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也去学校附近的理发店洗了头发,把纱布拿了下来,伤口已经结痂,针线看着突兀。理发师弄了个造型,一双巧手把伤口完美盖住。
云也马不停蹄赶回寝室,开始挑衣服换衣服,洗脸准备化妆。
等一切化妆品准备就绪,云也看着镜中的自己,难以掩盖的兴奋,俨然将今早的决心抛到九霄云外。
她就是这样,每次骆闻风一来找她,她就唯他是从,想在他面前展现最好的自己,已然形成条件反射。
手继续拧开防晒盖子,挤了点到手背上,指尖晕开涂到脸上。
之后按上妆步骤一点一点上妆,最后涂口红。
心里有一道声音响起,这一次不是为了他。
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四点,骆闻风还没发消息过来。
云也忍不住照镜子,看看还没有没需要调整的地方,又打开衣柜挑衣服,往自己身上比。
蓦地,她把衣服尽数挂回去,套上外套准备去图书馆再复习会儿,骆闻风要是到了自然会给她发消息。
明天就要考试了,她这会儿竟然还浪费时间做这些,真是疯了。
快到图书馆大门,里面迎面走来一拨人,西装革履,谈笑风声,在一堆中年人中,有一人显得与众不同,人群中最靓的仔—陈铮。
陈铮显然也是看到她了,对她点了点头。
其他人眼观四路,自是看到这一幕,对陈铮道:“陈总,您认识?”
“我的准员工。”
“是么?那真是本校的荣幸啊。”一领导恭维道。
“是我的荣幸才是,能招到贵校的学生。”陈铮商业互夸。
云也挑了挑眉,原来这人也懂人情世故这一套的?她还以为陈铮会接一句,那是自然。
这么想着她不由笑了笑。
“这位同学,你来一下。”一领导冲她招手。
云也回神,叫她?
她上前走近。
“既然陈总是你的老板,陪老板逛校园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们这次校企合作能不能达成可就靠你了啊?哈哈。”领导半开玩笑道。
“行,那就不耽搁你们的时间了。”陈铮算是同意。
其他领导脸上有些疑惑,随即释然。
刚才叫云也来的那位领导笑呵呵:“好嘞,那我们就先走了,多谢陈总支持。我泱泱大国真的是人才辈出啊。”说着招呼其他人一块走了。
走了一段,有一领导纳闷:“这校企合作不是已经达成了么?怎么还有变数?”
“我说老葛啊,怪不得你上了快三十年班还是个副级,这点儿察言观色的眼力见儿都没有。”方才那领导打哑谜。
“什么意思?”老葛越发糊涂。
有人好心解惑:“你没见刚才那女同学一来,陈总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
老葛大惊:“不是说是员工么?”
此话一出,闷笑声四起,老葛老脸一红,气呼呼快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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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逛哪里?”云也略不自在,方才人多还没什么,现在只剩下她和他,那晚戳中粉珍珠的画面一个劲儿往脑海里钻。
“不是说要准备考试?化妆考试?”几日不见,陈铮嘴刀子又锋利不少。
“关你什么事。”云也心虚地拨了拨刘海。
那天从陈铮家不告而别后,她在微信上给陈铮说马上就要专八考试,顺便养伤,等考完试再入职。
陈铮同意了。
自此便再没联系过。
“怎么把纱布拿了?伤口好了?”陈铮问道。
“嗯,差不多……”
“去换药。”陈铮抓着云也手腕就走。
云也猝不及防,被迫跟了几步,试图拖住陈铮,但无济于事:“真不用,我已经好了。”
“我要换。”陈铮头也不回。
“嗯?你这几天都没换过么?”云也瞬间不挣扎了,跟着一道走,和陈铮并肩。
一辆车在他们身边停下,车后座车窗下降,一浓妆金色齐颈短发美女冲云也挥手:“云也?真是你!”
随后摇了摇驾驶座:“哥,真是云也!”
云也应声回头:“小枫?”
“嗨,好久不见。”骆闻枫潇洒打招呼。
前座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骆闻风熟悉而陌生的脸。
云也怔怔看着他,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狂跳,他戴了眼镜!
骆闻风轻微轻视,度数浅,偶尔开车时会戴眼镜,她便很喜欢,平添了几分禁欲感。
骆闻风看了看云也,又看了看她身旁的男人,微微蹙眉,在看到那男人握着云也手腕后,眼神顿时变了,稍纵即逝。
“上车。”骆闻风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
“哦。”云也往骆闻枫那边走,想和她一块儿坐。
“坐前面。”骆闻风又道。
云也便绕过车尾坐上副驾驶,骆闻风升起车窗,审视陈铮,陈铮亦回视。
骆闻风嘴角微勾,车窗挡住视线的时候收回视线,发动车子离开。
陈铮手紧握成拳,越收越紧,看着车子渐远。
那人来了,她便不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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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闻枫坐中间,身子往前倾,不时回头,兴奋道:“云也,刚刚那个人是谁?好帅啊!你同学么?”
云也一时语塞,看了眼骆闻风,他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开着车。
“你看我哥干嘛,我哥认识他?他到底是谁啊?”骆闻枫追问。
“对啊,他是谁?”骆闻风忽得附和。
“没谁,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云也笑着敷衍。
骆闻风转头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是么?”
“嗯。”云也胡乱点头,不敢和骆闻风对视,转头和骆闻枫聊了起来。
骆闻枫是骆闻风的妹妹,比云也小三岁,好玩乐,不喜读书,骆家上下宠得不行,高考后就把小公主送到国外镀金。
骆闻枫一路叽叽喳喳,根本停不下来,分享她国外的所见所闻,就没有冷场的时候。云也耐心倾听,庆幸有骆闻枫在,否则单她和骆闻风俩人得尴尬死。
最后骆闻风受不了了,让人消停会儿。
骆闻枫瘪瘪嘴,安静没一分钟拆了包零食咔哧咔哧,故意把声弄得很大。
“别在我车上吃东西,再吃给我滚下去。”骆闻风蹙眉看着后视镜。
“云也同意就行,是吧,嫂子?来,你也吃。”骆闻枫找靠山。
“我可不敢,怕被你哥扔下去。”云也说笑。
“我哥才不敢呢,你就是太惯着我哥了,被他吃得死死的。”骆闻枫边吃边说。
云也笑笑没说话,骆闻风又看了眼云也,手再次不自觉握紧,加快车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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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宅,车刚停稳,骆闻枫火箭炮一般第一个冲下车,云也开车门,手刚放到车把手,便听到一旁的人问她:“明天要考试?”
“你怎么知道?”云也惊讶。
“May说你请假了。”骆闻风眉头微紧。
May是谁?
云也差点问出口,随即想到估计是他手底下的员工,看来他还不知道那人是若惜年而不是她。
“专八考试?耳机准备好了么?”骆闻风又问。
云也愣怔点头。
“等会儿吃完饭提前和爷爷说一声,我早点送你回去。”骆闻风拔下车钥匙。
“谢谢。我让家里司机送也是一样,小枫难得回来,你们一家人好好聚聚。”云也笑了笑,说完下车。
骆闻风动作一顿,看着云也的背影,一股焦躁无端涌起。
骆闻枫顶着烟熏妆叫人,骆老爷子乍一眼都没认出来,以为是骆闻风惹的风流债,最后听声音才认出来,无比嫌弃:“脸上画得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看看小也,大家风范优雅从容,多学着点儿。”
骆闻枫撅嘴:“爷爷,这可是国外很流行的烟熏妆,很fasion的。来,爷爷,我们拍张合照。”说着脸贴着骆老爷子拍了张自拍。
骆老爷子嘴上嫌弃,拍照积极配合,拍完接着嫌弃。
“爸,小也是大众路线,小枫这种小众风格也挺好的嘛。”廖娴静笑道。
“就是,还是妈妈懂我。”骆闻枫走过去亲昵地挽过廖娴静胳膊。
“来,让妈妈看看,是不是瘦了?”廖娴静捧着女儿的脸。
“是啊,瘦了好多啊,外面的东西难吃死了……”
这项母女其乐融融,骆老爷子笑着招呼云也,一起喝茶聊天,问她近况,云也捡无关痛痒的说。
骆闻风默默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娴静,明轩呢?怎么还不来?打电话问问。”骆老爷子有些不满。
“应该在路上了,我打电话问问。估计有事耽搁了。”廖娴静悻悻然掏出手机。
“哼,他能有什么事?整天游手好闲,只知道搞他的破烂。赶紧让他回来!”骆老爷子手拍沙发扶手。
“好的,爸。您别生气,我马上给他打电话。”廖娴静中指在屏幕上点着。
“少爷回来了!”管家在门口高声问好,“就等您呢。”
骆明轩一身中式休闲装,风度翩翩,笑容友善,近天命的年纪,看着像四十,哼着小曲儿走过来。
“你怎么才回来,不是和你说了今天小枫回来,你还这么晚,就等你吃饭呢。”廖娴静上前道,冲骆明轩使眼色。
奈何骆明轩毫无眼力见儿,无所谓道:“那你们先吃好了。我跟你说我今天可找着宝……啊,你掐我干什么?”
“你又找到什么破烂了?”骆老爷子声音雄厚,不怒自威。
“爸,这回您就瞧好了,我这宝贝绝对能把之前亏的都赚回来。”骆明轩得意道。
“花了多少钱?”骆老爷子感觉不妙。
“很便宜,就五百万。”骆明轩伸出五根手指。
“你……”骆老爷子食指颤巍巍指着他,气得满脸通红,“家门不幸,我今天打死你这个败家子。”
骆明轩有个爱好,喜欢寻宝,喜欢历史悠远的古物,但又鉴赏不来,屡屡被骗,又菜又爱玩。
不等骆老爷子起身,骆明轩身子躲到廖娴静身后,嘴巴不躲:“这次是真的,您就信我一回。”
“你闭嘴吧。”廖娴静低斥。
骆明轩秒安静。
“爸,孩子们都在呢,您消消气。别跟他一般见识。”廖娴静劝道。
云也给骆老爷子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
骆老爷子接过,面色稍霁。
“儿子、儿媳妇,这位是?”骆明轩挨个打招呼,到骆闻枫这儿愣了下。
“是我啊,爸爸。”骆闻枫娇嗔。
“小枫?你眼睛被人打了?”骆明轩大吃一惊。
“吃饭!”骆老爷子率先起身,往餐厅走。
长条桌,骆老爷子坐主座,右手边依次是云也、廖娴静、骆闻枫,左手边依次是骆闻风、骆明轩。
骆老爷子先问了问骆闻枫的学习情况,虽然知道自家孙女的脾性,但还是让她在国外对学习多少也上点心,别一个劲儿只想着玩儿,意思意思走个过场。
然后说到云也和骆闻风的婚事。
“小也就快毕业了,阿风你们俩的婚事也该准备起来了。这几天挑个吉日你们俩先把证领了。”骆老爷子道。
“那婚礼几月办?放哪儿办?要不去夏威夷?”廖娴静问道。
“去那么远干什么,把迪士尼包下来,弄一个童话婚礼。”骆闻枫有不同意见。
“要不办个中式婚礼,传统一点。”骆明轩道。
“现在谁还办中式的?当然是西式,衣服选择也多一些。”
“那现在就要开始选礼服了吧?妈妈,我们定哪家的?”
“为什么不要中式的,中国人办什么西式婚礼?”
“那就各办一个。”
“那、也行。”
“……”
“你们说够了没有!”骆老爷子拍桌。
顿时鸦雀无声。
“小也,你说,婚礼想怎么办?”骆老爷子亲切看着云也。
“我不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