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薛萊确实没什么藏东西的技巧。
不到十分钟,屋里那人甚至打开了壁画后的保险箱,借着那人拿在手里打量的功夫,你囫囵看到个轮廓,大概是一个u盘。
还不等他揣进怀里,一个黑影顺着大楼外壁爬了上来。
翻窗的身影正好和保险箱前那人直接对视。
……
真是好路不走。
你无语地看着那两人打了起来。
薛萊的办公室摆放着一些可爱的小饰品,被那两人碰得坠在地上,发出叮咣的响声。
你闪身躲进一旁窄小的工具间,由远及近的脚步伴随着一声怒喝:“干什么呢!?不许动!我是警察!”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
“不许动!再动开枪了!”
在这句警告之后,办公室很快就安静下来。
“右手放在脑后!左手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放到桌上!”
“快点!”
“别耍滑头,我会瞄准你的手!”
你觉得有些奇怪。
一个尖细的男声:“别紧张,警官先生,我会配合的。”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像是衣物的摩擦。
他像在唠家常一样闲谈:“警官是市公安局的么?我看着有些眼生啊。不瞒你说,我也认识几个刑侦队的兄弟。今晚这都是误会,我可不是什么违法分子啊!”
另一个人的普通话不太标准:“对对对,我们都是这里的员工,起了争执闹了点矛盾,也没干什么坏事……”
“诶诶诶,警官,随便拿人东西不好吧?我好像也没有犯什么罪。”
尖细男语带威胁。
男警察冷笑一声:“这里是案件受害者的办公室,整个养老院早已经被我们警察包围,所有工作人员全部被叫去大厅集合。你们俩在这里鬼鬼祟祟,看着就可疑!我没收你们东西是当然的!”
一阵诡异的沉默。
尖细男突然暴起:“谁他妈信啊!?枪装了消音,离你最近的你也不先拿,还偏偏走几步直奔这个,你个假条子!”
“靠!假的?!”
口音男显然懵了。
“傻X!这家伙玩我们俩!你不跟我一块干他?!就你这脑子,也敢来跟我抢这个?!”
口音男心头火起,两个人的气他都生,骂骂咧咧冲了上去。
他们闹出的动静太大,你隐约看见尖细男把什么揣进了内衬口袋。
三人“礼尚往来”,哪怕尖细男在悄无声息往后撤,却还是被纠缠着揍成了乌眼青。
突然,一声枪响让画面按下暂停键,冲击空气的子弹同时穿过人体和背后半开的玻璃窗。
清脆的碎裂声是口音男捂住涌出汩汩鲜血的腹部,喃喃倒地的背景音。
也覆盖了部分尖细男举着石雕砸向持枪男后脑的闷响。
尖细男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地面的枪,随即毫不犹豫地从房间奔出。
你立刻紧随其后,你们二人一前一后从二楼走廊窗口跃下。
在他疾步靠近后墙的瞬间,你狠拽衣领将他掼倒在地,瞬时跪压住他胸口。
“靠!”
他低声咒骂一句,却因为你紧压在他脖侧的短刀而不敢轻举妄动。
你用另一只手翻出他内衬里的u盘,在对方瞪的像能杀人的目光里,转移进了你的口袋。
“谁派你来的?!你知道我……”
拉链闭合的那瞬间,你握紧刀把狠砸对方的脑袋,成功阻断了他的自言自语。
双臂准备攀上墙沿的同时,身后传来子弹上膛的声音。
“不许动!”
你毫不停顿地蹬踩,半边身体在刹那间已经翻过墙头。
后墙外是漆黑冷清的小巷,寂静到你能清晰听见,背后那人犹豫惊讶脱口而出的你的名字。
微不可查地怔了一瞬,趁他愣神期间,你的衣角转眼消失在墙头。
你没有回头。
也没有看见权顺荣懊恼的神情。
“我真是疯了!她肯定好好地待在家里,我怎么会对着犯人叫出她的名字?!”
——
踏进家门的第一步,一股寒意顺着你的后背直窜而上。
你后退一步躲开右侧刺出的利刃,却被另一个人从左后方勒住脖子。
你反手拧住对方尾指矮身翻滚,那人又瞬时撤手拽住你的手臂,拉向她的同时抬腿企图圈住你的脖子。
你握拳重击她的大腿内侧,一个前滚翻摆脱了对方的辖制。
突然,客厅天花板的吊灯被点亮。
吊儿郎当的男人斜靠在开关旁,慢悠悠收拢手里的刀:“你们继续,继续,开个灯我好看得清,别管我,你们自便~”
银竹一记眼刀飞向林远东:“坏了我的兴致,你找死?”
林远东搞怪做投降状。
你轻移脚步,让对面两人完整出现在你的视线范围内。
银竹也有遗憾地叹了口气:“不想打了。”
她从口袋里摸出什么,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你的头,笑眯眯地拉开保险。
“你们想做什么?”
你沉声问道。
“姐,跟我们你就别见外了~谁还不知道你干嘛去了呀~”
林远东嬉皮笑脸地看着你。
“给我。”
银竹歪了歪头,口罩挡住了她90%的神情,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帽檐的阴影里,若隐若现。
“或者你做我的人。”
“我们一起的话,东西保存在你那里也可以。”
你的声音满是寒意:“为什么要是我?”
她耸了耸肩:“现在你记忆恢复了,你能忘吗?你能放过那些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
“就算你能,那些警察能吗?似乎已经有人开始查你的尾巴了,你打算束手就擒?”
“失忆这十年,磨平了你的锐气,也能抹掉那些年的伤口吗?你能保证夜晚的梦话不会出卖你吗?你还能继续骗你们家那位警官先生多久?”
“更何况,如果你想过平静的生活,你今晚还出去做什么?救世主心态爆发?”
“按你的速度,早在半小时前就该到家。”
“看的时候,你在想什么?透过那些画面,会想起我们当时的样子吗?”
你被银竹的话砸得哑口无言。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眼底生理性地蓄满泪水,在楼下看一眼就忍不住呕吐的画面,毫不讲理地占据你的大脑。
自从你恢复大半记忆开始,只要闭眼就是无尽的噩梦。
当你看着资料里,那些还活着的人依旧过得富足无忧,你也恨得心尖滴血。
你甚至连走在路上和异性陌生人擦肩而过的瞬间,都会涌起暴躁强烈的破坏欲。
你甩出那只小巧的u盘,冷然道:“所以呢?要像你一样杀人吗?”
余光瞥向玄关处摆放的情侣照,你感觉自己就像踩在悬崖间的钢索上,随着山风摇摇欲坠。
银竹爽快收枪,捡起u盘:“没关系,你还有几天的时间可以慢慢考虑。”
“被噩梦和谎言包裹的人生,是留不住爱的。”
——
朦胧睡意中,一双手小心又温柔地环住你的腰腹,带着微凉气息的发丝蹭得你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抱歉,吵醒你了吗?”
权顺荣带着歉意地抚摸着你的手臂。
你侧身回抱,他应该还没来得及换下外套,似乎浸着彻夜的寒气。
“几点了?”
他轻吻上你的头顶:“接着睡吧,还不到五点。我就是路过,临时想回来看你一眼。等会儿我就走。”
你没作声,只是点了点头。
“你……”
你感受到了权顺荣的迟疑和欲言又止。
“今天,我在广场那边看到了一场直播,是绑架,事情闹得很大。被绑架的那对母女是前两天花店的客人。”
“也是我父母以前认识的熟人。”
你先他一步开口。
权顺荣的手臂紧了紧:“是闹得很大。”
“她们得救了吗?”
你闷声问道。
权顺荣低头吻着你的发顶:“别担心,好好睡觉吧。”
他并没有回答你的问题。
似乎又想起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蹭了蹭你的发梢。
“我昨天突然想看一眼家里的摄像头,才发现画面没有信号,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他状似无意地随口问着。
“嗯?是吗?会不会是接触不良什么的?我最近都没关注,等起床以后我去看看。”
你泪眼朦胧地打了个呵欠:“昨天看完怎么没告诉我?”
“后来执行任务,忘记了。”
权顺荣无奈地笑笑。
你表示理解地颔首。
“最近不太平,你要多注意安全。入夜后尽量待在家里,等忙过阵,我多陪陪你,好吗?”
他的语气依旧充满温柔和担忧,你把头埋进他的颈侧:“我会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不管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不要一个人扛着,好吗?”
掌心的滚烫透过单薄的居家服,他总是暖乎乎的像个太阳。
你感受着他的内衬贴在皮肤上顺滑的触感,眼神满是不舍。
“我会的。”
天边灰蓝帷幕下晕染出浅浅一抹鱼肚白,微薄的光亮被遮光帘拦截,只在摇晃间不经意一泄。
丝丝缕缕,却次次都被屋内的暗色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