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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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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蝉抬步出门之时,有人伸手托住她的小臂。他的脸微微抬起,露出一双漂亮却不含温度的桃花眼。

“这楼梯高陡,小公子可得当心,不知可否让在下送公子下去?”

来人身上的气味张蝉已经闻见了。

她勾起唇角,贴近他耳边低声说:“我当是谁,原来是个登徒子。”

他倨傲地笑着说:“那公子可愿赏在下一个薄面?”

张蝉没有开口,只是将手改握住了他的胳膊。

一转眼的功夫,人就被带出了壹心堂。

出了壹心堂的大门,张蝉才发觉他今日是骑马来的。

他拥她坐上马背,随后也利落地翻身上马。长腿一夹马腹,疾驰而去,阵阵响亮的马蹄声落入她的耳中。

张蝉靠着少年的胸膛,身子在马背上晃了晃。马上的少年环着她的腰,她并未因为这场行程的颠簸感到惊慌,过去在她年幼的时候长平侯也着样带着她在长平跑马,她永远忘不掉策马迎风时的自由。

纵马穿过的地方避开了吵嚷的人群,周身的声音越来越小,簌簌秋风迎面袭来,仿佛世间的一切杂念都能跟着这阵风消散。

她糊里糊涂地跟着他跑了一路,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回去的路上不会那么静。

感受到身后的人放低了速度,才开口问:“我们去哪?”

“随便逛逛。”

怀里的姑娘没再说话,他见到了目的地,单手一拉缰绳将马停了下来。

“到了。”

张蝉被他抱下马,她还未出声询问,就听见身边人说:“刚才没发觉,你今天的装束有些眼熟。”

她听见他的话后得意地笑笑,单手抽出腰间别着的玉竹扇,说:“怎么样,是不是很俊俏?”

闻昭无奈地笑着说:“你这身衣服好像是我的吧?”

“啧,别小气。”她手持玉竹扇,轻轻扇动,接着不紧不徐地道:“我急着去买药,又怕掌柜知道我的身份。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男装,衣柜里就这身最合适,借我穿一天嘛。”

那身衣裳是他十三岁时候裁的,穿在张蝉身上除了袖子长了一小截,也确实勉强算合身。

“你还没说好不好看呢!”

他含着笑说:“好看。”

她得到夸奖的样子就像一只傲娇的小白兔,他故意逗弄她:“不过挺傻的,还未见过有哪个人会在天凉的时候扇扇子。”

只听哗地一声,张蝉利落收起扇子。

她收起笑模样,偏头冷哼一声,故意学着印象中盛京里的那些纨绔子弟的口吻说:“本公子乐意,别说天凉扇扇子,只要本公子高兴天热屋里添暖炉都行。”

“行行行,我的张大小姐,快走吧我带你去赏花。”

话音刚落,他将人一拉,往花园里带去。

她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手腕一紧,双脚就跟着跟着这人的步伐走。

这个花园是他当年盘下的,地方虽然不算大,但是里面的花倒是得到花农的悉心照料,除了品种繁多以外,即使是在秋季里也照样开得明媚鲜艳。

张蝉忽然挣开他的手,说:“我还没问你,你是不是又想捉弄我?”

“这话怎么说?”他有些不解。

张蝉眉头一皱,嘟嘟囔囔地说:“我又看不见你还带我赏花,你这不明摆着欺负我是个瞎子吗。”

他愣了愣,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其实他是见张蝉天天除了给人看病就是窝在房间里写药案,不希望她这样闷着才带她到郊外。

“我是瞧着今年的花期快过了,如果错过就要再等几月才带你来的。”

张蝉撇撇嘴,“可是我又看不见,它们开得再好给我赏不也是白费么。”

“不会白费,赏花也不一定要用眼睛。”他开解道:“你可以试着用自己身体的其他地方去赏,比如鼻子或者手,或许有别的一番感受。”

闻昭踩着石阶随手折了一只,凑到她面前,“闻闻看。”

张蝉刚要开口,鼻尖就闻见了浓郁的花香。

“是玉兰。”

他点点头,“再猜猜这个。”

她靠近仔细地嗅着,手摸在娇嫩的花瓣上,估量着花瓣的大小和形状,她笃定地说:“这味道像玫瑰,不过应该是天竺葵。”

闻昭带她逛便花园,她用鼻子,用手,用心赏遍所有花。

“你鼻子还挺灵,猜中了不少。”

她双眸如含水般透亮,微微扬起嘴角。“那是。”此刻她又想到了什么,对闻昭警示道:“虽然我鼻子灵,但是你不许偷骂我是狗啊!”

闻昭眼神里的温柔和戏谑相互交织,他拉着她在石凳坐下,随口问道:“对了,你今日为何会去壹心堂?”

张蝉:“我去买药。”

“你生病了?”

她摇摇头,将袖中的小锦囊掏了出来。“这是上回我去给荣老夫人瞧病时蓝夫人告诉我的延年丹,据说食用者能延年益寿,祛病续命。”

听完张蝉的描述后闻昭接过锦囊并没打开,他看清了锦囊鼓起来的形状,像是个方形小盒子。

“你打开看看。”

说起延年丹,张蝉眉头一蹙,“当时正好是荣老夫人用药的时间,蓝夫人打点的时候我也在场,她刚一开那盒子,我就闻到这个延年丹的味道。这个味道太奇怪了,所以我才去壹心堂见那个掌柜。”

闻昭打开锦囊,首先瞧见的是那张掉落下在地上的红纸。

他正弯腰去捡,低头瞥见上头的字。

起身时他抬眸看了张蝉一眼,见她似乎并未注意,片刻他便将这张红纸利落地收进袖中。

“这药很香。”闻昭打开盒子,就见里头躺着一颗小药丸。“仅仅一颗就能有这般浓烈的气味,确实离奇。”

张蝉压根不知道红纸的事,她认真地说:“那次蓝夫人分了我一点,我带回去给师傅瞧,因为里面有一味药,我不太确定所以才想去问问壹心堂的人。”

只可惜张蝉去了壹心堂后还是一无所获。

“是什么药让你觉得奇怪?”

“参。”

张蝉想起那日午后和凌姑分析延年丹里的药材一事,又说:“我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不敢确定它里头是不是真的有人参。”

闻昭拿起那颗药丸仔细端详,道:“那壹心堂的人可向你说了?”

“没有。那掌柜嘴严,和延年丹有关的一律问不出。”

她想起那个老掌柜的话,有些不高兴。又道:“当时他以为我买延年丹是为了续命用,还告诫我若是想拿延年丹续命,对我而言就是和老天爷作对。”

闻昭面色一沉,眼神冷如刀子般。“那人是大夫?”

“说起这个就来气,我瞧着他不像大夫倒像是个神棍。”张蝉嘴唇紧抿,脸上露出不悦。

“他一没有给我把脉,二也没给我开方,甚至只是见了我的脸便说我身上有邪气作祟,还问我相不相信命数之说诸如此类的话。”

壹心堂的老掌柜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惹得她浑身不自在,她说:“我走的时候他还跟我说让我要好自为之,你说他会不会是担心我瞧出他们那延年丹里有什么门道来才故意这么说来吓唬我。”

闻昭听完她的话没有马上回答,他神情冷静又充满复杂,压着声音不冷不热地说:“真的能祛病延年,求得长生?”

他这句话似乎问的不只是张蝉,眼前似乎回到了幼时居住的宫廷,他沉默地盯着那颗药丸。

“延年丹能不能求得长生我尚且不知,不过我小的时候听过有一种草据说能让人起死回生,有长生之效。”

闻昭一语不发定定地望着她,他的手指扣在腰间的紫玉佩上。

“你知道过去的北岚部族里头的传世之宝覆血草吗?这个长生药草的传言使得数年以来各地王侯,江湖侠客都企图想得到,甚至有君王还派出死士潜进北岚王庭一探究竟。”

张蝉的话像是点到了他心头里的一根刺。

“当年北岚送王女前来大周,人人都在传王女的嫁妆里就有这株能让人得到长生的覆血草。相传使臣送王女进盛京,王女为了北岚百姓的和平,将自己和覆血草一起进献给当今圣上。”

闻昭僵立许久,他哑声说:“你觉得这世上真有长生不老的药么?”

张蝉柔声说:“万物生灵又岂有经久不衰的道理,覆血草只不过是个传说,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长生不老药,若真有王女又岂会早早离世。”

她儿时听说过北岚王女的故事,只为薄命女子感到悲戚。

张蝉轻叹一声,道:“过去北岚王女远嫁,目的是为求两国和平。后来北岚被灭族,王女离世,到头来还是免不了大动干戈,想来也真是讽刺。最近常听人说漠北和大周可能又要开战,这一打仗边关的城墙之下还不知道要埋葬多少英雄骨。”

一打仗百姓面对的终将是妻离子散,天人永隔。她从小见着父亲戍守漠北边境边多年,母亲带着她在盛京又等了多年。

十几年来,她在盛京里收着性子,努力学着如何做个高门贵女,学着如何做未来的太子妃。小的时候她会瞒着人偷偷爬到盛京皇宫里最高的八角楼,向北眺望。

她总是在心中祈祷,祈祷有一天能在八角楼上望见父亲平安率军归来,带着她和母亲离开盛京。

只是这天永远不会来,至始至终都成为她的奢望。

闻昭心里的念头微微一动,“你对北岚的事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我儿时在皇宫里遇到的一个朋友,他告诉了我一些关于北岚的故事。后来他离开皇宫,我又从几个宫里的老太监的口里听到过一点传言。”

他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温柔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你似乎对这个朋友很是上心?”

“因为他从小在宫里过得不好。”张蝉垂着眼,眸子里有些失神。

她淡淡地说:“不过能离开到宫外生活对他来说是件好事,我希望他如今还尚在人世不要再受屈辱。

闻昭笑着说:“皇城的墙那么高,隔去一切。他能离开,就有机会见到外面的天地有多大。现在有你这个朋友在这里惦记他,我想他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活得那般苦。”

张蝉道:“也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我还有一些东西没给他。”

他凝着她,开口前停顿须臾,“路还长着,会有机会的。”

路还长着,会有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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