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跑了啊。沈庭榆站在路口的红绿灯上,看着下面混乱的场景。
白濑在佯装配合后,走向自己的载具——一辆轻型二轮车,然后在中原中也和亚当都放松警惕时,猛的从车筐里的拿出几个头盔砸向他们三个。
然后跳上车就加速跑走了。
沈庭榆就看见中原中也“啧”了一声,抱着头盔,像是打水漂时在水面弹射跳跃的石头一样滑行着追出去了。
“跟上啊!慢了你们就留在这吧!"他说到,然后就不见了踪影。
亚当看了看沈庭榆,沈庭榆慢悠悠的控制重力飞起。
〖我靠,系统,我会飞了,好好玩!?〗
“要我带着你吗?”
沈庭榆面不改色的对亚当说,然而她的内心早就炸开了。
“感谢榆小姐,但本机膝部有安装伸缩驱动器,本机跟的上中也大人。”说完,亚当就像是炮弹一样发射出去了。
由于刚拥有重力不久,加上她没有真心想抓住白濑,沈庭榆只是在正在城市上放横冲直撞的中原中也和亚当身后远远跟着。
〖亚当应该可以对比车辆信息,应该马上就抓住白濑了。等等?那是警车?!〗
沈庭榆猛的停住,就看见远处白濑被几个身材高大的警官压制住,按在警车上。
而中原中也和亚当已经到达了那里。
……什么情况
白濑很不甘心的挣扎起来,然而这显然无济于事。
一个身穿暗绿色长外套的刑警,正微笑着和中原中也交流着,看起来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很熟稔。
沈庭榆的大脑飞速运转。
〖亚当和中原中也已经被发现了,不对,这就是针对他们才做出的局。〗
〖白濑……他有私自藏武器所以有被逮捕的理由,但这个时间点才捕抓他,因为今天中原中也过来,那个逃跑的厂长就是眼线吧。〗
大意了,以为是普通人看见港口黑手党害怕才导致的下意识反应,没有想到可能有别的目的。
不过太宰治连这一点都算到了?
〖真够了不起,现在我得想想怎么捞他们出来。〗
横滨,被所有人遗忘的土地——垃圾场。
太宰治一个人坐在集装箱的圆凳上。
加入港口黑手党一年,他指挥着森鸥外直属的秘密部队行动。
无数组织在他手下被摧毁,完美的让人惊叹的商线在他手下开辟。
这样的战绩,就连旗会内功绩最大的钢琴家的成果比起他也只是不值一提。
更何况在沈庭榆加入后,任务的效率更是上了一个台阶。
“港口黑手党的黑色亡灵”“港口黑手党的不死幽灵”
他们这样称呼这两个人。
这样的荣誉,似乎让人高兴,让人欣喜。
太宰治回想起,第一次有人在沈庭榆面前,为了恭维她而说出这个称号后,沈庭榆的表情。
那是带着讽刺的、自嘲的笑容。
“是吗,那真让人欣喜。”
她这么说,脸上却不是高兴的表情,那人自知说错了话,满头大汗的离开了。
太宰治看着她,觉得她有些可怜。
她以为自己能像中也一样找到除了自己的过往之外的留在这里的理由,然而她和中原中也是完全不同的人。
以为自己能够在这里追寻什么,结果最终得到就只是一些虚无罢了,这里什么也没有,她什么也找不到。
于是他就那么带着笑意,用挖苦和讽刺的口吻和她说了。
他的记忆里的事物从不会模糊,所以那天她的表情和话语还是那么清晰。
沈庭榆只是看了他一眼,说“算不上一无所获,毕竟我遇见你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很随意,好像只是随口一提。
太宰治不笑了,他的杀意如有实质,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沈庭榆。
周遭的下属头低的不能再低,恐惧让他们微微颤抖。
“……哈?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你以为我们是同类?”
沈庭榆扭头看着他,在周围组织成员的震惊下,开口。
“说话就说话,别骂人。”
“谁和你是同类。”
然后沈庭榆在喜提了各种各样的艰难任务,且无一例外的在各种关键环节都出了问题——虽然最终都成功了,太宰治在她连续加班几个月后阴恻测的去医务室看她。
沈庭榆在病床上,看着他翻了一个白眼,“你好幼稚。”
没有生气也没有恐惧,就是那么无所谓的态度。
太宰治笑了“好惨啊,死了多少次呢?”
“谁记得啊,你要是消气了就别捣乱了。”沈庭榆望着天花板,她只收了点轻伤,就没打算死亡回溯状态。
“很痛的……啊,你又来。”她语气平平的说,太宰治的枪抵在了她的头顶。
“呵。”太宰治的声音很轻柔。
“这么痛苦的话,我给你解脱好了?”
“好啊。”
太宰治的瞳孔收缩了一瞬,心脏颤动了一瞬间又立刻平息,他看着沈庭榆的脸,似乎在分析着她是不是认真的。
沈庭榆的脸上满是疲惫,没再理他,她刚出任务回来不久,累的要命,一把拉过病床的被子给自己盖好,入睡。
“要杀快点杀,省的一会儿被首领阻止了,对了记得把我的那份任务报告写了。”
太宰治沉默着,看着眼前的人安详的闭眼,没有任何抵抗的意图。
良久,手枪在他的手指间回旋了一下,被他放回腰间。
“才~不~要,那样我的工作量又要增加了吧,你还真是贪心啊,怎么可能就这么轻轻松松让你跑掉了?”
太宰治的眼睫颤动了一下。
集装箱的门被打开了。
“真是住在了一个糟糕的地方啊。”
保尔·魏尔伦,身着蔚蓝色的西装,带着黑色的帽子,缓缓踏入了集装箱里。
“你是为什么呢才住在这种地方?不过真可惜啊,身为杀手我却没有办法看见你对死亡的恐惧。”
太宰治微笑着,“我可是很期待你能够为我带来死亡呢。”
魏尔伦耸了耸肩,“这话在我两天前想杀你时就说过。”
“好了,这就是港口黑手党的资料吗?”魏尔伦摇动着放在桌子上的文件。
然后——他的语气急转直下,带着无边的冷意。
“告诉我,那个女孩——我的妹妹的名字是什么,还有,她为什么会在港口黑手党。”
太宰治微笑了一下,“啊,真是感人的亲情。”
“名字不得而知,她给自己取的叫‘榆’,至于为什么加入港口黑手党?是因为她被捡到了,而且无处可去,非常简单的理由。”
“捡到?”魏尔伦冷笑了一下。
“你们会怎么好心?是因为发现有利用价值吧?”
“她没有死,我在刚刚有感受到某种共鸣。哈,可以复制异能的实验体,这力量是多么好用啊,港口黑手党就算是使出全力也要诓骗住她吧。”
魏尔伦的表情越来越阴沉,他的周遭散发着微微的红光,然而太宰治的表情一点变化也没有。
“两天前,你说会给我这些,所以我没杀你。因为这是毁灭那里所必须的东西。所以理由呢?你所求的回报是什么?”
“非常简单。”太宰隐约微笑了一下。然后用噩梦中的呻吟一样的声音,低声说。
“我想看港口黑手党燃烧起来。”
魏尔伦周身的气势一凝。
然后用一种新奇的,有点不理解的眼神看着他。
“港口黑手党,不是捡到并养育你的组织吗?”停顿了一会儿,魏尔伦慎重地发问
“是啊。”
“那么为什么?”
太宰明明应该听到了这个问题,却沉默着没有回答。他的视线彷徨着像是在寻找不存在于此的某处。
然后太宰的脸上浮现出笑容。那是看到的人忍不住会发出悲鸣的,悲痛的笑容。
“腻了啊。” 魏尔伦眯起眼睛,用那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太宰,想要探寻他的真实意图。太宰像是为这个眼神感到愉快那样瞥了他一眼,开始自言自语。“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
“……这样啊。”魏尔伦闭上眼。
“不过,我明白你的想法。为了找到能够改变自己的什么东西而满怀期待地踏上旅途。但那里只有充满了无聊破烂的地方,只能灰心丧气地返回。我也有过这样的经验。呼吸、进食、排泄,只是做着这些并不能算是活着。所以我们踏上旅途。”
一边说着,魏尔伦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硬币。
“我亲爱的弟弟妹妹们,他们还不成熟,还抱有那种天真的期待,幻想着能够和人类好好相处,幻想着他们可以带来什么东西可以让生活变得有趣且有意义。”
魏尔伦的笑容收起了一点,他的表情带着一点疑惑和忧虑。
“比起中也,小榆的情况要更加麻烦一些,她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清醒的沉沦是最不好改变的。”
“不过没关系,内力不想改变的话,我来帮她就好,感谢你的协助,太宰治。”
重力的加持下,硬币以超高速从他手中飞出。
破空声和重物被击碎的声音在太宰治的身后炸开,然而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作为对那份绝望的敬意,就留到最后再杀你吧。”
太宰治看着集装箱大门外的景色,那里已经没有魏尔伦的身影。
“……对着别人的所有物有这么大的占有欲,还真是令人不快啊。”
太宰治的笑容收敛起来,眼神中带着一点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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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太宰治离开的脚步声,病床上的沈庭榆睁开眼,微微叹了一口气。
怕孤独的胆小鬼。
不过她也一样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