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就是饿死,也绝对不会尝家里的任何一口饭菜的,温特如是想道。
然而等到了午餐时间,他被强制抬到了餐桌旁,闻着饭菜的香味,肚子咕咕叫个不停。
尤景被路然的一句“为他好”给说服了,当着他的面倒戈。温特在心里狠狠地记了这个雌虫一笔。
“温特,你真的不尝尝吗?”尤景用叉子叉住一小块鸡肉,递到温特的嘴边,“一点也不苦哦。”
温特将脸扭过一边去,那香味勾得他的肚子叫得更加厉害了,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你骗我。”
“苦不苦,你尝一口不就知道了。”坐在餐桌另一头的路然开口道,“如果确定难吃,吐出来就好。”
温特眼睫轻颤,他感觉路然说得也挺有道理,于是迅速张嘴,对准尤景递来的那块鸡肉咬了下去。
他仔细品味了一番。
确实不苦,但他从鸡肉里品到了一点营养粉的味道。
“怎么样,温特?”尤景又叉起一块递到温特的嘴边,后者张嘴咬住。
温特“唔”了一声,也不作答,但他不断张嘴的动作表明了他很喜欢。而这种喜欢让温特有点羞耻,耳朵尖都红了。
好在后来尤景没再和他讨论这饭菜合不合胃口的问题,而是谈起了他在圣塔的趣事,顺便提起了安格斯的糗事。
路然就这样安静地坐在他们的对面,并不开口参与他们的话题。他提前和艾德打了招呼,所以这会儿餐厅很安静,没有别虫打扰他们。
等到温特吃得差不多了,路然熄了终端,抬眸看去,尤景正用餐巾小心翼翼地擦拭温特的唇角,慢吞吞的动作看起来别有用心,他开口道:“温特,你信得过你身旁的那只雌虫吗?”
尤景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褪去,“你什么意思?”
“我有一些你伤情的事要问你。”路然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温特的脸上,他只听温特的回答。
但最先有所动作的,反而是一旁的尤景,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起身,退出餐厅的同时,替他们将门关好。
这倒是令路然有点意外了。
“你问吧。”温特开口道。
事实上,他已经猜到路然要问什么。
路然笃定道:“你现在的精神力绝对不止D级。”
下一秒,一把餐刀擦着路然的耳畔飞过,斩断了他的一缕发,他甚至没能看清那把餐刀是怎么飞过来的。
对面的温特双手托腮,微微一笑,神情纯良无辜,“那路医生觉得我应该是什么等级?”
毫无疑问的,如果路然回答得不好,他大概就离开不了了,雄虫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这一点让路然感到些许欣慰,他在这样紧张的氛围里,居然忍不住弯了唇角。
他道:“如果你的精神力等级只有D级,你现在应该会更痛苦一些,没有可以治疗的药物,不能动用精神力压制毒性。这种毒的可怕之处在于,它会摧毁雄虫的精神域,使雄虫的精神力等级大幅度下降,最后蚕食仅剩的一点精神力,再然后是各个器官,直到中毒之虫化为一滩血水为止。”
“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特殊情况,但如果你的精神力等级目前只有D级,那你现在应该要表现得更痛苦一些。”
路然说完,就发现对面的温特始终面色平静,那双无神的眼睛反而使对方看起来更加神秘。
他真有点不习惯这样的温特。
那样的沉默,让他们之间的氛围更加地凝重了。路然从温特的神情上看不出什么,也没得到任何的回答,这一刻似乎有把铡刀悬在他的头顶,而他是等待宣判的犯虫。
路然下意识地开口道:“你的雌父,阿兰恩,曾经救过我一命。”
温特终于有了反应,他慵懒地往椅子一靠,满不在乎地反问道:“所以呢?”
路然哑言。
“雌父是雌父,我是我。他救过你的命,那是他的事,我可没有救过你。”温特抬起手来,一根精神丝线自他的指尖而出,一路延伸,最终停留在路然的面前。
雌虫没有任何的反抗,闭上眼睛任由那道精神丝线扎进他的精神域。
对方乖顺得令温特有点意外了。
但这也并不会改变温特的想法。
路然重新睁开眼,不知道为什么,自温特在他的精神域里留下一个不定时炸-弹之后,他整只虫心里安定不少,“不管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的工作就是治好你,关于你的报告,你的精神力等级,仪器检查结果是什么样我就报告什么样。不过,温特你……”
他顿了顿,想起温特刚才对他做的事情,又觉得不必提醒温特做事要谨慎了,雄虫比他想象中的聪明许多。
“罢了,你自己多注意身体就行。少用精神力,那会加速你体内的毒性。”
温特“嗯”了一声。
“你能做得到?”
温特怔了一下,“做不到。”
精神力是他唯一的武器,是他除雄父和雌父之外,唯一在乎的。
路然:“……”
片刻之后,温特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解雇你吗?”
“为什么?”
温特抿了一下唇,“虽然你很讨虫厌,千方百计地往我的饭菜里加小料,常常惹我生气,毒舌又傲娇,偶尔还很没礼貌……”
路然:“……”
温特又道:“但是你对我挺好的。”
上一世,路然就对他很好,好到温特无法理解的地步。哪怕他因为失控而将雌虫的手臂咬得鲜血淋漓,后者也只是轻轻揉着他的脑袋,安抚他说没事。
他和路然之间没有什么很深的羁绊,雌虫好像一直在单方面地对他付出,关心他的身体。
温特沉思了好一会儿,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于是试探性地说道:“所以……你喜欢我雌父,想要当我的继父是吗?”
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