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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怀中人的僵硬，魏千渝松开手，掰过她的脸，“所以周礼提什么要求，你都答应？”

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不远处高楼零星亮着灯火，光影被困在框架里，他在一方天地里摩挲她的脸庞，掌心生着薄茧，触感粗粝，甚至轻微的麻痛。

“嗯。”魏栖音垂着眼眸，盯着他食指瞧，“你是不是傻，真敢割啊。”

她当时心跳提到嗓子眼，不敢言语，又怕得要命，跟个怂包似得。

“疼啊。”魏千渝低头弓起背，指节握成拳含进胸膛，样子有些寥落。

魏栖音紧张地伸手掰他的拳头看，“伤口深不深，我看看。”

她的指节细长葱白，兰花指翘着，自然流露出淡雅。手指刚碰上，反被他的大掌握住，微微用力，她撞进他怀里，头顶一声闷笑，“这么好骗，怪不得会上周礼的当。”

额头冷硬的触感，魏栖音从他胸口抬起头，忿忿看他一眼，“逗我玩？”

“不然呢。”魏千渝一双含酒的醉眼，低眸睨她，“做做样子，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

“那也流血了。”

“是呢，你快给我治治，不然伤口都要愈合了。”

“油嘴滑舌。”魏栖音在他腰侧捏了一把，“你跟多少美女说过这种话啊~情场浪子？”

恰是一道冷风从窗户灌进，魏千渝的眼睛忽然不笑了，平平看着她，过了会，俯下身来亲她，轻轻地吮，干涸的嘴唇得到慰藉、得到滋润，舌.头撬开她的牙关，如滑腻的鱼钻进去掠夺她稀薄的呼吸。

被吻的一阵眩晕，腰间被大力掌住，传来压迫的痛感，魏栖音吃疼地咬了下他的舌.尖，嘴角溢出一声闷坑。

意识到不对，魏千渝稍稍放开她，垂着眼皮问：“疼？”

魏栖音微微喘息，挪开他放在腰部的手，“这里疼，你这么摁我有点受不了。”

魏千渝眸光冷了一瞬，掀开她的外套和内搭，半掌大小的淤青，目光往上挪，背部也有几处大小不一的青块。

他敛下眼眸，想起很久以前，父亲说家里要住进来一位与他同岁的妹妹，姓魏，名栖音，生日比他小五个月，这妹妹身世有些可怜，让他好好照顾，平时注意言辞别说重话，别提及她的家人。

还说这小妹妹，长得弱小无辜，实际是个闷坑干大事的人，小学四年级就敢拿着青龙刀，与放高利贷的对峙，为此还弄的肝脏破裂住进医院，在医院睁着眼提溜乱转，医生看着都心疼，但她就是不哭。

他还记得那时父亲的原话：“你以后要考警校，能有这种胆识，我才放心。”

高中三年平稳度过，父亲的话他无从佐证。都城一别，他那时觉得什么狗屁胆识，明明草包一枚，胆小鬼一个。

可今天看来并不是那样，解救黄莺，她主动交换人质。而华伦戏台，一战二，人犟得要命，被绝对力量压制着，却不求周礼，也不求饶。即便胜负已定，可从那个眼神，你又觉得她会逆风翻盘。

听了她那段雪山经历，似乎懂了，确实她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好坏一条命，还能坏到哪去。

他的胸口被沉物重重击中，轻轻地扶着她的脑袋，不敢用一点力。

他声音嘶哑：“我送你去医院。”

“我们小时候学戏很苦，挨打几乎是家常便饭，这点伤都不算什么。”魏栖音拦下他欲动身的胳膊，“你这里应该有治跌打损伤的药膏吧？”

看他额角的伤、手指的伤，好像上次在周礼别墅也伤了腹部，她还用包砸他伤口来着，在这种环境里，他受的伤一定不会比她的少。所以她给他涂伤处，他才会那么泰然自若。

魏栖音趴在沙发，背影纤细单薄，魏千渝在一旁，撩开她的白色内搭，药膏在掌心搓热后，贴在她的伤处，他轻声问：“疼吗？”

“不疼。”魏栖音脸埋进抱枕。

魏千渝拧紧眉头，“一打二，伤成这样，怎么这么笨。这场鸿门宴就是让你哭给周礼看的，你一哭，他不会不管你。”

“我都蒙了，哪有时间思考。”魏栖音眉头挑起，得意一笑，“还有，不是一打二，是一打三。你来之前，我已经打跑一个。”

“就你能。”魏千渝故意似得加重手上力道，“地上两截断枪是你的？”

“嗯。”魏栖音嘶一声，“轻一点啊~情场浪子。”

闻言，魏千渝皱起眉，稍稍收力，“闻三的茶杯，是你打翻的？”

“嗯。”魏栖音说，“情势所迫，我的枪被斩断了，没武器，不能等死啊。就想了这招，先夺了其中一个人的刀。”

这么看也不是那么笨，有些小聪明。

魏千渝问她：“当时害怕吗？”

“光想着怎么赢，忘了害怕。”

“真蠢。”

魏千渝将内搭再撩高些，白色蕾丝内衣边露出来，他不动声色看了一眼，拿过毛巾盖住，继续往后背上药，转移她的注意力问：“上大学还会挨打吗？”

“挨啊，只是比小时候少，打法也文明了。”

魏千渝：“你一定是你们班挨打最少的。”

魏栖音问：“为什么？”

“优秀。”魏千渝星眸闪烁。

“错。”魏栖音说：“越优秀越挨打。动作做错挨打，是让你记住下次不要再犯，动作做对继续挨打，是让你记住这么做是对的，老师高兴还会激动的给你一鞭子。我和师哥师姐都是这么过来的。”

听罢，魏千渝记忆回到父亲头七那天，那晚她为他唱《贵妃醉酒》，他不是戏曲爱好者，咿咿呀呀的，并不在他的审美范围，却在那刻感受到声音和眼神的双重穿透力。

上完药，魏千渝将她衣服拉平，“腿疼吗？”

“疼。”

魏千渝掀开她的裤腿，几处不规则的青紫，他敛着眸，一一涂药。结束后，他又问：“屁股呢？”

“不疼。”魏栖音涨红着脸，忙否认。

魏千渝低低一笑，在她屁股上轻轻一拍，魏栖音身体忍不住瑟.缩，转过脸瞪他，魏千渝立马缴械投降，“今晚先别洗澡，我拿毛巾给你擦擦。”

魏千渝起身要离开，魏栖音叫住他，“魏千渝。”

魏千渝又坐回去，眸色沉沉，魏栖音吸口气问：“你觉得戏台上，周礼认出我了吗？”

魏千渝想了想：“你觉得呢？”

他将问题抛回去，魏栖音翻过身坐起来，“我觉得他认出来了。”

“魏栖音，有我在，你以后绝对不会受伤。”

“话不要说这么早，你俩都在闻三身边，半斤八两。而且，你也看到我的本事，我轻易不会有事，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嘴不是用来犟的”。魏千渝染上清冷月光的眸睨她。

“？”

话音一落，他双手乖乖背在身后，低头去吻她。

魏栖音被他的攻势逼得身体后仰，背部跌入柔软的沙发靠背里，有棉花糖包裹的触感，并不觉得疼。姿势限制了他的发挥，他贴着她的唇俯身，双手抽出来撑着冰凉的墙面，他在上面，重重的啃.咬，将下面的她困在沙发的记忆海绵里。

岑寂的空间里，气息粗.喘，有些难控的情绪一触即发，魏千渝猛地放开她，脸埋在她颈侧，胸口重重起伏，静了一会，他倒在她一旁，仰头靠着沙发背闭上了眼。

魏栖音缓了缓气息，偏过脸细细地看他，他卷翘的睫毛，上挑的眼尾，如山峰般直挺坚硬的喉结，他阖着眼，后脑却跟长了眼睛似得，“看够了吗？”

魏栖音看向一旁，“早点睡吧。”

她起身去厕所，简单洗漱、擦拭身体，脸部睡前护肤，出来的时候，魏千渝还坐在沙发里，她开口问：“我睡哪里？”

“卧室，放心，我睡沙发。”魏千渝低笑了声，走去厕所，关门时朝魏栖音看来一眼，眼底莫名猩红，好像还没缓过劲。

躺在床上，闻着床单淡淡的苍兰香味，魏栖音缓缓闭上眼，她需要睡一觉，好好地睡一觉。

这一觉很长，一直睡到第二天黄昏，餐桌放着牛奶和吐司，吐司表面已经包浆，显然是早上放的，橱柜留了字条，白纸黑字：午餐在冰箱里，记得热了吃。

午餐是清淡的荷叶粥和竹笋炒木耳，热着吃过后已是傍晚七点，她收到魏千渝发来的微信，让她下楼。她从阳台往下看，魏千渝靠着车尾，低头，一口一口闷着抽烟。

精神恢复了七七八八，快速画好淡妆，拎包下楼。

听到脚步声，魏千渝抬眼看去，皱了皱眉，绕到车头，拉开副驾驶门，“上车。”

魏栖音犹豫两秒，坐进去，系好安全带问：“去哪？”

“放心，不卖你，到了就知道。”

魏千渝猛抽两口烟，将烟蒂摁灭在树干，发动引擎，汽车沿着街道开向天际仅存的那点霞光。

经过一个十字路口，车子缓缓停下来等红绿灯，魏栖音扭过头问他：“你这个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

“租的。”魏千渝手搭在车窗，侧着身看她，像是把她看透了，“怕我在这长期安营扎寨？”

心思被戳穿，魏栖音窘迫地移开眼，看向窗外，“烦人。”

魏千渝嗤笑一声，绿灯亮起，他注意力转向前方。

来的仓促，魏栖音只有一身换洗衣服，魏千渝带她去商场买了两身新的，在试衣间试过后，衣服没脱，就这么穿走了，下身是一件紧身破洞黑色牛仔裤，上搭宽松版黑红拼接棒球服。与她平时婉约的穿衣风格，大相径庭。

她的眼眉细长，无表情的时候，黑色衬得她有些冷酷无情。

乘扶梯下楼，路过一家古典舞练功服专卖店，她透过橱窗玻璃看了眼，模特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绣着梅花的长水袖舞蹈服。

魏千渝瞧她看得出神，大步逆着扶梯往回走。

等魏栖音反应过来，他已经进了店里，再回来手里拎着个白色手提袋，魏栖音指着袋子，“干嘛要买？”

魏千渝牵起她的手，“你喜欢。”

“我没说喜欢。”

走到车边，魏千渝将袋子丢在后座，“你练功，用的到。”

确实可以代替戏服练水袖功，魏栖音坐进副驾驶座里，不说话了。

一个小时，车停在半山腰的树下，像是座未开发的野山，路没修，车子驻足，黄土漫天。

非参赛车不能直接开进场地，魏千渝停好车，在前面走，魏栖音在后面跟着，两人步行三分钟，听到接二连三的汽车轰鸣声，震耳欲聋，魏栖音忍不住捂住耳朵。

魏千渝回头看她一眼，停下脚步，等她走近了，从她耳朵上拉过她的手，牵着走。

前面有五辆赛车顺着山路依次排开，其中三辆驾驶室坐了人。

路边站着三男五女，勾肩搭背，造型时髦新潮。

贝壳回过头，远远看到魏千渝，“渝哥，这么晚。”定睛一看魏千渝旁边有人，吼了一嗓子，“嫂子好。”

这一声，成功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到魏栖音身上，分散的人从不同方向朝这边看，交头接耳，有人嘻嘻哈哈随大流喊着‘嫂子好’，来来去去女人多了，其实没人真把魏栖音当嫂子。魏千渝安慰似得在她虎口轻轻摩挲。

一个盘靓条顺、穿着清凉的美女先回头，贴过来，甜甜叫了声：“渝哥。”

魏千渝长指拨开美女搭过来的手臂，魏栖音余光瞄见后，不动声色将手从他掌心抽出。

美女悻悻地撇撇嘴，用戴着美瞳的眼睛上下打量魏栖音，魏栖音转过脸，高马尾甩开一个漂亮弧度，双手插兜，大大方方让美女看。

美女不屑地翻白眼，“长得很一般麻。”

“美珠，我看你是嫉妒。”贝壳侧身，让开路。

美珠抱有敌意：“开玩笑呢，一看就是渝哥带来消遣的，我会嫉妒她？要嫉妒也是露露姐啊。”

贝壳说：“你眼瞎啊，渝哥哪次带人来，是牵着手的？”

“牵手算什么，上.床的都有。”

贝壳盯了眼魏栖音，打圆场道，“少说话，不会死人。”

魏栖音平静地看着他们，一只手从兜里抽出来，握成拳头，手背清晰可见一条青色血管。

一旁，魏千渝沉声打断他们，“她是我女朋友，你们嘴巴放干净点。”

在美珠眼里，魏千渝自带一股独特的淡然调子，回应别人时总是漫不经心的、淡淡的。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他说重话，也是第一次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