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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过于生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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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鹤回想起昨日入府时在花园看到的景象:偌大的花园里种的全是屏东月季,放眼望去,那一片娇艳欲滴的粉白正迎风翩跹,直教人晃了心神。

屏东月季本应在春末开花。

虽说如此,但花园里的很多屏东月季却在早春之时就已经开始绽放了。不难看出它们被呵护得很好,想必是因为姜年非常喜欢这些花儿才会这样的吧。

想到这里,连鹤便欲疾步跟上刚离开不久的阿柔。

连鹤行至一处闲庭,四周的声音突然变得嘈杂了起来。她循着声音望去,发现四五个撑着伞的婢女正吃力地搬着几盆月季从花园方向走来。

就在这顷刻之间,雨越下越大。

估摸着柔弱的花蕾禁不住雨水的摧残,连鹤也顾不得问她们借一把伞,便直接冲进了花园里抢救那些屏东月季。

连鹤此举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连姑娘——”她们又惊又急地叫出声来,“你这样会染上风寒的。”

连鹤无暇顾及旁人的呼喊,手上的动作不停,只顾着一盆又一盆地往院子里搬月季。

早春的傍晚,微风习习。

若是在平日里,连鹤肯定会觉得清爽惬意。但如今她淋了将近一个时辰的雨,身上湿透的衣服只能让她感受到一阵阵凉意。

不过还好,她终于把所有月季都搬到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去了。

前额的发丝被雨水打湿后,稀稀疏疏地散下了一些,并遮住了颞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连鹤觉得有些狼狈。

原本想去沐个浴的,但考虑到姜年此时还未回府,她觉得放心不下,所以就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连鹤——”

话音刚落,姜年便经由廊亭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刚一回府,阿柔就向她禀报了下午发生的事。

在连鹤的房间里,姜年气喘吁吁地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你为何要冒着雨搬这些月季?现在是不是感觉特别冷?”

“我还好,我只是怕它们被雨淋坏,所以才……”

第一次被直呼大名,连鹤仿佛感受到了姜年的怒气,怯怯地说:“不要生气了,你应该很喜欢这些月季吧?”

“我没有跟你生气。就算我再怎么喜欢这些花,你也不能冒雨去搬啊。”姜年觉得又气又心疼,“我母后生前很喜欢屏东月季,我是因为她才种的。”

“快去沐浴更衣吧,别着凉了。”姜年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来京城有带够换洗的衣裳吗?我俩身形相仿,要不我让阿柔拿一套我的新衣裳给你?”

“啊,不、不必了。我带了很多换洗的衣裳。”连鹤突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此时已然二月下旬,斜挂在天边的月亮早已变成了弯曲的模样。

姜年一直在连鹤房间里等候着,因为她有些话想和连鹤说。关于今日,关于明日,关于连鹤本人……

太多的思绪萦绕在心间,姜年不确定此次的偷药计划能不能成功。看着手里那方绣着槐花的手绢,她深觉连鹤便是当下唯一一个与自己共命运的人。

随着夜色渐浓,窗外也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虫鸣声。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沐浴完毕的连鹤才回到了房间。

那是姜年不曾见过的连鹤。

此时的连鹤换上了楝色的大袖衫,一头乌黑的青丝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盘起发髻,只是随意地披散下来。

房间里的烛光被连鹤带进来的微风吹得摇曳,在她那素净的脸上半明半昧地闪现着。俊美的五官在这明暗转换中显得愈发立体,把整个人的气质衬得比平日里温润的性子要更冷咧了许多。

“好俊俏的一张脸。连姑娘不仅医术了得,人长得也是仙姿佚貌。”姜年看得有些出神,不由得暗自在心里感叹,“周身弥漫着清冷气息的连姑娘也很好,只是有别于之前的冬日夏云,让人觉得有些陌生了。”

看到姜年还在自己的房间里,连鹤有些惊讶,问道:“你从刚才起就一直坐在这里等我吗?”

姜年点了点头,随即关切道:“你现在感觉如何?身体有任何不适吗?”

“放心好了,只是淋了一点小雨而已。我早就习惯了,没关系的。”连鹤一改方才的冷冽,咧着嘴笑道,“我小时候性格顽劣好动,经常在下雨的时候去捡那弥山亘野的菌子,连我师傅和师姐都拿我没办法。”

“那就好。对了,我已经拓到钥匙模子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你遇到齐明朗了是吗?”

“对,在我准备拓钥匙的时候,他刚好走进了药栈。看到我在里头,行了个礼之后就走了,什么也没问。”

“那就不用管了,既然他没有说话,那说明他也并不想多管闲事,只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又去将军府和表姐商讨了一次具体的计划。明日辰时一到她就会在宫门借故与张楚换岗,而我们等到巳时再入宫就可以了。”

“还有一件事,”连鹤思索片刻问道,“我应该用什么身份和你一起入宫呢?书童吗?”

“可以啊,明日我们会在祈书院下马车。”姜年俏皮一笑,“既然表面上是去读书的,那我带书童去也很正常啊。”

“行,都听你的。”连鹤有些犹豫,“不过——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叫我全名了?我总觉得你因为是生我的气才这样叫我的。”

“那我还是叫你连姑娘,可以吗?”

“这称呼也不太好,显得我俩过于生分了。不如叫我‘阿鹤’吧,我师傅和师姐都这么叫我。”

“也是,我们都要一起去干掉脑袋的事情了,关系不应该那么生分才对。既然如此,那我叫你‘阿鹤’,你就叫我‘年儿’吧。”

“好的,一言为定。”

也许是牵挂着今日的行动,连鹤有些辗转反侧,不像昨夜般一觉睡到天亮。在天边仅有鱼肚白的时候,她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其实她今天要做的事情并不多,只要陪姜年潜入皇室药库,再辨认出须荷草即可。

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仔细想来,关于今日准备实施的计划,她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首先是换岗。如果张楚不同意袁照提出的换岗建议呢?她们该如何是好?

其次,即使换岗成功了,那也说不准会在后续的哪个环节被守卫或侍女发现。

若是被发现在宫里偷药,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故此,她决定给祝云台写一封信。虽不知道事情会往什么方向发展,但总得先给师傅和师姐一个交代。

连鹤坐在窗台前斟酌良久,提笔写下了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把遇到师姨的经过以及将要去偷药的动向,一字一句都写得清清楚楚。

她不是担心自己会出意外,而是担心师傅会因此找不到自己。如若师傅长时间联系不上她,最后肯定会用推演之术进行追寻。

推演之术是一门很厉害的绝技,但它有一个很大的弊端:卜卦者越是推演与自身关系密切的人和事,就越容易对自己的身体造成损伤。

她一点也不希望师傅受伤。

写完信后,连鹤凝神聚气并念了个口诀:“天地纵横,一往无前。祝云鸽,速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只白色的信鸽便飞到了窗台上。这是师傅培育的祝云鸽,从十多年前的第一只开始算起,到现在已经养了好几拨了。

只要门下弟子运用内功心法念出召唤口诀,它就可以从最近的地方赶来,并且很快就会将信件安全送回祝云台。

连鹤仔细把信装好后,摸了摸信鸽的头,仿佛在用自己的方式跟它寒暄,希望它这次也可以顺顺利利地把信送到师傅手上。

在打开房门放飞信鸽的时候,连鹤发现隔壁房间的蜡烛同样也在亮着。

看来,姜年同样也没睡好。

“要过去找她聊一聊吗?现在已是卯时,应该也不会打扰到她。”连鹤在心里嘀咕着,“那就去吧,多见一面也好啊。”

做了一番心理准备之后,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姜年的房间门口。

“年儿,”连鹤轻轻地叩门,“我能进来吗?”

闻声,姜年放下手中的发簪,缓步走过去开门。

“进来说话吧。”随后,姜年回过身去倒了杯茶。

“你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梳妆打扮吗?”连鹤瞥了眼梳妆台上敞开的首饰盒子。

“也不全是,有时候是阿柔帮我。”姜年把茶杯轻轻地放在连鹤面前,“这么早来找我,你也睡不着吗?”

“嗯。”连鹤端起茶杯默默地喝着。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良久。

见连鹤没再说话,姜年开口问道:“今日就要入宫了,你害怕吗?”

“其实我们的计划并不完善。要不你告诉我须荷草大概长什么样,我自己去找就可以了。”

“不行,”连鹤摇了摇头,“我之前也和你讨论过,药库里那么多的珍稀药材,保不齐会有哪些药材和须荷草长得相似,不仔细辨认的话很容易搞错的。”

“没关系的,我不害怕,放心吧。”连鹤补充道。

“那好,到时候你一定要跟紧我。”

“好的。那——我一个时辰后再来找你?”说完,连鹤站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

姜年伸手拉住连鹤的衣角,清澈透亮的眼底溢满了歉意。

“阿鹤,我会保护好你的,相信我。”

连鹤用手轻拍姜年的手背,安慰道:“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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