?那会儿好像是有一个捉妖院的院长过生辰,然后就把我们这些还算有头有脸的院长全都请过去吃饭了。”

寒生深深蹙起了眉道:“那你那个时候见着他,他的精神状态怎么样?”

“精神状态?我觉着蛮好的啊,他的席座就在我旁边一个,而且全程都在和别的院长推杯换盏的,喝的比我这个年轻人都多,也没见着有什么头疼脑热,和人家聊天聊的可欢了。”

寒生挑眉道:“可那赵同甫不是说,他师父在一个月前身体状况就急转直下了吗?居然还有精力在别人的生辰宴上去同人喝酒谈天?”

陆溪屿咀嚼的腮帮子停下来了。

“对哦。”

“所以说。”寒生背过身去道:“而且不止这一点,关于那个时空禁制的事,他也在撒谎。”

“你怎么知道?”陆溪屿没头没脑道。

寒生翻了个白眼道:“你没看见他说那话的时候眼珠子转的和个罗盘似的?要是说他讲的话没鬼,狗都不信。”

陆溪屿长长地“哦”了一声。

但寒生很快又忧愁了起来:“可就是不知道青光院到底是在华胥国这场战乱的哪个地方动了手脚。战争的话,应当是他们国家的人自己挑起来的没错,而时空加速的那个阵法,就算我们知道是青光院下的,但它除了加速华胥境内生命的衰老,也没有产生其他的什么影响,说明不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啊?”

陆溪屿就像个傻子一样蹲在一边歪着脑袋听他讲话,还时不时从怀里抱着的那个盆里抓起一把小食往嘴里塞。寒生眼瞅着这家伙完全不像嘴里能够蹦出些什么有用的话来的样子,便也不想着把希望寄托到他的身上了,背过了身去,抬眸望向青光院前面这一条宽广的大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把青光院和华胥国的整件事情弄清楚,毕竟不知道其中到底有没有人蒙受不白之冤,如果有,那就必须要让他们的苦难得以沉冤昭雪。”

好长时间都没有得到陆溪屿的回答,寒生还在想这家伙是不是想死了,居然敢不回答他的话,转头一看,却是瞧见对方正在用一脸感动的神情看着自己。

寒生:“?”

陆溪屿蹲在地上眼泪汪汪地望着他:“阿生,你好好,娶了你做媳妇儿我真幸运。”

寒生:“……”

寒生不想理他,装作没听见道:“走吧,去找阿泠他们,他们四个现在应该都在街上。”

等了一会儿,又是没有听见陆溪屿的回答,寒生正要转头看他在干什么,忽地就有一具散发着热气的躯体自身后贴上来了。

陆溪屿的右手环住了寒生的腰,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稍稍偏了些脑袋,用嘴唇极轻地在他的脸颊上蹭了蹭:“阿生,我说的是真的。”

“虽然你是妖怪,但你和我所有见过的妖怪和人类都不一样。你很勇敢,也很善良,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退缩,哪怕就算害怕到极点,也会咬着牙坚持冲上去。”

“你很关心他人,不管是妖怪还是人类,你都会思虑他们的处境和疾苦,如果能够看见他们生活得比现在更好一点,你会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

“你想说什么。”寒生面无表情道。

陆溪屿的肩颈埋得很低,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阿生,复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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