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赵先生。”
今天的搭档是赵鑫振。
“早安。”
蓝发青年在看见颜辞微笑的那一刻放松下来，露出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颜辞总感觉他有点怕她。
……倒也不是恐惧，或许类似于面对上司？
‘乐、乐、惧，配……尘俗？’
手表亮了亮，显示八点整。
“时间差不多了，开场吧。”
颜辞抬手，将别于领口的胸针摆正。
赵鑫振点点头。
“各位观众朋友，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
今天还是颜辞念开场白。
“大家好。”
青年脸上的笑容加深。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颜辞，‘和颜悦色’的‘颜’，‘义不容辞’的‘辞’。”
没外套可穿，颜辞身上只剩下那条白裙，只是多了点小配饰。
“我，我叫赵鑫振……完璧归赵那个赵，三金鑫，振兴的振。”
已经是第六天了，照理来说该念到第五遍的辞，赵鑫振还有些结巴，也不知道到底是没念熟还是自身问题。
斟酌了一下，颜辞决定不用敬称。
“能问问你名字的由来吗？”
颜辞稍稍放柔语气，尽可能不体现出压迫感。
“……我爸妈本来打算给我起名‘振兴’的，后来，有个算命的说我命里缺金，他们就挑了个‘鑫’字给我起名‘鑫振’。”
蓝发青年攥住呆毛的手稍稍松开。
“其实我觉得我不是命里缺金，我是缺钱。”
两位打工人相视一笑。
“‘鑫’多金，‘振’振奋，寓意很好的名字。”
颜辞双手交叠。
青年握住呆毛的手又放松些许。
“……我，我可以像艾凫他们一样叫你‘小辞姐’吗？”
话刚说完，他倏地补充。
“总，总感觉你年纪比我小，不该这么叫你……”
“没事，当然可以。”
颜辞带过的学生不少年纪跟赵鑫振差不多甚至更大的，还不是得乖乖叫“颜师姐”或者“颜老师”。
“‘姐’是一种态度。”
季玟轩叫她“小辞姐”，就是用的这个理由。
“还，还有，可不可以，别叫我‘赵先生’……”
赵鑫振的嘴一直在动，只是很多时候不太出声，而是干动着，想来是不确定自己该怎么说。
“总觉得我不配被你这么叫……”
“那怎么称呼？名字？或者，像小艾同学那样叫你——妈咪？”
轻快的语气，颜辞眉眼含笑。
赵鑫振好像当真了。
“我……你……”
脸都急红了，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无措的手只能加重揪呆毛的力度，完全不顾自己的痛感。
“我开玩笑的。”
颜辞的桃花眼弯成新月。
距离感一下子减淡许多。
太奇怪了。
不应该的。
戊区的榜一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人？
腼腆，怯懦，一紧张就会开始结巴……
颜辞甚至查不到论坛上的任何信息。
戊区的负责人有些谁来着？
给她送资料那个家伙是谁？
忽地，颜辞反应过来了。
——那是个极其擅长精神控制的BOSS。
颜辞的精神抗性主要在体现在面对精神攻击上，但如果换成细枝末节的小动作，她便很可能察觉不到。
比如，模糊掉不起眼的名字和外貌。
再比如，篡改一些记忆中的小细节，添上一些混淆视听的错误信息。
‘吃过亏还不注意。’
记忆逐渐清晰。
事实与颜辞先前印象中，档案里有赵鑫振的天赋、技能等等截然不同，那份档案除了一个名字，什么都没有。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
赵鑫振的天赋和技能，除却一个隐藏气息，也跟精神控制有关吧。
‘深藏不露啊。’
性格未必是作假。
让她猜猜看，赵鑫振使用天赋或技能的前提条件是什么？
‘……防备心？’
对面的青年笑容依旧带点不好意思。
一直揪住呆毛的手也彻底松了开来，自然放在腿上。
“开始游戏吧。”
没记错的话，今天抽到的，是不要做挑战。
‘感觉更适合多点人玩呢。’
——
机器小车用工具爪给两位玩家发牌，大屏幕则亮起。
【规则
1.每人持五张牌，一次只用一张
2.牌必须放在自己看不到而对方能看到的位置
3.玩家不得泄露对方牌面内容，只可引导对方做牌面上的行为
4.当玩家做出自己牌面上的行为，此牌将成为对方“战利品”
5.若玩家猜出自己手中牌面内容，则此牌成为该玩家的“战利品”；若该玩家猜错，则此牌成为对方的“战利品”
6.当一位玩家收集到五张“战利品”时，游戏结束】
有输赢，但是没惩罚。
那不相当于纯聊天？
“现，现在已经开始了吗？”
赵鑫振翻开一张牌，牌面对向颜辞。
——“说出一个道具的名字”。
颜辞同样翻了一张牌，正对赵鑫振。
“当聊天就好。”
犹豫片刻，赵鑫振选择主动开启话题。
“那个，乙区代理总负责是你们己区的总负责？”
颜辞点头。
‘我的词，会是什么呢？’
她姑且按兵不动。
“她是哪个副本的BOSS？我好像……没见过她。”
中途的停顿大概是在确认自己的记忆里到底有没有出现过安林晚。
‘副本名称？’
颜辞避开正面回答。
“一个推理本，你们逃杀本过得多一点，没见过她也正常。”
“可以讲讲这个副本吗……如，如果不行，就当我没说过……”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追问得有点紧，赵鑫振又开始结巴。
‘目的性太强了。’
颜辞心下暗叹。
简直是要直白地告诉她，她的牌面跟副本有关系。
‘……真的吗？’
为什么，她还是觉得不对？
因为刚好卡在一个明显与不明显的分界线直接，给人一种故意引导的感觉。
……赵鑫振真的有这种心眼吗？
颜辞姑且打了个问号，继续按兵不动。
“那个副本……”
她回忆了一下内容。
“讲了一个，为众人拾薪者，终冻毙于风雪的故事。”
“……”
沉默。
蓝发青年又开始揪呆毛，氛围有点沉重，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结局没那么悲伤，后续里，前辈平反了。”
颜辞倒是并不难过，语气依旧轻快。
“这样啊……也，也算是一个……比较好的结局了吧。”
停顿处或许是在寻找形容词。
“嗯，你们过的逃杀本多一点，我过的推理本多一点，两种副本的核心不太一样。
“逃杀本的内核是让你经历一遍悲剧，而推理本事实上是要你见证一场悲剧。”
在推理副本里，她见证过的天灾人祸太多了。
赵鑫振仍然支支吾吾。
“我……我都没怎么注意过逃杀本的剧情……”
揪呆毛的手又开始用力，颜辞都有点担心那撮呆毛会不会什么时候就被揪秃了。
他怎么一单独跟她说话就开始结巴呢？
她长得很可怕吗？
明明上个副本也没有啊。
“正常，很少有人能在那么紧张的环境推出完整的剧情线……”
她倏地止住话，缓缓将转头正视赵鑫振，目光中充盈疑惑。
“榜一，不应该追S评分吗？”
她问得真情实感，绝对没有任何凡尔赛的意思。
推剧情是拿到S评分的关键，不可能没推完剧情还能拿到最高评分。
赵鑫振：……
他有点解释不出口。
评分不够，数量来凑。
哪怕他一般只能拿到A，只要他过的副本够多，他一样能当榜一。
就是这话有点丢人，他不太好意思说。
沉默中，颜辞诡异地读懂了他的意思。
颜辞：……好厉害。
愿意舍弃休息时间多进几次副本，也是个能人。
何况逃杀副本根本不像他们现在经历的这些副本一样轻松。
用明悠之的话来讲，那种地方，去多了心理出问题，爱多去的心理绝对有问题。
想到这里，颜辞：……
‘更觉得深藏不露了。’
“那，那可以给我讲讲，逃杀本到底有什么剧情吗……”
蓝发青年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要淹没在空气中。
看得出来，是非常不好意思问这种问题呢。
“你想听什么副本的剧情？”
颜辞把问题抛了回去。
她不能光凭赵鑫振的牌面跟游戏内容有关，就判定自己的牌面也是一样。
“我想想……你过过的逃杀本……对，有一个跟游乐场有关的，好像，被‘斩首’之后一直在整改，还没开放过……”
信息给得很全，却一直不报出副本名称。
‘不能说副本名字？’
颜辞仍在观望。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想太多的嫌疑……但她怀疑赵鑫振想反套路她。
“BOSS是个小姑娘的那个副本？”
她选择用最保守的回答。
“对，那个，我记得你的视频里出现过……”
蓝发青年松开手。
‘惊笑乐园的剧情？’
赵鑫振就这么揭过了这个副本的名称，为什么？
如果不是副本名称，那会是什么？
……颜辞，好像有点猜测了。
“一个孩子，她的血亲为了巨额保险，用尽手段让她葬身于那个游乐园。”
故事核心很简单，至于再细一点的东西，要说明白，那可得费上很长一段时间。
“副本里蛛丝马迹不少，比如迷宫墓园的墓碑，上面有那孩子的名字。”
游乐园的迷宫设在墓园周围，墓园最中央的墓碑属于副本BOSS小女孩，墓碑上的刻字几乎全部糊掉，只有一个“希”字依稀可见。
不过，重建之后故事线好像变了挺多，只是还没开放，她也不太清楚。
不是错觉。
颜辞捕捉到赵鑫振一闪而过的失望。
他在失望什么？
是不是因为……她说了那么多，却还是没有违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