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争争是典型的A型血,狮子座,她敢爱敢恨,坦率洒脱,闯事业的时候霸气强势,生活上却简单又贪玩儿。
姑姑见她不乐意,勉强道:“哎呀,行吧行吧,不换就不换吧,一会儿来的小伙子在咱们当地可是做房地产的,人家是大老板,县城里有好几个楼盘都是他爸开发的,你跟人说话客气点儿啊。”
李争争眨巴眨巴大眼睛,凑到她姑面前,认真地问:“姑姑,楼盘不是他的啊,那我跟他客气什么?要不我跟他爸见见?咱也认识认识县城里的大老板?”
“别瞎说,他爸都七十了,这小伙子是最小的儿子,将来肯定能接班儿,就算有一部分财产会被他那几个哥哥分走,那也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呀,肯定比你那小公司强。”
李争争简直无语死了,她在心里翻大白眼儿,表面仍然笑得和煦,装乖地问:“啊?他还有好几个哥哥呢?不会上演豪门争财产的大戏吧?好好奇,好想看戏哦。”
姑姑终于听出不对劲儿,拍了她胳膊一下,“给我正经点儿,我得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嗯......不听不听。”李争争轻轻地摇头,说得乖巧又迷人。
姑姑又拍了她一下,“怎么回事儿?就你那小公司在外地,骄傲什么呀?”
“姑姑,我的公司怎么说也在祖国的心脏哎,我们伟大的首都哦。”李争争只会告诉他们公司在北京,但不会告诉他们公司的经营情况及未来潜力,因为她对事业小心谨慎,相信人永远不会摧毁他们不知道的东西,所以她什么都不说,悄悄地努力,静静地收获。
“那又怎么样?又不是咱们家里的产业,再说了,咱们家祖上三代都没有做生意的,何况你是个女孩子,长得还不赖,赶紧回来嫁人得了。”
李争争叹了口气,想解释又不想认真解释,实在是浪费精力,她干脆摆烂道:“噢,我懂你意思了姑姑,你的意思是我长得还不赖,可以嫁个有钱的公子哥儿,可几年以后,我还是长得不赖,小公子哥儿还能有钱吗?房地产在走下行市场哦。”
“你看,一跟你说终身大事儿,你就争言争语的,你贤惠点儿,给人留个好印象,你说你一女的,总不能老在外面漂着吧?要是能当上他们家少奶奶,那你就飞黄腾达了,到时候别忘了给你表弟安排个工作啥的。”姑姑说凑近她,拍着她的肩膀说教。
“哟?姑姑还懂什么争言争语啊?短视频没少刷吧?”李争争打趣道。
“别一天天没个正形儿。”
“好嘛好嘛,我不会一直在外面漂着的。”李争争淡淡地说。
“对嘛,早晚要回来嫁人的。”
听到这话,李争争反手掐住自己的人中,仰头倒在沙发上,挣扎道:“姑姑,救命!”
“跟你说正经的,昭昭的儿子都上小学了,你这个当大姐的还没嫁出去,真要砸在你爸妈手里呀?人家老三是老师,有稳定工作,多好找对象?你弟弟天赐也是,人家硕士毕业,要说谈个女朋友,结婚生孩子那还不是这一两年的事儿啊?就你,嫁不出去,跟个钉子户似的钉在这儿,你这个当老大的在前面挡着,你让他们怎么结?”姑姑语重心长地说,“这一大家子人,也就我跟你那么说,你爸你妈连管都不敢管你。”
“他们该怎么办怎么办呗,管我干什么?为什么非得把我们姐弟四个绑在一起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愿,是不是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地球就爆炸了?”李争争无语。
“你说你脑子是不是有病?怎么就跟你说不通呢?”
“对对对,我有病,说不通,别说了。”李争争一点儿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别人怎么嚼咕对她都没有任何影响,她自圆满,她的世界只属于她自己,她怎么为人、怎么做选择、怎么挣钱、怎么花钱、怎么享受人生,都跟别人没有任何关系,她已经离开了‘需要别人对她进行评判,她才能找到自我定位’的人生阶段很久了,她只觉得姑姑爱说啥说啥,那是她的自由。
姑姑叹了长长的气,转移话题道:“哎哟,你爸怎么还不回来?人家客人都快来了。”
就在这时,院里进来两个人,女的走在前面,男的走在后面。
姑姑看见后立刻起身,并冲厨房喊道:“二嫂,快出来,人来了。”
姑姑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上前迎接:“大妹子,来了,来来来,快进来。”
“啊,来了。”走面前面的女人说。
王惠擦了擦手,出来一起招呼客人。
李争争站在人群后,一开始她还能把自己当成局外人,想要不卑不亢地旁观一下,可一见着那男的,她就想哈哈大笑。
黑、胖、秃、丑。
给她丑笑了,她也不想笑,可实在憋不住啊。
李争争心想:我这是犯了天条吗?要受那么大的罪,真想洗洗眼睛啊。
姑姑伸手一把将李争争推到人前,热情地说:“快认识一下,就叫小姑吧,是我们单位的同事,这是我外甥女儿,叫争争。”
李争争不动声色地冲人点头。
那女人上下打量李争争,然后笑道:“大外甥女儿长得真俊,来来来,这是我远房亲戚叫何奇,这小伙子可有出息了,一会儿你们俩好好聊聊。”女人又转头看向王惠,问:“这是二嫂吧?”
王惠点头微笑,“啊,对,别站着了,都到沙发上坐吧,正好新沏的茶,喝点茶水。”
大人们一番寒暄,话题就转向了年龄,那媒人伸着脖子问李争争,“闺女今年多大了?”
李争争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微笑地看着对方,淡定不语,心想:我多大年纪,干你屁事?
姑姑尴尬一笑,使劲给她使眼色,奈何李争争头都不转,姑姑打着哈哈儿,“......我们争争九零年生的,是年纪不小了,今年三十四岁,小伙子多大了?”
“我......我九六年的。”
“哈哈......九六年的,九六年的好呀,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咱们这抱了两大块儿金砖,多好?”姑姑笑着打圆场。
过了一会儿,媒人建议道:“要不让两个年轻人单独聊聊?看看哪个屋儿方便,让他们俩单独相处相处。”
王惠不作声,看向李争争,似是在等女儿的意见,李争争还没做出反应,姑姑率先说:“哪个屋儿都行,要不就东屋吧。”
说完,便起身拉他们两个,跟赶鸭子上架似的。
——
东屋里,李争争和相亲男何奇面对面坐着,李争争坐在床上,何奇坐在凳子上,两个人相顾无言,尴尬丛生。
确切来说是何奇尴尬丛生,而李争争则双臂抱胸,坐得挺拔,礼貌又高傲地审视对方。
何奇一开始垂眸盯在地上,没过一会儿,他挺了挺背,用手拖着下巴,半侧着眼睛从下往上偷偷打量李争争。
这个男人在心里悄悄地给她打分儿,他盘算道:这女的长得不错,又白又瘦,眼睛还挺大,嗯......外貌能打个九分;这身高吧,身高不行,不够高,顶多...顶多也就一六五,打个六分吧;还有家世,她父母都是农民工,年老的妈,残疾......的爸,哎呀,只打听她的物质条件了,忘记她还有个残疾的爸,不行......实在是不行,家里无权无势,还有个拖油瓶老爹,指不定得花多少医药费呢,不行,打个零分...不...负十分.......
实际上,李争争的美,并不是随便哪个男人就能欣赏的。
她不是简单的白幼瘦之美,不是温柔,不是妩媚,而是眉眼清明中带着十足的英气。
她拥有饱满的额头,优越的骨相,如大地之母般端庄威严的神态,甚至让人有种俯首称臣的气场。
她的美里有一种舒展大气、掌握主宰的神韵,那是一种“纵有狂风拔地起,我亦乘风破万里”的定力,那是一种稳健、自信、清冷杂糅在一起的静气之美。
稳健是因为她经历多,经验慢慢累积,懂得事缓则圆的事物发展规律。
自信是因为她成就过事儿,打心底里散发出坚韧无畏的力量感。
清冷是因为她见过世面,没有什么东西能轻易地打动她。
可相亲男却偷偷地以世俗眼光给她打分儿,李争争朝何奇挥了挥手,那男人赤裸的眼神忽地闪躲。
李争争最讨厌男人猥琐的凝视,同时家人安排这种相亲,也着实让她感到侮辱。
他们到底怎么想的?觉得我就配得上这种低质量男人吗?简直太耻辱了。
愤怒之火在心底燃烧,李争争决定以牙还牙,面上仍然微笑,眼睛眯了眯,用同样的凝视把对方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打量了一遍。
这男人确实要脸蛋没脸蛋,要胸没胸,要腹肌没腹肌,要长腿没长腿,简直要哪儿没哪儿,长得跟土地瓜似的,腰粗腿短大屁股圆脸,牙黄口臭胳肢窝生锈,脸上坑坑洼洼,比广进村儿的泥洼路还崎岖,两个肉眼儿就像刚用小刀划开的......
救命啊,找那么一丑玩意儿,将来再生一丑孩子,喂奶的时候低头一看到孩子的脸,那不得拿纸巾盖上啊?
救命!还不如死了算了。
李争争觉得眼睛生疼,她实在没忍住摇了摇头,发出“啧啧”的声音。其实她可以隐忍的,在生意场上浸泡久了,她的喜怒早就不形于色,之所以发出“啧啧”声,是因为她不想向下兼容相亲这件事,更不屑于向下包容偷偷打量自己的猥琐男人。
没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