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星:……
她笑得很勉强,“嗯,只是没睡好啦,精神有些不太正常。”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顾南星又在书上有模有样地画了个类似的符号,“你看,真的只是精神不太正常。”
胡子惠:这已经不是精神正不正常的问题了吧?!
“南星,真的没事吗?从来没见过你这样。”胡子惠担心地看着她,“是法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没有啊,什么都没有。”胡子惠的话让顾南星昏沉的脑子清醒了些,“放心吧。”
对啊,本来就没什么事,不过就是跟沈月见闹了点别扭而已,她在这里内耗个什么劲啊。
见胡子惠面上仍挂着担忧的神情,顾南星心下涌过一阵暖流,“没事的,放心吧。”
她想了想,转移了话题,“这几天上大课怎么没见到彭霜?”
“哦,你说她啊。”胡子惠果然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好像忙着准备什么比赛来着。”
a大的宿舍是打乱排的,往往一个寝室四个人能在同一个专业这种情况很少,基本上都会或多或少有一个不同专业的学生。
而彭霜,就是她们寝室那个不同专业的,她读的是小语种专业。
她们专业比赛挺少的,所以难得碰到一个含金量相对较高的比赛,彭霜自然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她这几天一直忙着这事呢,天天早出晚归的,每次我回寝她都还没回来。我这下真成孤寡老人了。”胡子惠叹了口气。
顾南星却有些若有所思。
上午的课很快就上完了,顾南星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教室时,却被叫住。
“顾学妹,吴院长让我来喊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一个有些面熟的学姐站在门口喊她。
“吴院长是吗?”顾南星有些迟疑地回答,“好的,我一会就去。”
那位学姐应该只是来交代她这个信息,说完这句话就走了,看起来很是着急的样子。
吴映光要找自己干什么?
顾南星下午没课,索性背着包前往院长办公室。一路畅通无阻,也没遇到什么人。
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传来的“请进”声后,顾南星才推开门。
映入眼帘的就是坐的歪七八扭的木恒与坐在办公椅上的吴映光,两个人听到门打开的声音,视线一同聚焦在顾南星身上。
顾南星:。
她被看得有些头皮发麻,开口道,“您叫我来是……?”
吴映光笑了笑,脸上的皱纹因为他笑的动作被扯起,“你先坐。”
他指了指放在自己办公桌对面的椅子。
顾南星走过去,刚想坐上去,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先用手抚了一下,抬起手,发现沾了一手的灰。
顾南星:……
好险,差点就坐上去了。
吴映光难得有些尴尬地开口,“哎呀,我这办公室也确实是好久没招代别人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脏。”
“真是的,学校的保洁都是吃干饭的吗?!”他义愤填膺。
仿佛失去了语言表达的能力,面对此情此景,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啦好啦,坐我旁边吧。”木恒打圆场,“我这沙发是干净的。”
确实,诺大的办公室,连个干净的椅子都找不出来,也只有木恒坐着的沙发能坐了。
顾南星坐在了离木恒有些远的地方。
现在坐也坐了,总该说为什么要叫她过来了吧。
她抬起眼,看向吴映光的视线里充斥着询问。
吴映光看出了她无声地催促,抿嘴笑了一下,“南星啊,你猜到了吧。”
他这句话问的奇怪,没头没尾,但顾南星却有模有样地接了下来。
“是。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您要这么做。”
两个人的对话就像是在打哑谜,听得人一头雾水。木恒笑眯眯地盯着顾南星看,眼里满是兴味。
“我很高兴,你和我想的一样优秀。”吴映光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答非所问地说了这么一句。
“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他喃喃自语,声音有些低,导致后面的话顾南星并没听清。
“什么?”顾南星茫然道。
“不,没什么。”吴映光摇了摇头,跟木恒互相对视一眼,他向他点了点头。
吴映光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骨关节发出沉闷的响声,“我去泡杯茶,剩下的事让你师兄给你交代清楚。”
顾南星起身,“我来泡吧。”
“哎。”吴映光摇头,“这杯茶,可得我自己泡啊。”
虽然有些不明白,顾南星还是选择尊重吴映光的决定,她又坐了下来。
木恒从顾南星一进门就将视线黏在她身上,现在也不例外,“想知道吗?”
他眼里带着戏谑的笑意,“叫师兄我就告诉你。”
顾南星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会,直到把人看得主动投降,“哎呦好好好,你不叫就不叫,真是的,一点都不可爱。”
木恒清了清嗓子,收起了玩笑的态度,面上正经了几分,“是这样的,我最近这段时间不是经常在学校出现嘛,上次跟你碰面的时候也说了,是为了一个比赛。”
顾南星想到上次木恒说的吴映光要求他保密的比赛,但他当时似乎也准备把这件事告诉她,只不过她没心思听罢了,没想到这次吴映光正大光明地把她请到办公室也是为了这件事,顿时有种天意弄人的感觉。
木恒接着道,“这个比赛呢,算是在业界相当有认证度了吧,如果能拿到奖,你的事业以后哇,就唰——不用愁了。”
“但是。”木恒话锋一转,语气也沉了几分,“这场比赛举行的地方,并不在国内,而是位于法国,那边的主办方对亚洲人……怎么说呢,有点不太友好吧。”
“这场比赛每五年举办一次,每次分给亚洲的名额都寥寥无几,所以争取到这个名额相当不容易。”木恒很严肃地看着顾南星。
顾南星听着他话里的意思,心里突然生起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不会是我……”
“没错。”木恒点了点头,“我和吴院长都推荐了你去参赛。”
顾南星:?!
“不不不,我觉得我还不太行,无论是有关于绘画的技巧还是意蕴什么的,都还没办法作为代表去参赛。”顾南星下意识推辞。
“你用不着立刻拒绝。”听完她的说辞,木恒不置可否,“无论是我,还是吴院长,都看过你的作品,并且也知道你的为人。”
听到后半句话,顾南星眸子一颤,难道……
“没错,上次你和王同学发生争执的事背后有我推波助澜。”木恒微笑着道,“不过你也用不着愧疚或是别的什么,我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剩下的事可与我无关了。”
“至于王老师,他与王同学的关系,只要查一查就能查个一清二楚,更何况,他所做的事并不能被称作一位‘好老师’,不是吗?”
“本来学校也有意开除他,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木恒轻飘飘的话落在顾南星的耳中,却让她更觉得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压着,喘不过气来。
“觉得我残忍、冷血是吗?”
顾南星没说话。
木恒嘴角仍旧带着星点笑意,“那我再与你说个事,兴许听完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很多年前,有一位少年参与了这场比赛,那时候他为了证明自己,几乎算是孤注一掷。他揣着自己的画笔与一兜子天真的梦想,就这么义无反顾地踏入了未知的世界。他为人和气友善,尽管面对着与他不同国家的人的刁难,他还是宽容以待,像个傻子一样以为只要付出真心,别人就能以真心相待。可是啊,现实粉碎了他的梦想。在比赛过程中,他的颜料被人恶意稀释,导致根本画不下去,最终就这么窝囊地不追根究底,选择了弃权,选择了在这场名为‘信仰’的主题下弃权。”
顾南星越听越熟悉,到最后心下大骇,“你所的那人是……”
木恒低下头,目光直直盯着顾南星的眼睛,又像是透过她的眼睛与曾经的时光对视,“没错,是你的父亲,苏容。”
“他也是当时最被看好的,极有可能代表亚洲第一次获得金奖的人。”
结果却在中途选择了弃权。
顾南星几乎不敢去想她爸爸当时的处境。
“现在你还觉得我所作所为冷血吗。”木恒将眼镜摘下,用那双浅淡的琥珀色眼眸看向顾南星。
顾南星摇了摇头,有些犹豫地开口,“既然这场比赛那么重要,又那么具有含金量,那为什么你不去?”
“我去了啊,还拿了金奖。”木恒很无所谓地开口,“但我又不是亚洲人。”
顾南星:“?”
“啊,看不出来吗?”木恒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是混血啦。”
“只不过前两年才拿到身份证而已。”
“所以我才不会再去参加,应该是你去才对。”说着说着,他莫名激动起来,“多棒啊,你想想,你也很有可能突破那群老东西的偏见,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在比赛里拿下金奖的亚洲人!”
顾南星:……
她不是很懂木恒在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