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室里欢乐多,秋水跟你来说说~上集说到宾加以为善良的秋水小姐想要吃掉小狗,被小狗施行正义惩戒,懊悔的宾加哇哇大哭,喊着自己再也~不会乱说话了。”
“不是大哥你表演型人格吗?赶紧收拾东西我们要出发了。”一旁拖着音响的宾加无语地把墨镜甩开戴上,打断了秋水谅的记者播报。
“嘁,赛前动员都不懂,外行。”秋水谅撇撇嘴,抱起手臂转过身去。如今已经到了演出当日,秋水谅动用钞能力轻松地给他们在当晚拿到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登台名额,她甚至找人给他们做了海报,连捧场来的志愿者都准备好了。
“你们都准备的怎么样啦,有没有紧张啊。”大小姐已然摆出乐队经纪人的样子,开始关注成员在首秀前的情绪。
“不紧张。”
“不紧张。”
“不紧张。”
“。。。你们人机吗?能不能给点正常人的反应。”
“呜呜好紧张。”
“怎么办好像上厕所。”
“。。。我。。不。紧张。”
“......三个装货,赶紧走了。”不紧张不满意,紧张了也不满意,秋水谅玩大小姐脾气如喝水,三瓶威士忌目光幽怨,要不是现在屈居人下,他们早就美美单飞了。
“你那个装置确定没问题吧。”莱伊转头问波本。他说的是波本托人做的安在乐器里的发声装置,那东西能帮助他们完成一场完美的假演出,否则他们不可能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战胜“宿傩乐队”“获得在地下酒吧演出的资格”。
天呐。。。现在想起来还是太玩笑了。
“没问题,不是实验过了吗,加上我们训练的表面功夫,在灯光下是看不出问题的。”波本无奈回复。只能说幸好他认识的香榭丽舍是发明小能手,在组织里整天就是被叫去做些什么赝品、发信器,不然他还真只能向金钱低头出道了。
“那就走吧。”苏格兰在前面招呼他们,他背上背着贝斯包,这一次这些大大小小的琴包里装的真的是乐器,而不是什么枪械零件或炸药。他这几天摸着熟悉的贝斯,倒是想起来少年时慢慢摸索着自学的回忆,那时什么也不用忧虑,即使哥哥不在身边,但也平安无忧,朋友围绕在身边,热烈而真挚。
身后的波本点点头,跟上了他,莱伊也提起键盘,一起向前走。
门口大开时泄进一室白光,三个人的背影清晰而果决,慢慢没入光芒中,走在最后的宾加愣神了瞬间,在某一片刻,他还以为这三人真是一个共边的团队。
但这不可能,不是吗......雾刀告诉过他,他们中的某人可能有问题。
宾加摇摇头,到时候再说吧,现在该走了。
五个人一同前往约定的地点,他们走过街道,走过夕阳,走下阶梯,最终进入了已是熟悉地点的地下酒吧中。出于对两方乐队对战的好奇心,以及对海报上三个墨镜帅哥的向往,酒吧下已经聚集了不少观众,当他们装束显眼地走入门内时,不少人转过头来关注他们。
不止是谁呼喊了第一声,紧接着一众旁观者也跟着欢呼起来。
“Black Whisky!!”
“wu————!!”
“祝你们胜利——!”
此起彼伏的人声将虚假的乐队簇拥起来,紧接着波本扬起笑脸率先打破了队伍的沉寂,他伸出双手向观众致意和感谢,一边带领队伍向前走,新晋的贝斯手和键盘手也跟着他学习进行回应,训练的内容实践用了出来,并不显得生硬。
自成为卧底以来还从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亮相过。即使三人都带着稍有掩饰的墨镜,心中还是有些紧张。
他们终于进入了后台,苏格兰低声笑道:“我们三个假货,还挺受欢迎。”
“可能也跟另一个乐队名声不好有关吧,总有传言说他们对粉丝态度蛮横,不喜欢他们的人当然希望有人能接替过酒吧驻唱乐队的位置。”莱伊回应道。
波本艰涩而冷静地说:“但不管怎么样,这对我们的任务有利不是吗?人气越高,接触地球淑女队就越合理,也更加隐蔽。”
显然,他面对年轻人的真情支持时还是为自己的别有用心感到愧疚和虚伪,即使经过一个十年,他依旧无法冷酷地利用、欺骗大众。
“队长,我们来最后复习一遍歌曲内容吧。”苏格兰拍拍他的肩膀,悄然示意他回神。
“ok,来吧,话说能不能别叫我队长。”波本受到提醒,接过台阶来。
“呵。”赤井秀一轻笑一声,“人多眼杂,你就接下这个称呼吧。”
但他眼里写的明明是“捅出篓子的罪魁祸首就要敢作敢当”。波本小声蛐蛐,宾加把乐谱帮他们展开架在了谱架上:“来来来赶紧的,别磨蹭,很快就到我们了。”
大小姐出去不知道哪里玩了,宾加跟个替补经理似的。
台前观众为其他节目欢呼的声音传到后台人的耳朵里,降谷零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喝彩与音浪同频,时间同呼吸流转,当台前又一阵贝斯激奏收尾,一个熟悉的脑袋从红布外探了出来,是秋水谅。
“到我们了,来吧。”
三个人零碎起身,宾加不会上台,便抱着臂,鼓励他们:“加油啊,我的音乐梦可就寄托在你们身上了。”
波本失笑,你哪来的真音乐梦。
他们是逢场作戏,宾加则只是找个乐子,那边的秋水谅,更是目的不明就跑出来掺和的怪人。恐怕被真正喜欢音乐的人知道了,得气得砸烂他们的脑袋。
但总之,他登上了舞台。
绚丽的灯光一时迷了他的眼睛,当他再将眯上的眼睛睁开时,目光恍恍惚惚间,他看见了台下的香榭丽舍和库拉索。
库拉索有着一米九的个子,比现场大多数的男人还要高,她带着十五六岁的女孩轻松挤到了前排,女孩抱着手臂,志得意满地等待着有她一份大功劳的音乐演出开始。
还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这种亲朋好友拖家带口来看他们表演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降谷零忍不住想弯起唇角,但根据排练他现在得开始耍酷了,于是他唇角的肌肉微微颤抖,倒是有点像为演出紧张。
台下的两个熟人无声地为他加油鼓劲,他抽搐着嘴角闭上眼睛,静待前奏开启。
头顶的射灯方向变换之际,站在左后的苏格兰伸手拨动了琴弦,一阵响亮激烈的弦音自话筒中传出,随即连通音响的电吉他在降谷零手中衔接上节奏,两种乐声交织着亮出前音,键盘手摇晃着身体击打节奏,即使到这种时候他依旧没有放弃戴一顶该死的帽子。
台下欢呼起来,青春洋溢的人们跟着站在最前的降谷零挥动手中的荧光棒——原来刚才秋水谅是去安排这些了,香榭丽舍小脸涨红,非常努力地伸手为他们应援,旁边的大人就要稳重一些,见女孩要被狂热的粉丝团团淹没,她伸手一捞就又将女孩抬到高处。
很快乐曲到达键盘手的主场,莱伊按动琴键作出风格微变的单人间奏,波本和苏格兰也趁此时将变调器夹到正确的位置,待最后一个键落下,三人便一齐衔接上最高潮的一段。合奏激射而出,音浪同样达至顶峰,汗珠在从乐队成员额上闪耀。降谷零一时忘我,恍惚着还以为自己真能有这种不顾一切的时刻。
他的左手还在变换着和弦,在音响掩盖下真实拨动出的声音本被完全掩盖,但此刻主人自欺欺人地努力倾听着,像在层层掩盖下想要感受片刻的时光。三重假面,三重真身,他时刻感到疲惫不已,但又无法止于半途。
但如果重来一次仍像这样能有片刻自足——
那也不错。
最后一段旋律在键盘手和贝斯手的配合下给到电吉他主旋律,鞋尖抓在台面毛面的地毯上让上身使出力量,金发青年的颈侧被吉他的背带勒出浅淡的红痕,初春的天气算不得寒冷,但空气早已被现场的气氛全然点燃,他快速变换着手中的旋律,好似自己是一个真正的吉他手,最后六弦扫下,延长的音律在整个地下酒吧回荡,就连专心与酒保搭话的酒客也回过头来向舞台投去目光。金发青年喘着气,他的队友在他身后亦努力平复着呼吸,但无一例外的,他们的眼中都映射出异样的光彩。
台下静默片刻,而后要将屋顶掀翻似的尖叫从他们面前传来。
“Black Whisky!!”
“安可!安可!”
队长按照排练向观众鞠了一躬,包括身后的队友,他们自发地回应为他们喝彩的观众,连莱伊都带上了微微的笑意。宾加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台下,跟库拉索等人站到一起,秋水谅抱着手臂站在角落,笑着看他们。
“谢谢。”
威士忌的三人又一起站到台前,勾肩一齐致谢。
“谢谢。”
降谷零的心终于勉强按捺下来,放置得冷却了一些。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汗水从下巴滑落,在蓝色的舞台上晕出不明显的深渍。
【即使这一切——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