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介意徐淮景给别人联系方式。
开玩笑,就他那种性格,进了盘丝洞也带不出一只小蜘蛛。
我主要就是很无语他的态度,很随便,很轻浮。
对,我特别烦这种人。
我一中午没理他。
我妈觉得我们吵架了,让我收收那副死样子。
真奇了怪了这到底是谁亲妈?
而徐淮景就更离谱了,茶到我妈跟前,立刻原地认了个错。
“阿姨,是我不好,不怪陈嘉运。”
好,好好好。
我“砰”一声把门拍上。
躺床上没一会儿,徐淮景暗戳戳地进来了。
“滚。”
我用脚丫子指他。
但我没想到徐淮景竟然走过来握住了我的脚踝。
“……”
我大叉着腿,姿势很尴尬。
这给我气精神了,然后把徐淮景薅床上一顿揍。
揍也没真揍,就徐淮景那弱鸡身材我一拳都怕给他骨头打劈了。
反正就是心里不爽,蒙着被子把人当球一通瞎搓,然后让他快滚我要睡午觉。
徐淮景乱着一头鸡窝头发滚了,我把被子一盖,做我的春秋大梦去了。
我没睡着,因为中午的光太亮了。
但我迷迷糊糊眯了会儿,隐约能听见有书页被翻动的声音。
睁开眼,感觉才过去几分钟,可是点开手机一看,都两点了。
徐淮景坐在我的书桌前,手上握着笔,正偏头看我。
他面前就是窗户,虽然挂了窗帘,但阳光还是模糊照在了他的脸上,像拢着一层磨砂滤镜似的,眉眼漆黑,皮肤瓷白。
我眯起眼睛,觉得他嘴巴有点太淡了。
人脸上没有红色点缀,就没有血气,看着就跟个鬼似的,再好看都有种阴森森的诡异。
“嘴巴怎么白成这样。”
我小声嘟囔一句,没指望他听清。
徐淮景估计是听见几个字,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我下了床,出去洗漱。
下午,我百度了一下人怎么补血。
给出的结论五花八门,比较实用的是多吃菠菜蛋黄红枣花生。
我准备让我妈给徐淮景买点。
课间,王建华跑我座位上说闲话。
我旁边的位置空着,有时候我坐累了会把一条腿翘在椅子上。
“嘉哥,咋回事,徐淮景怎么不理人?”
我耷拉着眼皮,反应过来这个“人”应该是中午加徐淮景的小女生。
有点火大,我一脚给他踹出去。
“别烦我。”
我脾气不好,王建华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他拍拍裤子骂我几句,没等我买一送一再给他一脚前跑了。
搁下手机,又慢慢回味起刚才的话来。
徐淮景没理她。
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我的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
这点好心情让我想学会儿习,于是我纡尊降贵地打开了早上才发下来的数学试卷。
一百五十分的卷子我考了八十六,多吉利的一个数字,就剩吉利了。
我完了,我根本考不上。
就在我一秒丧气企图重新打开手机玩消消乐,目光一扫看见卷面上多了不少红笔做的批注。
每一道错题都认真地在空白处标好题号,写好步骤,在括号内备注好相应知识点,甚至精确到了哪一章哪一节。
应该是中午我睡觉的时候写的,他也不嫌麻烦,写这么多。
徐淮景的字很好看,横平竖直,四平八稳。
字母也写的圆润,凑一起看着赏心悦目,和他好学生的身份非常相符。
所以就说学习这种东西是天生的,我妈小时候让我练了那么多字帖我的字也没见这比这好看一点。
也真是难为他了。
为了不辜负徐淮景的这番心意,我又勉为其难地看了几道错题。
前两道选择题其实算是我粗心做错的,题目很简单,徐淮景标注了定义。
我翻了翻五三,找到相应的知识点。
我觉得这题我其实应该能做对,错了有点丢人。
徐淮景不会真觉得我不学无术连虚数都不知道吧?我没那么废物。
有点烦,我把卷子翻了个页。
最后两道大题我就写了个解,说实话,那就是真不会了。
我最烦导数题,看着就想吐。
好在这题目的确难,徐淮景写出来的解题步骤都有一堆。
我顺着看下去,没看几行就不知道那是怎么得出来的,虽然括号里有备注,但还是不懂,我更烦了。
正烦着,王建华那货又跑过来讨打。
说我竟然在学习,呼朋引伴哭爹喊娘的,我真想把他从楼上扔下去。
你妈的,我不学习跑这儿干嘛?
为了见他这个晦气玩意儿吗?
但是这话我说不出口,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认真学习”这四个字挂不到我头上。
不是瞧不起好好学习的学生,只不过凭我这个脑子怎么也得是那种随便看看就能考个不错分数的人。
而现在我都这么认真看了,要是没看出个满分来,那才丢人。
我丢不起这个人。
于是我把卷子一叠,夹进书里。
“学什么学,滚。”
王建华挨了骂,屁颠屁颠地回到自己座位上。
我怀疑他就是故意来打扰我学习的,这货今年克我,我要离他远点。
下午放学,徐淮景破天荒没有来接我。
我怀疑他又被拖堂了,或者是被迫待在办公室批改作业。
那群搞教辅的就把他当临时劳动力,钱不多还可劲压榨。
我好几次让徐淮景别干了,我给他钱,他不愿意,说那是我的钱。
都谈对象了还分那么清,这无处可放的自尊,随便他。
我出了校门,在门口买了根棒棒糖。
其实我不爱吃这玩意儿,我一般都抽烟,但徐淮景屁事比较多,他不给我抽,我一不高兴他就红眼眶给我看。
我真受不了,人家小女孩哭就算了他一个大男人也哭。
我一开始特别想抽他,但是忍着忍着就下不去手了。
算了,自己找的对象,惯着。
我这么自我安慰着,在校门口站了有十分钟也没等来徐淮景。
有点奇怪了,以前他在忙都会赶着时间过来的。
我拿出手机,给他发信息。
我有理由怀疑他是不是晕路上了,这人身体本来就不行,累过头了要出事。
结果电话通了,他说他饿了先吃饭。
谎都不会撒。
我说着徐淮景你真是出息了对我不说实话。
那边噤了声,更加确定了我想法。
“在哪呢?”我质问。
他支支吾吾地:“我就来找你。”
又是十分钟后,徐淮景终于姗姗来迟,出现在我的视野。
我本想直接捏着他的后脖颈让他老实交代,却在看见他脑袋上顶着个半块手掌大的纱布后陷入沉默。
“怎么了?”我感觉我对他脾气都好上那么一截。
“出了点意外,”徐淮景摸了下脑袋,“没什么大事。”
他的手指上粘一点点黄色胶布,像是没撕干净意外的遗留。
我眯起眼睛,觉得不对。
“你到底在兼什么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