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沅汐伤在皮肉，但扯动伤口会疼，就只能躺在床上待着，哪里都不想去。
沈崇在做什么？
他的意识来源，是来自写书人的境层。
所以，他不是完美的。
可什么是完美？什么又是不完美呢？到底是要回到什么样的状态里？
她觉得自己错了。
当下，就是完美的。
应该说，任何存在，都是为了感受它。只是为了创造出来感受而已，还分什么完美和不完美呢？
是她不满足现在这样的状态，产生了回家的想法。
其实家，一念即达。
可是她就是接受不了现在自己的样子。所以她在体验为自己选择的路，这是意识的欲望。
她睡着了，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之间就睡了……
醒来后，明明记得梦到了什么，可是都模模糊糊想不起来。越用力回想，就越是模糊空白。
可能真相就是这样，本来什么都没有。
何必较真。
她忍着侧腹上的伤口疼，在床上坐了起来。帘帐外的灵芝看到了，赶紧冲了进来，扶住了她。
“皇后，你现在还是躺着吧！我来给你喂吃食，小心动到了伤口！”
“灵芝，外面天已经黑了吗？”
林沅汐看到窗外，昏昏暗暗的，还有月光照耀，隐约有乌鸦的叫声。
“嗯，已经是晚上了。”
“他呢？沈崇……皇帝，在哪里？他来过吗？！”
“回皇后娘娘，没有来过。”
“灵芝，你还是叫我……”
“奴婢应该知道宫里的规矩，你也该熟悉一下皇后的身份，不然今日之事……”
“夜十五呢？”
林沅汐想到了身受重伤的那个人，夜十五现在越来越陌生了，都不知道他的存在是为什么？
可是每个人的存在，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没有谁永远都是自己的配角，每个意识都有自己的人生要走。
“夜侍卫……他偷偷守在殿外，不敢露面。”
“偷偷？那你怎么知道的？”
“奴婢发现了呀！就在殿门外的墙角处，我还去和他说过话呢！”
“带我去看看。”
“不行，皇后娘娘身上还有伤，不能下床！”
“灵芝，我觉得那个人很奇怪，你就让我见见他吧？”
“可……”
“要不你悄悄放他进来，不要让人知道？”
“还说呢，这皇后宫里服侍的人，谁背后没有另外的主子啊？就我，我可是死心塌地的对你好！”
“你还是这样说话，我比较习惯。”
“额，皇后娘娘，那我就避开人，把他叫进来吧……”
“灵芝，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你可别连累我啊……”
“不会的，说两句话就让他离开！”
灵芝犹豫离开了，林沅汐就起身给自己穿好衣裳。
她走到了屋里的窗户边，抬头望着天空的月亮。
“原来，月亮不会变？”
她八年前看到的月亮，还是这样亮的，只是阴晴圆缺，不停变幻。
月亮变了吗？
没有变。
她想到了观察员的时空，好久没有连接她了。也许不需要连接了，因为就是自己。
她现在什么境层？认知是什么样的？不了解自己，只知道在往家走。
但她又调皮，不想回家，想继续贪玩。
“月亮是暗的，因为被光照耀了？”
她看着月亮，独自喃喃。
夜十五走进了院子里，进来之后灵芝就出去守门了。
他看到了站在窗户边仰着头看月亮的皇后，在寂静空落的皇后宫里，这样的她多么纯真，灿烂。
她不该受到伤害的……都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她救过自己，而他就该拿命护她！
夜十五走向她，手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白色干净的手帕。然后落下手，将手帕藏在身后，走向望着月亮的她。
林沅汐感觉到什么在靠近，低头对视到了夜十五的眼睛。
她站在窗户里，而夜十五正在走向这边。
“你来了？！”
她一激动，就转身往院子外面走！可是走得快扯到了伤口，忍着疼快步走到了夜十五的面前。
他停在了屋门外，看到她兴奋地跑出来，犹犹豫豫不敢对视。
“你的伤……”林沅汐看不见夜十五的伤，他穿着黑色的衣裳，遮得伤口都看不见。
“是不是很严重啊？！”林沅汐着急问。
夜十五低着头，故作声音冷漠，“卑职没事。”
他说完，想起了什么。就往下弯腰，要跪在地上，“拜见皇后……”
“欸？！！”
林沅汐赶紧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别拜了，”
夜十五皱眉忍着，林沅汐看到他的表情，想到了他身上的伤！也觉得指间的触感不对，赶紧缩回了手。
“你？你身上都是伤吗？”
“嗯。卑职是来……请罪的。”
“原来你不是担心我？”
“！”
“那个，你既然要向我请罪，又为什么待在外面不进来？”
“卑职……”
“夜十五，你不像我认识的样子了。”
“！！！”
夜十五震惊，诧然抬头看着她，“卑职从未见过殿下。”
“呃，八年前……”
林沅汐故意这么说，看着夜十五的样子像是震惊得厉害？他为什么非要瞒着？
夜十五低下头，拿出了手里的手帕，“八年前的事，没想到皇后娘娘还记得……”
他把手帕拿在身前，低头看着，手指紧捏着，“那今日，卑职来得正好。”
“嗯？”
“东西应该归还，不属于卑职的东西，不该留着。”
夜十五伸手将手里的手帕递给她，看她低头盯着手帕，才敢肆无忌惮的注视着她。
林沅汐盯着手帕，疑惑：“我什么时候落下的？这是我的吗？”
“是当年皇后娘娘救卑职的时候，替卑职擦……擦脸时落在卑职的身上，当时没有留意，现在归还此物。”
“啊？我都……想不起来。”
“那就扔掉好了，”夜十五收回手帕，“殿下的手帕被弄脏了，是卑职不该留着，不该贪求。”
林沅汐听着这话怎么感觉奇怪？而且……她明明记得手帕的事，可下意识说出来的话，还是投入了人物。
如果真的有这个时空，原本应该怎么发展？这都不应该想的，她着急拿回了手帕。
“既然是我的东西，那就还给我吧。”
林沅汐看到他落寞的眼神，还盯着已经拿在自己手里的手帕，道：“夜侍卫，还有什么事吗？”
她在干什么？不是想要问问一些……要问什么？现在却不知道要问什么了？
算了，放他走吧。
还是不要观察他了。
“卑职……告退。”
夜十五不该多留，今日的事之后，再进入皇后寝宫就是在冒险。但他还是来了，有些事总想要个答案。
沈崇走进了院子，“这么早就走了？不多聊聊？”
林沅汐看到他！赶紧转过了身，不想面对！
沈崇看到她的反应，笑了一下。他走到了夜十五的面前，伸手拍在他的肩膀上。
“夜侍卫保护皇后有功，来见皇后怎么跟做贼一样？以为朕就是一个小气的人吗？”
“！”
夜十五觉得他变了，但是心里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他赶紧道：“卑职！”
“来，”沈崇拉着他的手，走到了皇后的身后，“我们好好跟皇后聊聊。”
林沅汐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尴尬地转过身，就是不看向沈崇。她看着天，“呃，聊什么？”
“你到底想要谁？”沈崇开口。
夜十五震惊！慌乱地跪在地上，趴在地上急忙道：“陛下！卑职和皇后殿下清清白白！绝对没有做过……！”
“好了，朕明白。”
沈崇没有管跪在地上的夜侍卫，走向了站在面前的皇后，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朕在问你。”
“皇后！”夜十五赶紧开口，着急解释。
沈崇冷声道：“夜侍卫，把嘴先闭上。”
夜十五心底触寒，这是圣旨！皇帝的心思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恐怕会对皇后……糟了！
沈崇捏紧了林沅汐的手腕，死死捏住，盯紧了她的眼神，“说啊？”
林沅汐在心里翻大白眼儿，“都是自己，说个什么说！”在心里这样嘀咕。
她看着沈崇，却被他的视线拉住，看着他的眸深处，仿若黑寂的星尘深渊，遥远而陌生。
那是什么？
不明白。
她疑惑的眼神看着他，“我选……”
夜十五的手捏紧了！死死捏住手里的长剑！他怕这个回答，只会让心死。
他不知缘由的心念于她，只是一面之缘而已，这是控制不住的。
他也觉得自己可笑。
就在林沅汐想说，“我自己”的时候，沈崇俯身凑在她的耳边，道：“他可是你的正缘。”
“啊？”
“在这些人物的故事里，原本他就是要和你是私奔的。”
“！！！”
“是你没有选择他。”
“？！！！”
“现在还有机会，在另一个时空里，你将来会跟他走。抛弃我……”
“！！！！”
“不要让他太伤心啊？可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要试试吗？”
“沈崇？”林沅汐颤抖着声音，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明明写书人压根没有想过……
沈崇掐住她的脖子，让她把头抬起来，“别再自己想了，你想的，都没有我想的多。”
他低声压近她，“不要白费力气了。”
“！！！”林沅汐震惊诧异！
“这个时空，是我们在玩。”沈崇盯紧她的眸，警告着，“最好就跟我一心一意，否则……”
沈崇松开了她的脖子，手指往上抚摸她的耳垂，怜惜的看着她，“我就把他写死。”
“？！！！！！”
林沅汐想清楚了！是另一个包含着这个故事的故事书！
她就感受到了，沈崇身体里的意识，就是在不断跳层的。可能？从一开始，就是某个境层的意识在伪装。
绝对高于写书人的境层。
不，她一定要冷静。
这都是妄念，内心之外，空无一物。
内心之内，照样是空。
就是写书人，内心没有察觉的妄念而已。
善于伪装，目的不明。
她不能惧怕，一惧怕恐怕让他更兴奋，那就是以恐惧为食的意识的养料啊。
可沈崇的意识，应该不是以恐惧为食？
那样的意识，极度黑暗，无光。
他应该没有走到那种地步？他是自己啊，如果自己没有那样的极端倾向，另一部分的自己应该也是向光的。
她以自己发光，照亮自我意识泡泡内的黑暗。
所以，沈崇是她的内心投射，一个极端的妄念。或是……故意为之。
夜十五同样也是内心投射的碎片，甚至是这妄念的意识碎片。反正，都是在陪自己玩游戏。
更了解自己。
从空到有，从有到无。
“是吗？我也可以把你写死。”林沅汐道。
沈崇笑了，笑容阴沉戾气，“我是你啊？你想杀死自己吗？嗯？”
“！！！”林沅汐震惊极了。
写书人感受到了，杀不死自己，因为已经根种在心里，除非自我的心念疏散，得到自我的解脱。
她到底在执迷什么？
还是找不到吗？
为什么会出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