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达蒙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也是他第一次知道老师的名字。但萧可爱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一个多小时前，他们就从林玄那里得知了白银这个名字。那个时候的白银是跟萨德尔在一起的。

不过跟萨德尔在一起的白银未必是面前这个白银。

“我不明白。所以说你复制了很多个自己，还把其中一个自己当做自己儿子来养的吗？”萧可爱虽然脱离了文盲的位置，但对人类很多事情还不是很了解。

白银看了她一眼。地上没有监控，但地下布满监控，白可以看到地下研究所所有的动静。白是他制作出来的，只要他想，他也可以看到他看到的东西。

“事实上，我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永恒能源了。永恒能源这个名字是我取的。”看了一眼达蒙，白银难得有心情给他解释。

“很多年前，我就遇到了这个东西。它拥有很强大的力量，但我一直没有办法开启这份力量。终于有一天，我激活了这份力量。”白银看着手心里的永恒能源满是怀念。

随后，他话音一转，“不过，它并不能理解人类的想法。我激活了它，拥有了比以前更强大的力量和无穷的智慧，但是稍微有些副作用。为了将自己变得更加完美，我试图再次激活永恒能源，但从未成功。所以我将这个东西带到这里，这里有无数实验品，总会有能够激活它的存在。可惜这里的人太过弱小。”

“只有强大纯粹的意念才能够激活永恒能源。贵族的欲念污染了它，我不得不寻找强大意念的人，可惜太难找了，我只能自己培养。”白银上前一步，一脚踩在达蒙的肩膀上，直接将达蒙的锁骨踩碎。

达蒙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脸上的青色纹路更加显眼。

“你和萨德尔是什么关系？”萧可爱问。

“哦~你说他啊，他是我的同谋，是我的爱慕者。那个蠢货。”白银嘴角勾起，眼神里满是嘲讽不屑，“我只是勾勾手指就让他付出一切。他是第二个激活永恒能源的人。可惜那个时候永恒能源已经被污染，所以他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萧可爱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说话真难听。”

她从床上跳下来，来到白银身边弯下腰去看达蒙的情况。达蒙疼得几乎晕厥，却咬着牙强撑。他的锁骨，指骨全部碎裂。内脏似乎也受了伤，萧可爱能够闻到他身体内部散发出来的血腥气。

“你还好吗？”萧可爱有些担心地问道，“还能不能坚持住。坚持不下去的话，回应它也可以。没事的，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可以解决。辞哥哥说，你可以休息了。”

达蒙疼得脸色惨白，额角满是因为疼痛渗出来的冷汗。他意识恍惚，几乎不能听清萧可爱在说什么。勉强听清她的话，他已经晦暗的眸子却不愿意放弃。不可以，不可以变成怪物。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意识快要被黑暗吞噬，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

他仿佛置身黑暗之中，看不清前路，抬眼望去只有无尽的黑暗。黑暗中有一个声音。他茫然地朝着声音所在的走去。

谁？谁在那里？

不对，我是谁？我在做什么？

心愿吗？我有什么心愿？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是谁？

啊，太累了，什么都不想了，只是想要走过去和那片黑暗融为一体。

看着达蒙越加暗淡的眸子，萧可爱轻叹一口气，伸手放在他那只骨头断裂的手上。

那只手的小手指微微一颤。

温暖，好温暖。

啊，很温暖的温度。

达蒙站在原地，感觉冰冷的身体似乎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包裹，连灵魂都染上了这份暖意。

他看向黑暗，那个声音还在呼唤。

他抬起脚，一点细碎如同萤火虫一样的光点从他眼前飞过。

什么东西？

他茫然地看过去，随后一个光点，两个光点，十个百个的光点飞到他身边。它们渺小，萤火微光却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依旧散发光亮。

心愿？

我的心愿？

他朝着光点伸出了手。

“达蒙？我们能够成功吗？”娇俏可爱的少女笑的明媚，威风吹过她的长发，“如果成功的话，我想开一家饭店，让大家都来吃我做的饭。爸爸说我的厨艺很好，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达蒙，要加油哦。”

“首领，我们能够成功吗？我们现在做的事情真的有意义吗？”

“达蒙，要回来啊。”

“达蒙……”

无数话语无数张脸涌入他的脑海。

“我们是自由的翅膀，终有一日在天上飞翔。”嘴角含笑的少年对他伸出手。

啊，他想起来了。

面对黑暗中的召唤，他的目光清明眼神坚定，“不，我想要获得强大的力量，但我也想要保持理智。我不能变成怪物，不能忘记他们，不能忘记曾经一直坚持的事情。我们是自由的翅膀。”

那些光点在他周围飞舞，随着他的掷地有声的诉说，周围的光点越加光亮，从萤火微光逐渐炽烈夺目。

“你在做什么？”白银看着面前蹲在地上的女孩子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个女孩太过奇怪了，她似乎拥有一种很奇怪的力量。他伸手朝着萧可爱的脖子抓过去。面对潜在的威胁，他一向喜欢提前铲除。

萧可爱一动不动，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动静一般。她的所有注意力都用在达蒙身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达蒙，不愿意错过他身上一点变化。

察觉到萧可爱的无视，白银眼底闪过一抹杀意。还是杀了她吧。

他的手即将扼住萧可爱的后脖颈，一只手不知道从哪儿伸出来了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

白银瞪大双眼，开什么玩笑，以他的能力居然一点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可是激活永恒能源的新人类，和那帮愚蠢的家伙不一样。

那只手上布满青色的花纹。那些花纹像是鳞片一样，尖锐的指甲也更加接近兽类。

“你！”白银看着那只手的主人眼神阴毒。达蒙说错了，他和白当真一模一样，就连这恶毒的眼神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对，白本就是他的克隆体。

达蒙一手抱着萧可爱，一手死死地抓住了白银的手腕。面对白银狠厉的目光，他不为所动，毫不退缩，反而手上用力，想要将他的手腕直接碾碎。直到接受了永恒能源的力量，他才知道为什么白银会对永恒能源那般追逐。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和以往的不同，就像是变成了另一个物种。他的力气几乎是以前的十几二十倍，可以轻易击碎巨石砸穿墙壁。可这样强大的力量却无法碾碎白银的手腕。他的手腕比钢铁还要坚硬。

察觉到达蒙的心思，白银目光阴鸷，“就你还想和我斗，就算你也得到永恒能源的力量，也没有资格和我相提并论。”他狞笑着抬起另一只手朝着达蒙怀里的萧可爱砸过去。

“小心。”达蒙警告一声，随后将萧可爱甩开，直接用手臂阻挡他的攻击。

达蒙眼角一跳。尽管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但他依旧感受到手骨传来的剧痛。他的骨头裂开了。手臂被砸中的地方青色纹路更加明显，也更加栩栩如生，就好像那里真的青色鳞片一般。

被甩开的萧可爱稳稳落地。她上前一步就想上去帮达蒙，耳朵里却传来辞云安的指令。

在这次行动之前，雷元找过他们。之前监狱里的通讯主要靠对讲机，不过这次他稍微升级了一下装备，还带了一些东西给了辞云安他们。他的举动让他们的通讯器升级。

所以现在青云小队每个成员都带着蓝牙耳机，可以轻而易举和队友交流，不再是之前需要萧可爱跑来跑去的传消息的尴尬情况了。

从一开始辞云安就计划好了一些，并随着事情发展和情报的收集改变原有的计划。萧可爱之前质问白银的话也是辞云安教她说的。

萧可爱问：“这样真的好吗？”

她看过去，达蒙和白银彻底对上，两人打的难解难分。她记得这里还有萨德尔和另一个白银吧。让他们在这里大家真的好吗？人类不是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没关系。萨德尔没有动手。而且达蒙也不希望有人在这个时候插手。”辞云安的声音从耳机里穿过来。

萧可爱歪着脑袋完全不懂。

“他快打不过了。”她有些着急。达蒙被一拳打飞出去了啊，除了一开始现在完全是被压着打呢。

“不会有事的。现在的达蒙宁愿被打死，也不会希望你在这个时候帮他。让花花和爱丽丝退出战场吧。”辞云安再次说道。

萧可爱抿了抿唇。她有些不放心的，但还是让爱丽丝和花花退下。达蒙的身体从她身边飞过去，准确来说是被打飞出去的，地上还有达蒙喷溅而出的鲜血。

萧可爱上前一步。

“你知道吧，人类是很奇怪的生物，需要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才能够活下去。萧可爱，不要出手，你现在出手的话，达蒙会活不下去的。”辞云安说道。

“为什么？”

达蒙被打的很惨，就和白银说的那样，虽然同样受到永恒能源的改造，但达蒙根本没有和他相提并论的资格。

他身上皮肤裂开，鲜血迸溅，嘴里吐出鲜血，连牙齿都被打碎了好几颗。好在他的自愈力也不同往常，被打碎的骨头逐渐愈合再被碾碎。一遍又一遍，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痛的机器一般再次冲上去。

一次次被打倒，一次次冲上去。

看到这样的达蒙，萧可爱站在那里，看不懂，却莫名感受到一种震动。

这就是人类吗？

球球姐姐也曾经说过，人类最蠢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为了一些无聊的东西就可以丢掉自己的性命。他们管那叫牺牲。

达蒙的鲜血飞溅到萧可爱面前，萧可爱可以清楚的看到内脏的碎片。即便这样，达蒙还是再次站起来冲上前，哪怕一只手已经完全扭曲，他也没有丝毫迟疑。

他难道不疼吗？

这一次，白色的骨头从红色的血肉里戳出来。他却用从血肉里飞出来的断骨戳入白银的眼睛。

“为什么？”萧可爱喃喃问道。

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呢？

完全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