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呈现浅蓝色正在发着柔和光芒的海天使悬浮在虚空中,接近火红的内脏如同壁炉的火光般温暖,祂身后的一对翅膀正以缓慢的速度扇动着,触角也看上去软软弹弹的立在原地,一整只目测心情不错的样子。
“王,怎么了?”
伊万被安科突然叫到了虚空中,整只海天使有点困惑。
但是,既然王呼唤他了,他就蛮高兴的。
对比于明媚端庄颇有神明之姿的海天使,祂旁边的一大坨草履虫就显得很像土大款,祂圆鼓鼓的十分圆润,已经看不出草履虫该有的鞋样儿,感觉拍几下还能跟西瓜一样响。
服了,原来我一直没减下来,是辆半挂啊!
难怪黑绝他们叫我芒果核,我一开始以为他们说的芒果种子品种是扁平的泰兰德芒果,没想到是本地的大核芒果。
面对周身冒花的伊万,安科决定让他知道他高兴得太早了。
“你爹”
祂身上的触手指着一个方向,身上的眼珠子和身体里的星辰们也汇集到了一边,示意伊万看看。
“哪?”
海天使迷茫的游动了一下,头上的触角感知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察觉。
伊万知道王给他爹升了个级,但是具体升成什么样了,王还没讲,看来这次自己的那个死鬼老爹变得很强啊,这隐匿气息的能力连自己都自叹不如!
发现他找了好一会都没找着,安科借给他自己的触手,让他仔细看看角落里的灰尘。
终于,伊万在一堆古神痕迹中找着了一只翻肚皮的小鱼。
那倒霉小鱼被用一个看起来画风非常不对的塑料袋装着,里头还撒了点鱼食,塑料袋口扎紧了挂在触手上,看着跟公园里捞的金鱼一样。
“这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伊万的意思是,弗拉基米尔这是故意装死,还是在准备趁机偷袭。
而安科的理解是,弗拉基米尔这是被自己故意打成这样的,还是不小心打成这样的。
这吓得祂触手都立正了,呈现一个投降的姿势朝伊万喊冤。
“我没动手啊”
“我一转身气浪好悬没给他崩死”
“你爹是不是有点不正常,他都知道我很强了,还往上撞”
这一下给伊万都逗笑了,他反复的看了好久,确认他爹是真昏迷了,这才用尾巴把那塑料袋从安科的触手上接过来,然后开始检查弗拉基米尔的受伤情况。
结果他发现这玩意只是昏了,根本没受伤。
叹了口气后,海天使用翅膀拍了拍草履虫的触手,“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确实很轴”
“如果你觉得他很烦,我这里有很多洗脑的方法…”
安科听了连忙摆触手,“不不不,好歹你爹,而且还觉醒了,虽然觉醒了,在我眼里,也很难找着…总之交给你了”
这玩意到底觉醒了个啥啊!蚊子幼虫吗?安科都后悔给他做饭了。
但是好歹是个自己用了这么久的小天才点读机,还是要负责售后的。
悲。
这样想着,安科突然又想起了弗拉基米尔刚刚找死要跟他打时说的话。
“他刚刚说什么他赢了就叫他费佳,我是觉得他在找死,死了以后要我要在他墓碑上刻个名字”
伊万一开始还愉悦的靠在安科身上,结果安科越讲,他整只海天使越绷紧,最后变成一只皮皮虾的样子。
“王,费佳一般情况下是昵称,类似于爸叫儿子”
但是更加频繁的称呼是恋人之间的。
伊万听得那叫一个火冒三丈啊。
我好心放过你,你怎么没放过我啊!
而另一边,安科什么都没感觉到。
昵称这种东西在他看来和全称差不多,都是为了帮助安科叫唤人而使用的。
比如说伊万,有人记得他全名吗?至少安科就不记得。
“噢噢,也就是说他被打服了”,他心领神会的抖了抖触手。
这个体型差别,确实很难不服。
“那成,哦还有,你爹好像有人外的倾向,注意下老人的个人需求,然后没了”
“我会的”,伊万温和的回应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脏发出来的红光比刚刚还盛,说话的声音也隐隐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阿巴。
就这样,不顾伊万的挽留,安科迫不及待的回家了。
他觉得,自己都复习半年了,肯定能爆杀全场,让音东他们刮目相看。
“安嗦,你在开玩笑哟?”
“纳尼,情报是假的?”
…确实刮目相看了,不过是音东一边笑一边揉眼睛看的。
“你觉得那个老头子会这么高级的技术和古神语吗?你仔细想一想,他这么弱,怎么可能看得懂古神语喏”
宿舍的公共区域里,音东坐在他旁边给他逐帧分析。
他怀疑安科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使用了自己的痴愚神格,赋予了身边一个人自己需要的知识,再让那个人给他讲。
但是痴愚之神比不上泡泡之类的强知识类神明,祂的知识来源于祂的认知,而祂的认知…基本上都是错的。
音东头疼的摊在他身上,本来还想冲他发火,结果一抬头看见安科傻愣愣的样子,他的气就像扎瘪的气球一样消了。
“安嗦,你为什么不认为自己已经学会了这些知识喏,简直多此一举哟”
他现在是学会了,但是学得乱七八糟,问题很大。
“算了咯,维达抽纸那个不靠谱的嗦,我来哟”
反正也快到他们两个约定的给安科辅导作业的轮换时间了,他直接上手也不会怎么样,没准那叠抽纸还在偷着乐。
就这样,在音东难得温柔的语气下,安科开始了他的新补习。
本来,安科还以为,音东会没说几句就开始拼命咬他,没想到这回,前十分钟,他挺心平气和的,完全无视了安科的蠢问题,只是脸上的表情越发愁苦而已。
看得出来,他已经认命了。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耐心耗尽又要开始把安科当成磨牙棒了。
不得不说,给安科辅导作业简直是他这堆附神的服从性测试,虽然这并不是安科的本意。
我也不想花几十倍的时间学别人十分钟就能学会的东西啊!
两个小时后,脸上多了几个牙印的安科头昏脑胀的结束了该死的考前辅导,并且答应了音东陪他去逛街的要求,就在他愉快的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准备洗洗后马上昏迷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出现在了他的脚下。
那是只粉白皮的长角小猫,有短短的小鹿般的绒球尾巴和尖细的耳朵,看起来像草莓口味的欧包,背后挂着四只碱水结一样的翅膀装饰。
在撞到安科的脚后,它憨憨的甩了甩头,然后懵逼的抬起头。
在这玩意抬头的瞬间,安科就蚌埠住了。
不是,怎么又是左眼站岗右眼放哨的类型啊!看起来贼傻诶!
不会是撞到自己腿撞毁容了吧?
那个露出全部牙齿的笑容和不知道怎么固定在猫脸上的单片爱心形眼镜让你看起来异常邪恶啊!阿拉斯托!
邪恶粉皮耗子是这样的。
“你怎么在这儿啊?”
安科疑惑的抱着他的两只前爪把他拉起来,让这头猫脸对着他平视,呈现面条状立在空中。
对此,阿拉斯托十分自信的用左眼瞳孔到右眼瞳孔得打车的眼睛努力和他对视。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发颤,表情里透出来的感情复杂得安科都有点难分清,但是话语里还是十分嘲讽,很符合他的一惯风格。
“亲爱的boss,我对咒术还是有一定天赋的,定位到这里还是相对简单的”
虽然安科的样子变了,但是凭借能量波动,阿拉斯托还是很快辨别出了他的身份。
一开始到这里的时候,他被数道气息当场锁定,差点以为要像之前一样九死一生,但是很快那些注视就消失了,就好像他是只不重要的毛绒玩具。
阿拉斯托是从安科的鱼缸里钻出来的,在他不熟练的自己四肢着地在地上甩毛抖水时,旁边的生物非常友善的用藤蔓给了他一巴掌,然后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丢给他一条散发着阳光味道的蓬松毛巾,接着迈着大开大合的步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很快,被毛巾包着的阿拉斯托被一双手托了起来,幽冷的火焰像在加热面包一样加热他被海水浸透的身体,顺着那双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往上看,他看见了一个闪耀的灯球在这个生物的脖子上旋转。
很怪,但是在他去过的世界里,比这个还怪的东西有很多,所以他选择识时务者为俊杰,老老实实的享受烘干服务。
那双手很快把他放了下来,接着把毛巾丢到一旁,接着就不知道去了哪。
阿拉斯托只看见毛巾自己站起来,走到了一个机器里,然后跳了进去。
原木地板上,被自己甩出来的水渍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消失,周围很是空荡。
他的正对面是无数分隔开来的鱼缸,不同的灯光下,在各种造景中,奇怪的生物们无知无觉的游来游去,诡异的是,他竟然感觉到这些生物在几乎可以算牢笼的空间中争奇斗艳,试图引起这里的某种或者某个存在的关注。
但不论是哪个猜测,这些生物绝对不是骚给他看的。
于是阿拉斯托老实做人,把眼珠子往旁边放。
这一放,他就发现周围全是藤蔓包围的生物,它们或坐或卧的趴在看上去很柔软的材料上,完完全全和环境融为一体,如果自己不往这里看,根本无法发现这里还有东西。
想必刚刚就是这里面的某一只给了他毛巾。
再往前,是好几个紧闭的门,除了那些鱼缸和静静看着他的生物们,这里看起来像是一间老旧房子的客厅,毫无威胁,但是被气息们锁定过的阿拉斯托知道,这里恐怕危险得很。
只是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被打,希望这里真的是Boss的地盘。
几分钟后,他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这里的空气好像是被压缩过的,他的身体在门打开的瞬间就被气流冲了出去,然后撞在了一堵柔软的触手墙上,无数奇怪的喃语迅速涌入他的脑海,接着以更快的速度消失。
他立刻被触手墙弹了起来,紧接着,在他摇头晃脑试图清醒一点的时候,带着鳞片和粘液的触手就把他拎了起来,无法形容的恐怖生物正用星辰般深邃的眼睛和他对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在这只怪物用字不正腔不圆的中文吊儿郎当的说话时,阿拉斯托就知道他来对了!
“喂,为什么要吐槽我的口音啊!我也妹口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