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孙被丢回原来的时间点时,是头朝下从半空摔下去的。
他在内心怒骂伊什塔尔你就是不靠谱,疯狂的给自己套上了好几个瞬间强化,抱着自己的头滚碌碌地在祭坛上滚了好几圈后,还是被疼得倒吸凉气。
这把他扔到什么地方了?
他才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脑子还晕乎着,就先听见了有人在喊他,喊他的话还是...大祭司?
确实把他送回来了,但是这个时间点,依旧有些不对劲。
“大祭司!”站在最前端的神职人员几乎快哭出来了,声音哽咽。“自从您消失后,我们就越过越艰难...您...”
“冷静一下。”宁孙也反应过来,走到自己曾经的下属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在是什么时候?我的意思是...我消失了多久?”
“您消失了...十年了...”
不对劲啊不对劲,他走的时候吉尔伽美什还是十一二岁的小小一只可爱宝宝,这都过了十年了...抑制力还他的幼吉尔啊!
“给我讲讲现在的情况。”
下属点了点头,马上喊人收拾了一间房间亲自来和上司讲解。宁孙越听越不对劲,越听越不安,到了最后,他只剩下了捂自己胸口的劲。
...救命。
他孩子...他那么大一个乖乖软软的幼吉尔...变暴君了!
虽然史诗就是这么写的吧,但是这是一睁眼一闭眼直接就变天了吧,高难度本也不过如此啊。
“还有一件事。”
下属犹豫再三,还是把最近听说的有关新出现的战士的消息告诉了宁孙。
“据说原本是深林中的野兽...当初有人向吉尔伽美什王恳求献一名神妓予它,想消除它的斗志,于是神殿派出了沙姆哈特。”说到这,下属也流露出了苦恼的神态。“但是那头野兽反而获得了神智,据说是独一无二的战士,听说了吉尔伽美什王的暴虐行为,打算入城讨伐。”
宁孙“唰”地一身站起来。“什么时候?”
“我也是刚刚听说的。应该已经开始半天了,他们两位在广场上进行决斗。”
宁孙又“唰”地一声坐回去。“那我等他们打完了再过去。”
开玩笑,那两家伙属于苏美尔拆迁办,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过去要是被误伤怎么办。
“西杜丽呢?”
想到温柔可靠的书记官,宁孙燃起了一点微弱的希望。
“虽然西杜丽大人温柔善良可靠,但是她一个人的话也无法影响太多...”
“行了,别说了。”
所以结论就是吉尔伽美什还是不可避免地变成了唯我独尊的暴君。
“带我去见西杜丽。”
属下连连点头。两位乌鲁克拆迁办的破坏范围控制在广场内,其他地方倒是可以自由通行,属下带着他一路到了宫殿内,因为是神殿祭司的缘故未受到什么阻拦。
“派人去城市里提醒民众...这几天都不要接近广场区域,暂时暂停上议...”
身材窈窕的女子身着绿色系的长裙,面目上围罩着一层黑纱。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事务,勤恳工作的样子不得不让宁孙感叹,当初找到西杜丽...这决定太正确了!
“西杜丽大人。”
属下早成为了埃安神殿的主祭司,但是在面对书记官的时候依旧相当尊重,或者正如她之前评价西杜丽的那样,温柔善良可靠强大的人总是会忍不住让人尊敬。“宁孙大人想见您...”
原本只是低着头核对泥板上信息的女子在听到关键词后马上抬起了头,一双美丽的眸子水光粼粼地看着站在属下后面一点位置的宁孙。
“大祭司大人!”
明白对方是在喊自己,宁孙不自然地咳了一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西杜丽。”
“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亲自来...诶,没事,我只是太激动了。”
宁孙站到了西杜丽的面前,用干净的袖口替她擦掉了眼角溢出的泪水。他以前制作的衣服神殿的下属居然还帮他收捡着,来找西杜丽前他就是随便换了其中的一件,袖口恰好很宽大,来擦个眼泪绰绰有余。
“没事,是我回来晚了。”
宁孙内心的愧疚度开始暴涨。听见曾经的属下慌不择言直喊“大祭司你终于回来了”后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看见西杜丽激动的冒出了眼泪后他的内心活动只剩下了计较自己到底是有多罪恶。
不对...回不来也不是他的错,明明就是让他顶替宁孙娜这个身份的抑制力的错。
他正在脑海里独自思索,意识回到现实世界后发现西杜丽眼泪掉的更厉害了,张口闭口就是“辜负了大祭司大人的期待,自己有很多地方都处理不好”。
“如果有事情处理不好就是吉尔的错。”
宁孙充满怜爱地拍了拍西杜丽的肩膀,恍然间好像回想起了当初无数次这么拍人类恶藤丸立香肩膀的时候。“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只是让你做书记官啊,但你实际办到的事可比一般书记官厉害的多。”
属下站在旁边看着这景象也恍惚了,她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提拔为预备祭司的,宁孙大人安慰人的方式过了十年还是如出一辙,还是那种熟悉的味道。
“没关系,给我讲讲这十年发生了什么吧。”
在西杜丽的口中,有关吉尔伽美什的不仅是他后来的唯我独尊,还有仅仅用了三年时间让乌鲁克成为了这个区域实力最强大的城市的毋庸置疑的领导力。
冷血无情的暴君。这就是对这一时期的吉尔伽美什最好的概括词。
原来之前遇到的迦勒底a闪还不是最难打交道的...可能是受到御主藤丸立香还有虚无缥缈的master love的影响,英灵座上的那位还算是嘴硬心软最后都会开后门的代表,但是原典里面的暴君吉尔伽美什...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交流。
希望恩奇都能把暴君闪打服。
“我大概知晓了。”
差不多把所有能获取到的信息了解到,宁孙叹了一口气,主动帮助西杜丽去收拾公文。好歹他也在乌鲁克实际掌权过,处理起来有些生疏不过也算是帮得上忙。
西杜丽的效率比平时快了不少,夕阳西下时两个人就处理完了今日的所有事务,正打算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就感觉到了以广场为中心的地底震动。
宁孙差点没站稳,扶着桌子面无表情道:“他们还在打?”
这是句废话。两位可是要打三天三夜的,都是大规模杀伤武器打出点地震怎么了。
...但是他和西杜丽的工作量又要翻倍了...
于是两人急急忙忙地又去安抚民众。出乎宁孙意料的是,还有很多人认识他,记得他的面貌。在神明之说流行的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祭司的话有天然的安抚力量,而且这位祭司还是十年前他们爱戴的那位,忽悠能力再次翻倍。
宁孙有些感动...在看到那些民众信任的眼神时他下意识想到的是自己明明也没做什么,自己的所作所为撑不起信任。这种情感上的依托很容易让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付出和保护,但是多付出又何妨...这里是乌鲁克,这里有...信任他的人们。
“大祭司大人!十年前您为我家解过梦...我们家就是因为大祭司大人才躲过的灾祸啊!”
之前体验民情随手帮助的人太多,宁孙已经记不清眼前这些向他表达感谢的人都是谁。但他一贯冰冷冷的面目上也露出了微笑,应和道:
“如果能帮上忙就很好了。十年前的事了...也不用这么...感谢。”
对啊,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他这一穿还真穿的久,现在去找伊什塔尔她还能把自己送回去吗?
话说...现在是不是没有听说过伊什塔尔神降了?
宁孙摸着下巴自行思索。思索无果后他又挑了个地坐下来替大家解梦。这就是乌鲁克版本的宁孙解梦,童叟无欺,一分钱也不用付。
十年未见乌鲁克人民的热情胜过当年。天完全黑下来后宁孙才得以脱身,脱身前还饮了几口麦酒,昏昏糊糊地站在宫殿门口,恍惚道:
“那两位...还在打?”
西杜丽点点头说是。美索不达米亚的白日总是炽热,黑夜时才有清凉的晚风,他一屁股坐在宫殿前的地上,说道:
“那我就在这里等。”
西杜丽也不劝,转身回殿内拿了灯过来,放在了宁孙手边。宁孙想着自己给吉尔找的书记官人真好啊,酒意醒了大半,腹中还是饥肠辘辘的,坐在阶梯上不想动,眯着眼看着前面空荡荡黑糊糊的路,第一次这么安静空洞地等着与自己身份上的儿子的遇见。
...这么说吉尔伽美什也挺惨的,莫名其妙多了个妈?还是位真实性别为男性的妈。
大概是月光全部洒落在身上时,宁孙看到了吉尔伽美什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