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坐着的少女穿着短裤加短款吊带上衣，外面披了件黑沉沉的外套，眉眼如画，却加上了不容忽视的王者之气。只要存在于此，名为“玲珑馆美沙夜”的少女就是不容置疑的王者。

布鲁斯端起茶杯。长期扮演花花公子的表面形象使他的态度和动作都很恰到好处和彬彬有礼。玲珑馆美沙夜也长期受到上流社会的熏陶，两人这么对坐着说话，像坐在画中一样。

到了新宿后玲珑馆家也有一个不亚于之前现实中大小的后花园。库丘林提着水壶左晃晃右晃晃，给这些鲜艳美丽的花儿浇水。他没有刻意去听两个人的谈话，但身为英灵的听力实在太好，在听到提及什么“规则”，什么“原则”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走了过来。

玲珑馆美沙夜瞥了他一眼。说老实话他对这个容貌美丽的女子还残留有畏惧，与斯卡哈的相似是一方面，召唤时说希望召唤一个被女人打败过的男人又是一方面。他被玲珑馆美沙夜的眼神看得有点ptsd，无奈的把水壶放到一边，拎起桶准备去喂狗。

这些天他的日子就像现在一样无聊。这些猎犬被玲珑馆美沙夜养成了凶狠的狼性，对着他嗷呜出声，对英灵这种存在也丝毫没有畏惧。有时他真的会想他和玲珑馆美沙夜的相性到底体现在哪儿，哪怕双双阵亡后这种主从关系也阴魂不散…不过现在他的宝具回到自己手上了，美沙夜也是一副“你爱干啥干啥”的表情，自己就在这种生活中彻底无聊，不过还有点…自娱自乐？

布鲁斯早就注意到了无所事事乱晃的蓝发男子，看见对方提着装满生肉块的桶远去，下意识地询问道：

“那位是…？”

“他啊。”玲珑馆美沙夜挑眉，咬了一块放在盘子里的雪花酥。“是凯尔特、阿尔斯特传说中无双的大英雄，继承了太阳神鲁格之血的『光之皇子』，外号是库林的猎犬。以上都是正统解释，对于我来说，就只是我的从者Lancer这种身份。喊他库丘林就好。”

她能看出男人和她有几分相似的野心和抱负，不过超级英雄这种东西，与魔术师的理念是背道而驰的。魔术师都是自私自我的家伙，她就是这种悲剧的产物，又将这种悲剧延续。当初的诅咒…

不能再想了。

少女的眉目中浮现出一丝郁气，很快就压抑了下去。

“英灵是类似于使魔的存在，但可不像使魔那样绝对忠心耿耿。相信你也有所看法，这种外界力量的存在不能换来真正的安宁。”

提到了这个话题，玲珑馆美沙夜干脆多说了一点。她看得出来对方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如果是遇到聪明人，她不介意用这样的聊天打发时间。

布鲁斯很能理解这种想法。在接触到神秘侧时他就始终保持着警惕性，警告自己神秘侧只是偶尔出现拯救他们所遇到的麻烦，哥谭的受益只是顺带。这和不要过于依赖英灵是一个道理。

魔术师也会产生这种想法啊，某种方面玲珑馆这种幻影破灭的魔术师和始终保持“plan b”的蝙蝠侠是同一类人吧。

“我们的目标没有相似之处，但在一些行为模式上反而有共同点呢。”玲珑馆美沙夜自嘲道。“当初我有过一个老师，他是…呵，那是我父亲在上一次圣杯战争召唤出的英灵…圣杯战争是魔术师追求根源的仪式，记住这一点就行。”

“最后发现一致的追求迎来了背叛，在魔术师崇高的理想面前，什么情感啊羁绊啊都不重要。”

帕拉塞尔苏斯冯霍恩海姆，史册留名的魔术师导师，果真是纯粹到极致的魔术师。

谈不上气愤和怨恨，只是…不可避免地感觉荒唐，无法控制地感到悲哀。

如果美沙夜不生在玲珑馆家，如果玲珑馆没有这种追逐根源的宿命，就不会…

玲珑馆美沙夜问了哥谭的超级英雄一个问题。

“是因为被规范的使命去追逐为好，还是抛去神秘作为普通人去获得心之所向较好？”

布鲁斯表示自己也没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他搅动着杯中的红茶，在保温魔术的效用下这杯红茶始终保持着恰达好处的温度。他想起幼年时小巷中的灰暗，血色蔓延的花成了唯一的亮色，还有隐约洒落下来的天光…似乎每一个人选择的道路都是源于迫不得已的影响，如果父母没有被杀害，他还会变成如今的哥谭黑暗骑士，他还会…变成蝙蝠侠吗？

或许随心所欲这种事，根本就是伪命题呢？

玲珑馆美沙夜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被瞬间高速移动到身边的库丘林打断了。

“很抱歉，master，打断了你们的聊天…但是你之前划定的监视范围里有别的从者进入了。”

玲珑馆美沙夜对此有所预料，起身时不忘询问布鲁斯是否要一起过去看看。

“有关真相的东西，希望去一探究竟也是必然。”

这位哥谭背后的黑暗骑士微微颔首，应下了这个邀请。

*****

迦勒底和高天原一行人蹲在东京湾的港口上，沉默地望着眼前深黑的海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起因是宁孙执意提出要亚瑟王在水底放宝具来引发不可具象之物的复苏，本来作战计划都快完成了，阿尔托莉雅突然提醒了一句自己有妖精的祝福，只能在水面上行走，意思是到不了深海，于是几个人大眼瞪小眼，蹲在这又沉默了好几分钟。

“好像这里的英灵都不太熟悉水性吧。”藤丸立香打起精神认真思索。“要怎么样才能将攻击达到大海底层的深度啊。”

在那么底层的地方睡觉的boss真削。

“知道海女吗。”出现在灵子通讯对面的人是达芬奇。“从事潜水捕捞的女性渔民，不使用呼吸器和其他潜水装备、徒手下潜，去采集海蜇、海带、章鱼等各种浅海动植物产品。如果是深水作业的话，和这一个职业很像呢。”

“蒙拉丽莎？”杰森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女子的外貌。“是因为画作的知名度而成为英灵的吗？”

“不是哦，是从者·莱昂纳多·达·芬奇，这个状态很美丽对吧？因为我就是将我的形态创造成这样的，这是理所当然的感想。因为在真正的天才面前，性别和年龄都没有关系。主义以及流行会随着时代而改变，但真相只有一个。无论什么情况，我都是万能无敌的达·芬奇亲！”【1】

像是要看到其他几个异世界来客精神崩溃怀疑自身，达芬奇这次说的话很多。事实上也是如此，牛郎三人组和杰森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面瘫脸的楚子航嘴角也出现了一丝抽动，凯撒倒是调整得很好，马上应和道：“是的，自从当时看见了蒙拉丽莎的画像后，我也觉得这是世界上难以达成的美丽，伟大的画家将自己的样貌定格在美丽的最优良状态很符合逻辑。”

“你也这样认为吗？这是多么完美的设计啊……！不过你也很有作为模板塑造美丽的价值…啊，芙芙？”

松鼠一样的物种跳到了万能之人的肩头，发出了“芙芙芙”的叫喊。达芬奇的话被它打断，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又转向通话对面的几位人士。

“检测到你们之间有特殊的灵基反应，看样子像是复仇者？居然会和人类的躯体吻合在一起，可真是少见呢。如果你被带到迦勒底，达芬奇亲也很想亲自研究。”

宁孙眼皮子一跳。复仇者？哪里来的复仇者，在场的人类只有藤丸立香和牛郎三人组和杰森，排除掉人理的御主…难道是杰森？难道是复活出岔子了？

这么想想也对啊，因为被小丑虐杀所以想要复仇…天啊不会真是杰森吧？杰森变averager加入复仇者联盟了！

啊好像冷不丁讲了个冷笑话呢。

他扭过头，却看见楚子航看向了路明非，凯撒也看向了路明非。

“不是…师兄，老大…好吧好吧就是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多了个averager设定啊，我和复仇者联盟一点关系都没有！”

啥玩意，averager是路明非？

宁孙揉了揉眉心。也对，如果是和人类躯体吻合的话，应该是指的凭依，他还记得上一次横滨特异点路明非力量的转变，是他自己给忘了。

路明非的话说到一半就被中途截胡了，金色浮现在他的眼瞳中，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冰冷，看人的眼神几乎没有温度。

凯撒和楚子航的肌肉都变为了绷紧的紧张状态，蓄势待发。眼前的人应该就是凭依在路明非身上的英灵，在被身份戳破的关头才出现。

“如果喊我是为了引起海底那个家伙的苏醒，我确实有能力办到。”他对其他人的戒备嗤之以鼻。“不过，宁孙，上次圣杯战争唯一的获胜者，我有一个问题。”

“上杉绘梨衣在剪定后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