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叶清欢蹲在草丛里独自瞳孔地震的时候，旁边的一棵树上，飞来了一只鸟儿。
雪白的身体，头和尾巴渐变成亮黄色，头顶长着修长上翘的羽冠，两颊是两坨很可爱的橙红色腮红，看起来□□的。
是一只极漂亮的玄凤。
比一般玄凤要大一圈，看起来就很珍奇。
可能因为跟饲养的宫人熟络，它并不怕人，看到叶清欢甚至还主动落到了她的肩膀上，发出嗲嗲的声音：“漂亮姐姐，要吃饭饭！”
还挺清晰的，看来是只天赋异禀的玄凤。
叶清欢有出去玩身上要揣点儿零食的习惯，见它如此可爱，她忙从腰间的小荷包里摸出来几颗小瓜子，一颗一颗地投喂给它，又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正好平复一下受伤的心灵。
小鸟很驾轻就熟地磕了起来。嗑瓜子的间隙还会出声唱几句，着实可爱。
叶清欢看着它嗑瓜子的样子，放空了会儿。
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个“Plan B。”
她清了清嗓子，对着玄凤一字一顿慢慢地道：“月陨西南。”
吃人嘴短的玄凤倒是愿意配合，吞下了一颗瓜子之后，开口道：“月……月月月月……”
“……”
叶清欢扶额。再天赋异禀好像也超出它的能力范围了。
但是她说不定能给它点助力。
方才溜进来的时候正好附近没有守卫，她又熟门熟路，所以这次是徒手钻进来的，并没有用道具。
今早又签了一次到凑够了十分，正好可以再换一个道具。
“系统系统，有什么道具能让它快速学会说话，并且倾诉欲极强说个不停吗？”
“口若悬河。”系统回答道：“宿主对它使用之后，跟它说那一句谶言，它就能马上学会。然后一直重复这句，直到时间结束。”
说是会一直重复，叶清欢在心里算了下时间，十秒种还包括教学，应该正好够它说上一遍。
她又喂玄凤吃了一颗瓜子，等着狩猎的人群靠近。
叶清欢那边虽藏得隐秘，却还是有些小动静的，一般人觉察不到，武功高强的人轻易就能发现她。
然而现场武功最高强的三个都在各忙各的，完全没往这边看。
姜望舒和代王随从正在偷瞄代王，一个想要看看他有没有被自己方才的表现惊艳到，一个正担心脸色铁青的主人会不会随时被气昏过去。
梁王则在偷瞄姜望舒，正在意犹未尽偷偷地跟郑钦云夸赞姜望舒方才的表现：“刚才看到了吗！她也太厉害了吧！”
郑钦云看他那没有最憨只有更憨的样子，心中叹道：糟糕，陷进去了。
而且因为太憨了根本没有觉察到那两人之间的郎情妾意，以及代王对他的强烈敌意。
郑钦云没说什么，只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在此时，树林那头飞过来一只漂亮的玄凤，它口中大声念叨着“月陨西南，升东北，天地和，万物生。漂亮姐姐，要吃饭饭！”停在了姜望舒的肩头。
叶清欢：……
行吧，真就正好。
磕过“口若悬河”的玄凤，声音又大又清晰，甚至还带了些混响，在场的所有人，哪怕是在后排悄悄尾随的，都听到了那玄凤口中的谶言，皆是一惊，目光都齐齐落到了姜望舒身上。
姜望舒一边震惊，一边也从小荷包里掏出了几颗瓜子来喂它。
代王对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领命，一闪身，出现在了叶清欢蹲过的草丛里。
鸟是从哪里飞出来的其实还是挺明显的。
好在玄凤的“万物生”话音一落，叶清欢就跳了任务完成，同时巨额积分到账。
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积分到手的那一刻，叶清欢觉得先前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她也没耽搁，直接换了几个武德充沛走人，在代王随从出现在草丛里的时候，她也已经遛得无影无踪了。
傍晚，姜望舒回到了广阳国邸，后面还跟了两车她薅到的纪念品。
一车适合做菜做衣服的，已经咽气了；一车十分漂亮看着很有灵性，都是腿脚上受了不大不小的伤，无法逃跑但也不致命，养养就能好，可以带回广阳养着。
姜朔一脸兴奋地上前查看：“哇！不愧是你！”
姜望舒却有些闷闷不乐的。
叶清欢问道：“怎么了？”
姜望舒跟她说了那玄凤口吐人言，还站在了她肩膀上的事情。
姜朔听罢，脸色也沉了下来，他严肃道：“这是冲着我们来的。”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叶清欢：？啊？
姜望舒认同道：“确实。”
叶清欢：“啊？为什么啊？”
姜望舒解释道：“孝昭娘娘的小名就叫‘月儿’。当年她自尽的椒房殿位于皇宫西南，而作为孝昭娘娘后裔的我们，封地就在东北。正合了那谶言的前半句。况且那只玄凤，还正巧落在了我肩膀上。”
叶清欢心道：那鸟只是单纯喜欢跟美女贴贴罢了啊！！！
但她自然不能表现出知情的样子，只能安慰道：“你们这么解读是因为你们知道孝昭娘娘的小名，也知道她在哪里自尽的，别人未必知道呀。大多数人应该都不会这么解读的吧。”
姜望舒道：“《孝昭娘娘传》里都有写的，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忘了她还是顶流了，真是人红是非多。
“那后半句要怎么解释呢？”
“天为父，地为母。出现在选妃的场合那自然是……皇帝和皇后结合，便能让万物生长。”
叶清欢：？是“天下和”不是“天下合”啊！是和谐社会和气生财的“和”不是结合合体的合啊！！
她无奈道：“但是谶言有很多解释的吧，也不一定大家都这么解读。”
姜望舒道：“像思陵那个谶言，都还能有别的解读。这个就太明显了，又是在皇子选妃的狩猎场，又是站在我肩头，我实在想不出别的解释来。”
姜朔也道：“过于明显了，就好像是有什么人特地放出去的一样。”
叶清欢：确实是什么人特地放出去的啦，但想出这个谶言的人自己都没这个意思好吗？？？？
事实证明，大多数人确实是像姜望舒那样去理解的。
到了第二天，姜望舒去参加对弈，入场的时候气氛就有些不对。
玄凤传谶的事情参选的女子基本都已经知道了，不知道的姜望舒一入场，旁边的人也告诉她了。
皇子选妃的地方出了这种异象，又被那么多人当场目睹了，自然有专人负责调查。只是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大多数人也有了自己的猜想。
有的人觉得是真的，看姜望舒的眼神多少有些崇敬，觉得她就是天定的下一任贤后了；有的人却觉得这太过巧合，怀疑是姜望舒为了获选自己设计的，看她的眼神，要么轻蔑要么在等着看好戏。
姜望舒也料到了这些，对众人的反应并没有太在意，只没事人一样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今日第一场跟她对弈的人是郎中令幼女，淳于曼。她自小对太子倾慕有加，为了他饱读诗书，又苦练琴艺。
她在第一场琴艺比试时就见过姜望舒，知道她琴艺平平，并没有把她当成竞争对手。
后来听说了谶言的事情，什么“天地合，万物生”什么的，想当然地就以为姜望舒是想要当太子妃，自知琴艺不行就开始走邪门歪道。
是以，她看姜望舒的眼神中多少带了些鄙夷。
姜望舒混不在意，只一心下棋。
淳于曼却是心中藏不住事，光是一想到对面妄图作弊心中就很是气愤。
“那什么玄凤传谶，可是你自己安排的？”
回应她的，只有落子清脆的“啪嗒”声。
“玄凤本就能吐人言，你只要提前训练好玄凤，在狩猎之前将它放进上林苑，到时候玄凤认主，自然就会飞到你肩膀上。”
“知道自己琴艺不好就另辟蹊径了？这种小把戏我都能看出来，你以为凭这个就能赢了选妃吗？”
“到时候若是查出来，可是会牵连家族的重罪！”
随着又一声清脆的“啪嗒”声，姜望舒终于开口道：“你输了。你这棋艺，专心致志尚且不可能赢我，哪那么多东西要问的。”
“……你！”
诡异的氛围并没有影响姜望舒在棋场上嘎嘎乱杀，很快，她就拔得了头筹，打完收工。
不过结果本身其实并不那么重要。因为本来也不是比赛第一就会被皇子相中的。只是报皇子们感兴趣的场次，就有可能被他们欣赏到自己英姿，加大获选概率而已。
这谶言一出，虽未影响选妃进度，但查清楚到底是否有人作伪之前，皇子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有姜望舒参加的场次，他们此刻自然是避之不及的。
就连对姜望舒心心念念的梁王，也被他妈锁在了寝宫的偏殿里，查清楚之前不许他淌这趟浑水。此刻正在哐哐砸门。
姜望舒倒是不在意别人现在的看法，毕竟早晚会有定论。
只是若判定是作伪，那么如淳于曼所言，必会牵连家族；而若不是作伪，那无意夺位的代王肯定也是对她避之不及的。
秋日暖阳，丹桂飘香，风景正好，姜望舒却长长地叹了口气。
再一抬眼，却发现代王正立在不远处一棵巨大的桂花树下，见她来了，并没有躲避，反而似乎在等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