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岁岁本打算她和江熠各一张瞬移符出去的。
但——
她瞥了眼事不关己的某位,突然开始陷入怀疑,这家伙认得清外面世界吗?衍千宗又大,万一一个意外传送分散了,找起来岂不是很费劲?
颜岁岁问他:“你去过外面吗?还是说一直都在这里?”
江熠模棱两可道:“我不清楚,但可以确认的是我醒来便在这里了,从有记忆起,第一个见到的也是姐姐哦。”
颜岁岁讶异:“你没有过去的记忆吗?”
“没有哦,除了名字……”他微顿,“我什么都记不清了,或许该说是什么都没有。”
一无所有连记忆都是空白,本该是件悲伤的事,江熠却表现得漫不经心。
从未见过他这样随意的,一时不知这人到底是心境旷达还是太不在意自己。
不会全是装的吧?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江熠在颜岁岁这里信誉值基本为零。
但眼下没心思细想,最重要的还是先出去。
刚刚的询问让她心里有了定数,果然还是不能随意放任。
颜岁岁看了眼手中的瞬移符,又想起那日的窘迫,瞬间有了新主意:书能跟着一起,那人应该也没问题吧。
但愿别出意外……
“你弯下点身子。”颜岁岁指使起江熠。
江熠疑惑但照做。随后他就感觉身子一轻,意料之外竟是被人抱在了怀中,还是以公主抱的方式。
难得的,他脸上有了丝裂痕:“你……在做什么?”
颜岁岁语气自信:“自然是带你出去啊。”
“嗯……?”
“别嗯了,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不满意也憋着。”
“怎会?”江熠轻笑,比想象中还要接受得快,“姐姐肯主动抱我,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他说完竟不害臊地闭上了眼,循着少女的幽香与温度,紧贴着顺势享受起来。
江熠闻到了轻盈的花香,细嗅之下还有露水的清新。
是他喜欢的味道,独属于她。
此情此景,好一个靠谱霸总怀中抱她的小娇夫。
有灵力就是方便哈,别说男人了,五百斤的鼎她都有自信扛起来。
但江熠不客气的表现,让她很想一个撒手直接将他丢地下摔个“屁墩儿”。
如此想着她竟真撒了手,奈何江熠却拽得紧直接带着她一起人仰马翻,成了《魔头在下:霸道神女的心尖宠》。
不愧是她,扑完洛寻扑江熠,下一个该扑谁了?
尴尬的姿势让颜岁岁只想快些起身,可江熠又不是洛寻,他迅速揽住了颜岁岁的腰,目光灼灼盯着她看:“原来姐姐这么迫不及待啊,早说嘛。”
颜岁岁冷下脸:“迫不及待你个大头鬼,给我松手。”
江熠却全当听不懂:“对我没必要害羞的,姐姐。”
颜岁岁被江熠气笑了,他们的交流还真是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上。
懒得和他较真,颜岁岁直接一个灵力压制,像对待货物般把江熠扛在肩头:“走了。”
江熠暂时沉默了。
……
等下,谁能告诉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颜岁岁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传送到黎光殿的议事堂,还是亮堂堂坐满长老的那种。
很疑惑,这个点大家都不睡吗?什么会非要在这个时间开?
可显然她没资格质疑,因为在座的各位都算她的“上级”。
掌门、各峰长老,以及她最最最“敬爱”的师尊……都在。
她的出现成功让大家停下话题,将全部的视线转移过来。
有意味深长、有不可思议、有欲言又止……还有面无表情的洛寻。
嗯……江熠能不能现在就毁灭一下世界,她又不想活了。
这哪是瞬移符啊?这是社死符吧!
若仅是她一人倒也还好,她大可用勤学苦练出了差错这种借口掩饰,可现在……
她看了眼肩上的江熠。
显然不行啊。
深更半夜,扛着个大男人,这男人还穿着她的衣服……
这、这、这就算有八张嘴她也解释不清啊。
连她自己都觉得和江熠的关系不正当,嘶,细想一下好像还真不算正当。
颜岁岁觉得她就像那个偷养小白脸的,或者不知夜袭哪儿强抢了个男人回来,再当众被家长和亲戚抓包,还是自爆的那种。
偏生江熠又在此刻火上浇油。他抬起脑袋乱晃,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姐姐不是说要带我出去吗?怎么来这里了?他们是谁啊——?”
“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在这里会被打搅的。”
“闭嘴……”这二字几乎是从颜岁岁牙缝中挤出来的。
他不说虽然算不上好,但说了简直就是坐实罪名。
眼见空气再度凝滞,颜岁岁突然觉得没必要解释了,怎样都会越描越黑的,倒不如趁着大家没反应过来赶紧溜!
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而就在她如此盘算时,洛寻率先开口了,虽仍面无表情,语气里却带着少见的寒意:“岁岁,你先回去。”
颜岁岁愣住了:“师尊……”
洛寻只冷冷瞥她一眼,加重了语气:“我叫你回去,听不明白吗?”
“知道了,师尊……”颜岁岁自觉心虚,赶忙乖乖听话,道了歉就离开。
她离去后,议事堂仍就寂静,只是较之前又冷下许多,而这冷气的源头不说也知来自哪儿。
洛寻表情虽没变化却不怒自威,大家都明显感觉到了他周身的寒气,强烈甚至带着杀意,让人不自觉心生惧意。
小年轻就是花样多哈,玉衡真人本打算用幽默的话来暖个场,但看见洛寻那副阴沉样,果断噤了声,他还想多活几年。
其他长老也是这样想的。
包括掌门,本想下意识怒斥句“荒唐”,也跟着憋在了嘴里。
没看见人家第一时间就站出来护犊子了吗?表面是斥责驱赶,谁不清楚其实是为了保护开脱啊。
于是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想当出头鸟。
直到洛寻起身,大家皆被这突然地动静震了震。
“抱歉,是我平日疏于教导,方才逆徒让诸位见笑了。只是神祭节将至,为确保不出意外,还望掌门和各位长老能多多担待将此事瞒下,余下的我自会好好处理。”
洛寻说完便冷着脸离开了。
至于方才所言,大家都很清楚那不是商量而是决策。
掌门无语:你看,他说什么来着,都发生这种事了,洛寻还不忘先护住他那宝贝徒弟。
颜岁岁回到洞府便立马帮江熠找起合适的衣物,所幸这里宽袍大袖居多,她衣柜也不是一排少女风。若不然一位女装大佬大抵要从此诞生。
她选择了一件偏中性风的玄衣,有些酷似江熠之前穿的那身。
至于底裤现下是真没办法,只能拿没用过的内衬替代。
颜岁岁将玄衣和内衬取出,一把丢给江熠:“试试。”
江熠接过便便旁若无人的褪起了外衫,颜岁岁赶忙阻止:“等等,你就打算这样直接换吗?”
江熠疑惑:“怎么了?姐姐。”
颜岁岁无奈:“你好歹找个屏风,怎么说也是自己的身体,还是不要随意露给旁人看。”会被当作暴露狂让警察叔叔抓走的……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道:“可姐姐又不是旁人,而且我的身子你不是早就看过了?这有什么可避讳的?”
“……”他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说出这种虎狼之词的?
颜岁岁骇然且不解,她发现江熠似乎没什么羞耻观,就像从未人教过他这些一样。
眼看着江熠就要继续方才的动作,颜岁岁赶忙转身,她可没兴趣窥视人换衣服。
“算了,你先换吧,好了告我。”
“嗯。”
房间寂静下来,就剩窗外的虫鸣声和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
本是暧昧的气氛,颜岁岁却无心旖旎,只觉得脑袋疼。
她没有忘记议事堂的窘迫,眼下不知该如何安排江熠,更不知该如何面对洛寻。
好痛苦,她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要经历这些?
江熠很快换好了衣服。
只是尺寸果然还是勉强了些,以至于本宽松的衣服他被穿得又窄又短,但歪打正着又将他修长紧实的身材勾勒得凸显出来,反倒别有一番风味。
嗯……很适合用来调情。
打量之际,江熠向颜岁岁走近,隐约间带着诱惑:“姐姐考虑的如何?”
颜岁岁茫然:“什么考虑的如何?”
江熠噙着笑意弯下身子,顺势拉起颜岁岁的手置于脸旁,歪头讨好地蹭起来:“自然是以身相许啊,姐姐收了我吧。”
颜岁岁嘴角一抽:“……你还没放弃啊?”
“放弃?”江熠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为什么要放弃?我可是很专一的。”
专一不专一颜岁岁不清楚,她只知道绝不能着了江熠的道。
开什么玩笑?休想拉她去结婚!
眼瞅着这恋爱是一点都谈不下去,系统一边擦汗一边急着转圈圈,可谓操碎了心。
【小主人公,江熠是你的攻略对象,好歹给点面子。】
“我没把他赶出去已经很给面子了。”
【姐啊,你这样很难完成任务,算我求你了。(╥ω╥)】
“……麻烦。”
为了能早些完成任务,颜岁岁只能入戏。
这确实是一个和江熠促进关系的好机会,攻略的前提少不了要经常接触,甚至是很亲密的那种。
江熠此般请求倒算顺水推舟,只是颜岁岁总觉得天上不会掉馅饼,太轻易得到的往往都可能伴随着更大的代价。
有句话叫做“免费的就是最贵的”。
尤其她还知道江熠是原作的大反派,就更不敢懈怠了。
要顺势答应吗?就这样成为道侣,再借着这个身份行个方便?听起来是挺不错的。
但真要这样吗?
颜岁岁内心是抗拒的,她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成为谁的妻子,如果真答应了,可能就会走上对她来说最糟糕的路:成为附属品,再成就某个人。
她不要这样!绝!对!不!要!
宁愿路艰难些,也不能失去自我。
她要用颜岁岁的身份去攻略江熠,而不是江熠的妻子。
最终,颜岁岁只想到了唯一还算正常地关系,适合长期维持又能近距离接触。
“怎么样?姐姐。”江熠又一次询问,眼中深沉的暗红像要将人随时吞进去。
颜岁岁更加确信了自己没选错路,虽然这个职业有点高危。
“好呀,那我就收了你。”她的回应得干脆利落,倒让江熠霎时顿住了,他本以为要再添把火的。
不过这次轮到颜岁岁和他不在一个频道上了。
“但不是以身相许。神祭节结束便是试炼大会,届时衍千宗会有收徒大典,”她笑意狡黠,顺势捏了把江熠的脸,“我正巧缺个徒弟,你觉得怎么样?”
江熠似乎不太开心,语气也有些幽怨,他眼中尽是欲语还休,“不怎么样,姐姐就不能——”
“看来你的认知还算清醒。”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屋内的所有情愫。
夜色下,颜岁岁看不清洛寻的脸,却能感觉到他比任何时候都要冷。
冬日尚远,雪却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