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灯如豆。

暖橘色的烛光摇曳，黑夜中的两人被涂抹上颜色。

施燃从囊袋中倒出一小碗驴奶，一勺一勺喂进梨花的嘴里，梨花还未睁眼，生物本能让它如饥似渴地舔着。

“别急。”施燃轻笑，“还剩很多，你这十多天的伙食都够了。”

筷子破开鱼肚，雪白细腻的肉被第五律送到嘴中，他看向施燃，“你脚怎么样。”

施燃头也不抬，盯着小猫崽，“已经消肿，休息了一天，应该可以赶路。我已经把东西收拾好，明天一早就可以出发。”

第五律停下筷子，“如果你脚疼，可以多休息一天。”

施燃惊奇地侧过脸，“怎么了，第五少爷，今天太阳没有打西边出来啊，为何不着急赶路到下个集镇找人比武？”

“这些天，那些人，都是些什么货色，你也亲眼见过。”第五律看向腰间的剑，神色冷淡，“一合之敌都鲜少，急有什么用。若你脚废了，我……很麻烦。”

施燃喂完奶，将梨花放到木桌上，轻柔抚摸。看向被吃得一干二净，只剩汤水的鱼，起了疑问，她做这鱼可是放了半瓶盐啊。

“第五少爷，我做的鱼好吃吗？”

第五律抽出丝绸帕子擦嘴，“还可。”

“那……从小到大你吃的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施燃嘴唇微张问着。

“你做的东西。”第五律眼珠子迅速往施燃方向一转，又迅速撤回去了。

施燃嘴角抽搐。

“你有没有一种感觉，就是……你吃什么东西都没滋没味。”

第五律紧紧盯着施燃，瞳孔收缩，“你怎么知道。”

施燃轻盈一笑，眉毛上挑。

“因为我能掐会算。你眉色浅淡，唇色也浅淡，面色发白，印堂发黑，耳坠有红紫色青筋，一看就知道从小到大没好好吃饭，缺少营养。”

“而我——”施燃食指指向自己，“有祖传的做饭秘方，就算是你这种吃饭没味道的人，也能尝到美食的滋味。”

“秘方是什么？”第五律目不转睛盯着施燃，“我可以花金子买。”

施燃哼哼两声，站起身得意笑着。

“第五少爷，区区金子怎么能拿到别人家的祖传之秘呢？”

第五律握紧剑鞘，抬头瞧着施燃如浸水黑珍珠般的眼珠，松开了手。

“那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施燃双手叉腰，“如果你让我满意，我高兴了，我就把祖传之秘给你。”

“你怎么样才能高兴。”

施燃搂起梨花，路过第五律，轻拍他肩膀，“看你表现喽。”说罢上了二楼。

第五律侧腰转身，蹙眉看着施燃轻快的背影，呢喃着，“什么表现？”烛芯如轻风中瘦弱红花般在他瞳底摇曳，一如他刚刚轻晃的心脏。

……

施燃进入厢房，拿起她托小二清晨买的锦囊，这锦囊是她买来装梨花的，但小了些，她正试着改，上面还穿插着针线。

她将针线拉扯出来，又打十几个小洞套上红绳，将梨花放进去，正正合适。红绳上打结，就可以将梨花系在腰带上亦或是提在手上。

梨花惬意地“喵”了一声，显然是喝得心满意足，不多时就传出轻微的打鼾声

施燃双手撑脸看向被锦囊裹得如同猫猫虫的梨花，双眼放光，小猫就算是打鼾，都是那么可爱。

她轻轻碰了碰梨花的鼻头，满面笑意。很快，施燃就想到了跟梨花一起的那张卡。

好像叫海草舞。

施燃脑中点开一看，卡面布置同小猪舞一样，不过中间的无面人动作不同，双手弯弯曲曲，像波浪一般起伏，而技能效果是笑。

施燃立即实装了海草舞。

系统控制她的身体，让她的双手一会儿弯弯绕绕，一会儿双手合十，脚下动作却很简单，不时屁股扭一下往左或是右走就行。

一舞结束，施燃发表了感想，比小猪舞简单。

她又拉开自己的面板：

力：1.8

速：2.0

耐：2.2

小猪舞熟练度：50

上次看的时候，她记得小猪舞的熟练度是45，去积刺山回来以后，就已经是50了。

[当时你扭屁股画圈把樊岳嘲讽到了，所以一次性加了5。]系统在施燃脑海中出言解释。

那么还剩10个熟练度就可以用技能了，一个武馆经验2，她只需要五个武馆，施燃有些兴奋，“耶”了一声，恨不得立即拉上第五律去武馆给她打经验宝宝。

就这样，施燃在幻想中的美好愿景里熬到了第二天清晨。

“噔噔噔——”急促的脚步让木板颤抖，发出咯吱的响声。

第五律只感觉自己身旁有一阵风吹过，接着自己身体就不由自主前倾，他脚步趔趄走了两步，才发觉胳膊在施燃怀中揣着。

“你——”第五律皱眉，欲说些什么。

施燃转过头，“第五少爷，你不要说话，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我们赶快出发吧，今天我们一定要在你无双的武道生涯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五律被施燃拖出客栈。

“喂，楚施燃，我饭还没吃，停一停。”

施燃从怀里摸出一张双倍加盐的酱饼，扔给第五律。

“一边走一边吃，少把时间浪费吃饭上。”

第五律不高兴了，脸色黯淡。

施燃举起手，“出发——”

“海草～海草～在浪花里飘摇～”

……

“到达目的地——行程结束。”施燃拉过一脸菜色的第五律，指着面前高耸的城墙，“第五少爷，这是一个大集镇。”

不时有人从两人身旁闲谈经过。

“楚施燃，你到底怎么了，这几天嘴里都念着海草。”第五律扯出袖子，“而且像一只精力充沛的兔子，总是拉着我一起跳着上路。”

“尊贵的第五少爷～”楚施燃双眼发亮看着第五律，第五律喉结滚动，心里发毛，她一这样，他就必定要做什么。

“我们现在就去找武馆吧。”

第五律声音有些发虚，“我得先吃饭，还要喝水，还要睡一觉，这些天，我每日睡不到三个时辰，吃不好睡不好，所以……楚施燃，我们先找客栈好不好。”

施燃咬着唇，“我说了我叫施燃，不叫楚施燃，你为何次次叫错我的名字。”

第五律垂下头，“我习惯了。”

“你犯错了，你认了 ，对不对。”施燃眼睛一眯。

“嗯。”第五律一声闷哼。

“犯错了就要接受惩罚对不对。”第五律看了一眼施燃的眼睛，才缓缓点头，“对。”

“那就惩罚你去先找武馆打一架。”

“楚施燃……”第五律还想解释，亦或是挣扎些什么，施燃开了口。

“其实我这怎么能算惩罚你呢。是你，一心要攀登武道高峰。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完成你的心愿。无大毅力者不足以成大事，你瞧，你才奔波几日，就贪图享乐，忘了自己想要做什么。没我的监督，往后你便会得意忘形，日日笙歌，裹足不前，我这不是为你好吗。我还自污名声，打着惩罚你的旗号雕琢你，你为什么不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第五律，你以为我想这样做吗？你以为——”

“对不起，你说的有道理，我立即去找武馆。”第五律打断施燃的话，紧握剑鞘。

是他太松懈了，忘了初心。

今天，他要大开杀戒，才能不负楚施燃的良苦用心。

第五律大步迈向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