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为什么叫魔术师团长,薇薇安曾经缠着爱丽丝追问过,爱丽丝理直气壮地说道:“团长就是团长啊!”
后来薇薇安才知道,这是因为魔术师他真的是一个马戏团的“魔术师”,虽然还兼职“驯兽师”和“杂技师”,还有“团长”,哦,他们的马戏团还没有名字。
连成员都只有可怜的三个。
还要加上薇薇安。
爱丽丝兴致勃勃地说要将它命名为“女王马戏团”,魔术师点头说可以,爱丽丝又犹豫地改口说“要不还是叫‘女王巡演团’吧”,她翻来覆去想了好几个名字都没有定下,最后看到一旁打哈欠的薇薇安,决定咨询薇薇安的意见。
薇薇安眼睛半眯半阖地说道:“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魔镜呢?”
于是爱丽丝翻出被她关小黑屋的魔镜,装模作样地问道:“魔镜啊魔镜,快告诉伟大的爱丽丝女王哪个才是最适合马戏团的名字?”
魔镜的镜面变化了好久,爱丽丝满怀期待地盯着镜面,然后——魔镜上面浮现了一行字迹——[呵呵]。
梅林救回了险些被爱丽丝扔进海里的魔镜,团长一锤定音,干脆就叫无名马戏团吧,反正也没有人会记住他们。
薇薇安在事后的很久才反应过来,话说自己是什么时候成为他们一员的?
星星问:“你这次不准备逃了吗?”
薇薇安歪着脑袋观察一旁的魔术师和他的金发人偶,金发人偶吵吵闹闹,魔术师有时附和有时微笑不语,薇薇安迟疑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明明身上只有最后一枚银币却能转头送给不认识的流浪者,明明是能带来奇迹的魔术师,可是买东西被骗了也只会垂头丧气地靠他的人偶安慰,表演魔术被当成黑魔法赶出村庄不得不风餐露宿时,也只会笑着抱怨两声。
观察……嗯,再观察他几天吧。
金发人偶最近在研究她的血液魔法,从前只有团长一个人给她提供血液,导致她的魔法总是在成功的边缘徘徊,现在多了一个人——不!人偶!
人偶不会流血啊!
“你什么时候变回去?”
金发人偶眼睛放光地抓着薇薇安问,黑发人偶眨了眨眼睛,摇头道:“不知道。”
爱丽丝长吁短叹,她离传奇魔法师只差几滴血液的距离!
薇薇安看着她实验自己的魔法,转头期待地问魔术师:“我也能学习魔法吗?”
魔术师点头,“可以。”
人偶就欢呼起来,她跳到魔术师的袖子里,将宽大的袖子当成了自己的秋千,没一会儿她又探出脑袋:“那我能现在就开始学吗?”
魔术师依旧点头:“可以。”
他将人偶放到了箱子上,拿出一块圆盘,示范了一下如何使用,“这是测试圆盘,能够测试你对元素的亲和力,北方的一些学校近些年研究出来的。”
人偶忐忑不安地将手放上去。
一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魔术师表情不变地将圆盘收起,点了点人偶失落的脑袋,“这个世界上除了魔法你还能学习其他的东西。”
看到人偶瞬间亮起的眼眸,他微微弯起唇角,“精灵们精通射箭,他们的弓箭能够贯穿巨龙的鳞甲,海妖们擅长歌唱,她们的歌声能够引动潮汐,矮人们精通锻造,他们锻造出的武器能够使最无能的战士在战场上砍下深渊魔鬼的头颅……魔鬼?你问魔鬼?魔鬼狡猾多变,他们喜欢以契约的形式引诱无知的人类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再收割他们的灵魂。”
“你喜欢哪个?喜欢的话我带你去拜访他们,让他们教你。”
人偶低头沉思,又弱弱地抬头,细声细气道:“我能都要吗?”
魔术师一怔,但很快笑了起来,“当然可以,但这不是很快就能学会的,你可能要花数十年的时间去学习一样东西。”
人偶在他袖子里打了个滚,忽然叹气道:“那我还是跟着你吧,你们肯定不会陪我几十年的。”
魔术师微笑不语。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去精灵的故乡。”
薇薇安重复道:“精灵?”
爱丽丝这时插嘴道:“那是群傲慢的家伙,整天喜欢把自己藏在森林里,比树精还难找,见到女王也不行礼。”
“找到他们之后呢?”薇薇安追问道,魔术师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精灵们是自然的宠儿,木精灵们亲近森林,月精灵们侍奉月神,他们无一都拥有着强大的种族天赋,但很少有人知道精灵们也精通魔药。
在这片大地还未开化之时,疾病肆虐人间,能歌善舞的精灵们将辩识草药的知识带给了人类,大多数魔法药水都出自他们的手下,包括变形药水。
少女服食的魔药显然也出自一位精灵之手,未知的精灵将自己的血液掺进了魔药里,让魔术师也暂时无法帮她解除诅咒。
只有精灵才懂得解除精灵的诅咒。
精灵们大多都过着隐居生活,虽然有的与人类混居,甚至在人类的集市里偶尔能看到一两只半精灵,但这并不代表人类能够接触到他们。
精灵们高傲,不会轻易屈服于他人,即使是人皇,也无法做到驱使他们。
即使精灵们居住在人皇的领土内。
因此他只是笑了笑,“你想见精灵吗?”
人偶轻轻地点头。
他们这次的落脚点是一座城镇。
繁华热闹的城镇让没见过世面的人偶大开眼界,她一路上都睁圆了眼睛——什么都想看一看。
人偶被新奇的风景迷得眼花缭乱,金发人偶十分不屑,她觉得薇薇安的样子很没有出息。
他们被一伙士兵拦了下来,为首的士兵拿着熟悉的画像一个一个盘问外来人,轮到魔术师的时候,薇薇安紧张地捂住了眼睛——那幅画像上就是魔术师的脸!
士兵们什么也没有查到,他们离开了,薇薇安放下手掌,看着魔术师的脸忍不住跳上去摸了摸。
魔术师歪头,“嗯?”
“为什么他们认不出来你?”薇薇安虚心求问。
梅林笑着回答道:“这只是一个小魔术,嗯,很小的魔术。”
一人两人偶加起来凑不出来一枚金币,爱丽丝提议把魔镜卖了给她买一个新箱子,她最近天天和薇薇安挤在一起睡觉,女王很生气,她的下属不能提供宽敞的宫殿就算了,竟然连个大箱子都买不起!
薇薇安说魔镜可能卖不了这么多钱,外面都是买一个小箱子送一面镜子的。
魔镜光滑的镜面闪过一阵混乱的白光,倒映出两只人偶的身影。
魔术师兼驯兽师兼杂技师的无名马戏团团长提议道:“不如我们去应聘一下真正的马戏团?”
女王反问道:“那你要表演什么?”
梅林不太确定地说:“人偶戏?”
迎接他的是金发人偶激烈的反抗,薇薇安跃跃欲试,“为什么不去抓一只真正的狮子呢?”
“狮子?”说话的是爱丽丝。
薇薇安说道:“真正的马戏团都有自己的狮子,我们可以让它去钻火圈,或者跳舞。”
爱丽丝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她同情地感叹道,“可怜的狮子,还要给笨蛋团长跳舞。”
两只人偶都为自己的团长出谋划策,从表演“胸口碎大石”到表演跳舞,争论到最后两只人偶都累了,她们躺在箱子里,睡得不省人事。
魔术师将箱子盖上,迎着皎洁的月光走出了城镇的小巷,今夜并非满月。
城中有不少流浪汉游荡,魔术师敲响了一间红房子的木门,大门打开出来的是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男人,男人警惕道:“有事?”
魔术师微微一笑,“我来应聘,嗯,应聘魔术师。”
薇薇安是在三天之后知道那只真正的狮子的。
距离魔术师找到工作已经过去了三天,他赚到的银币全都上贡给了自己的两只人偶。
这个马戏团……不,连马戏团都算不上,最多叫一声“杂耍团”,人员少就算了,生意也凄惨,团长还总是拿不怀好意的目光看两只漂亮的人偶,薇薇安怀疑他是想趁魔术师不在偷偷把她们拿去卖掉。
除了觊觎人偶们,他还总是使唤魔术师做各种杂活,用鞭子抽打不服从的成员,骂他们为什么不能给他赚钱。两只人偶窃窃私语,她们在商量怎么教训这讨厌的人类。
而在他们的对面,那个马戏团,每天都有许多人过来围观,最重要的是——他们真的有一只狮子!
薇薇安偷偷地将门口的帘子掀开一条缝隙,想看那只真正的狮子。
梅林从外面进来,动作自然地放下帘子,“现在还不行。”
薇薇安失落,她知道魔术师的意思,会动的人偶会吓到普通人的。
魔术师今天赚到了三枚银币,薇薇安一枚,爱丽丝两枚,梅林没有。
显然梅林已经习惯了这个分配方式,他将箱子打开,擦了擦久不见天日的魔镜,对自己的两只人偶说道:“你们想买什么吗?”
薇薇安有五枚银币,爱丽丝有十枚,梅林没有。
所以魔术师给自己买不了东西,只能帮自己的人偶买东西。
薇薇安眼睛发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打断:“五枚银币买不了一只狮子。”
爱丽丝左看右看,拿出女王的威严说道:“女王需要全新的宫殿……”
“十枚银币也买不了新箱子。”
一人两人偶加一面魔镜看着加起来不到二十枚的银币,同时陷入了沉默。
……
在待了不到半个月后。
贫穷的马戏团终于破产了。
魔术师难得表情略带震惊,爱丽丝偷偷跟薇薇安咬耳朵,“看——我就说倒霉是会传染的。”
薇薇安安慰自己失望的团长,“为什么不去应聘对面那一家呢?”
她眼神放光,人偶的心思是如此好猜,魔术师忽然咳嗽了几声,他真诚地看着自己的两只人偶,“就在刚刚,我好像成为了这家马戏团的团长。”
与此同时还继承了对方五百金币的债务。
两只人偶震惊地看着他。
金发女王像一颗炮仗一样原地弹起,“笨蛋团长!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容易就应聘上了!可恶的人类给我他的血液我要诅咒他!”
女王怒不可遏,誓要让所有人陪葬。
薇薇安尚不能理解这份数字的含义,毕竟她连这个世界的语言也才刚刚学会,人偶迟疑地拽了拽被骂得狗血淋头的魔术师的袖子,她仰头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呀?”
魔术师的表情其实没有太大的变化,薇薇安有时想到底要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他的表情有所变化呢?他总是如此平静,温和,面带微笑,仿佛世间没有值得他在意的事情。
薇薇安将额头贴在魔术师的手腕上,她曾经听过魔鬼的心跳,此刻却感受不到魔术师的脉搏。魔术师是有温度的,薇薇安想,她经常在魔术师的手心里睡觉,那是让人偶感到温暖的体温,但魔术师的身体明明是冷的,人偶后来才明白,那也是一个魔术,因为她在那里睡觉,所以她才能感受到温暖。
魔术师低头,那一刹那的侧脸显得仁慈,他笑着拒绝了女王的提议,和以往的所有时刻都一样,“他会得到惩罚的。”
薇薇安问道:“你会杀了他吗?”
“不会。”梅林回道,“我会送他一场魔术,一场不太出格的魔术,他会喜欢的。”
倒霉的魔术师被马戏团前团长当成了替罪羊,前团长携款逃跑了,只留下可怜的梅林和他的人偶们。
“那现在这里归我们了是吧?”
薇薇安没有想那么多,她只觉得自己的房间变大了,魔术师从虚假的“团长”变成了真正的“团长”,虽然代价是五百金币的债务。
薇薇安忧心忡忡,因为他们浑身上下加起来都不够一枚金币。
金发女王咬牙道:“事到如今——只能这样做了!让女王把他们都杀了,这样就不会有人来催债了。”
“可是这样我们也待不下去了。”薇薇安提醒道。
爱丽丝理直气壮,“本来就只是暂时在这里落脚的,你别忘了我们的目的可是去找精灵。”
“那我们为什么不跑呢?”薇薇安疑惑地反问。
“女王怎么能因为这个而逃跑!”
金发人偶忽然转头,警惕地望向门口,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少年,他亚麻色的头发乱糟糟的,遮住了半边眼睛,蔚蓝色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看上去阴沉又冷漠。
魔术师和他打招呼,“凯尔。”
这是另一个被留下来的倒霉蛋。
少年阴沉的目光扫视了一遍四周,重点在魔术师肩上的两只人偶身上停留,他低声道,“团长呢?”
梅林摊开手有些无奈又有些不在意地说道:“他不见了,嗯,现在我应该是新的团长了,哦对了,我们一共欠了五百金币。”
少年凯尔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那个蠢货拿着钱跑了?!”
“是的。”梅林温和道:“你要走吗?”
少年紧紧地盯着魔术师,什么也没有说,他缓缓地转身离开了。
“看来我们又少了一个成员。”
梅林扶了扶自己的帽子,看向两只一动不动的人偶,爱丽丝爬到他的帽子上,顺便把薇薇安也拉了上来,她就像一个威风凛凛的女王,气势汹汹地说道:“走!我们现在去找那个人类算账!”
女王对魔术师被“骗”了五百金币耿耿于怀。
她誓要让那个人类付出代价,因此在原地翻箱倒柜,想要找出一根头发,薇薇安捡起一根地上的短发递给爱丽丝,爱丽丝接过之后又摇头,“不是这根,这是刚才那个小子的。”
两只人偶就待在红色的小房子里斗志满满地寻找不知道有没有的头发,梅林笑着望着她们。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两只人偶的努力没有被白费,薇薇安从满是杂物的垃圾堆里翻出了一根棕色的毛发。
她递给爱丽丝,金发女王抓着它低声念了一段咒语,头发忽然化成了灰烬,爱丽丝睁开眼睛,“哼,竟然还在城里,正好,我们今晚就出发!”
薇薇安满脸“好厉害”地望着她,“这是什么魔法啊?”
爱丽丝非常受用,她解释道:“女巫们创造的追踪魔法,只要有近身的物品或者血液毛发,不管你在哪里女巫们都能找到你。”
看到薇薇安的表情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要随便和女巫们做交易,这群家伙最喜欢玩弄他人了。”
梅林摘下帽子,将两只人偶装了进去,爱丽丝从帽子里探出头来,“笨蛋团长接下来都要听女王的指挥。”
魔术师弯起唇角,“好。”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簇火焰,火焰的一端在爱丽丝的手上,另一端向外延伸出去,薇薇安也探出头来,梅林一手拿着帽子,一手提起箱子,不紧不慢地向火焰指明的方向出发了。
……
凯尔看到他了。
那个该死的——在以低价将自己买下,用尽手段折磨,利用自己赚够钱后逃跑的男人。
该怎么杀死他呢?
带他过来的雇佣兵醉醺醺地指着那个方向,“小子,我不管你要干什么,都不准在这里闹事,这里是佣兵协会的地盘,在你出手的下一秒就会有人砍下你的手指的。”
少年收紧了自己的兜帽,面无表情地点头,将手里的钱袋子递给对方,对方眉开眼笑,打着酒嗝说道:“我再给你一个忠告——不要招惹戴黑斗篷的人,那可是佣兵协会最锋利的刀。”
凯尔低着头,余光注视着那个男人,他很警惕,坐在雇佣来的佣兵们中间,在和这里的老板讨价还价,他要在天亮之前离开这里,如果凯尔想动手的话,那留给他的时间只有不到半天了。
男人起身了,他的保镖跟着起身,他们一起上了旅店二楼。
凯尔也跟着起身了。
“好多人啊。”
人偶有些害怕地藏进了魔术师的衣领里,她们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像一只真正的人偶,魔术师的到来并没有吸引太多注意力,薇薇安仰头只能看到他的下颔,她忽然有些好奇,在其他人的眼里魔术师是怎样的形象呢?
魔术师戴着他的帽子,提着他的箱子,动作自然地走上了二楼。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他停在了一扇门前。
魔术师礼貌地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
“该死的人类肯定是趁机逃跑了!”
金发人偶“噔噔噔”地跳下来,使劲踹了踹房门,梅林握住了门把手,微微用力,大门打开了。
里面是挣着眼睛死不瞑目的雇佣兵,他们的胸口插着一支做工粗糙的弓箭,却不见目标的踪迹。
“来迟了呢。”魔术师侧目。
他将人偶放下来,伸手沾了沾地上未干的血迹,偏头看向爱丽丝,“你能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金发人偶在原地转来转去,她拧起眉头,“这边……不对,往那边走,还有一个人。”
凯尔在狂奔。
他的肩上扛着一道人事不省的身影,终于,他跑累了,将肩上的人狠狠扔到地上,那道人影睁开惊恐的双眼。
“七年前,你是不是买下了一对母子?”
半边身体都沾满了血液的少年阴狠地逼问道。
那人眯起了眼睛,忽然反应过来,“你是那个小杂种!”
“嘭!”
凯尔一脚踹在了他的身上,“说!你把她卖到哪里去了!”
“哈……哈哈哈……”这位凯尔曾经的噩梦竟然笑了起来,他用充满恶意的声音低沉地开口道:“杀了我,你就永远别想知道她在哪里。”
天边飘起了小雨,少年的身体冷得出奇,他的眼神像刀子一样,表情紧绷,他蹲下身来,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会把你带回去,让你‘好好’想一想的。”
男人的表情突然一变,对面的少年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匕首,他表情冷漠又带着一丝快意,“你说,我要是用这个把你的耳朵割下来会怎么样呢?”
“小畜生你敢!”
雨越来越大了,少年浑身湿透,他前所未有的冷静,雇佣兵那里不能瞒多久,很快就会有人发现他们的雇主失踪,但没关系,他早就找好了藏身之地,只要赶回去——
少年的表情忽然一顿,他低头,看向贯穿自己心脏的匕首,穿着黑斗篷的身影像幽灵一般出现,没有人能从那漆黑的斗篷下窥见其他。
他缓缓地、不甘地、怨恨地倒下了。
黑斗篷漠然地望着惊恐的男人和倒在血泊里的少年。
暴雨磅礴,冲刷着满地的血污,那血污中开了一朵柔弱的花儿,雪白的花瓣盖在了少年的脸上。
黑斗篷的表情凝固住了。
消失了。
什么都消失了。
男人、少年、血迹全部消失了。
犹如一场无害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