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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繁芝的身影在门外一闪而过。
董蕊紧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芝芝、不、芝姐你救救我,芝姐你救救我!”
“你快跟老师说我们没欺负她,我们是在跟她玩。”
“你放开我。”
林繁芝恼恨地将其一把甩开。
-都怪左璇非拉着自己看热闹。
一条狗的挣扎有什么好看的?没了就换一条。
她可是林繁芝,未来的新星!要什么没有?
“林繁芝!”
董蕊嘶吼着让她回来,但回应她的只有左璇。
左璇将手伸过头顶,嚣张地同她背身同她告别。
“老师我举报,一切都是林繁芝让我干的,是她让我欺负孟祁月。”
“她说只要我听她的,她就帮我进的合唱团!”
“老师你信我,如果不是林繁芝我这种五音不全根本就进不了团?”
简容若不愿再听她解释,只冷冷地看着她。
“孟祁月!你为什么不说话?所有事都是林繁芝指使的,你明明知道!”
董蕊还想去抓孟祁月,又被另一名女生挡下。
“证据呢?”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董蕊被孟盈和这个女生问得一愣。
那女生将手上的校服盖在孟祁月身上。替她遮去涕泪纵横的面孔,尽可能保留尊严。
这个人孟盈也不陌生,她叫付泥,在5班。和自己算是发小,少年时也曾饱受林繁等人的欺凌
“谢谢。”付泥对孟盈道。
她为什么要对晏朝遐说谢谢?谢自己保护孟祈月?
自己和她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孟盈也顾不得满头雾水,点头后就拜托付泥将门关上。
又将手帐中的字条交给简容若。
说来也怪,原本还将其当成偶发性事件看待的简容若看了字条后顿时改变了主意。
她果断叫来另一名老师帮着看人,然后就开始联系各家长。
“小简你别冲动。”
主任拦下她拨电话的举动:
“毕竟都是大孩子,没必要为这点小事动辄请家长,口头教训教训就得了。”
“这不是小事!”
简容若有些站不住脚,靠扶着椅子她才勉强维持站立。
她颤抖地递出字条,眼神慌张又茫然:
“这种事他们做了不止一次。”
他们是惯犯。
纸条上是一堆日期:从2015年10月8日开始,截止到昨天,一共57条。
上面的字迹也新旧不一。
——
“字条我从日记上撕下来的。”
孟祈月歪在孟盈肩膀上气若游丝:“他们每打我一次,我就记一笔。”
“地点和参与人员都在日记里,小遐,我是不是很厉害?”
孟盈含泪点头:“嗯,很棒!你是我见过最棒的小孩!”
刚刚与姚天泽的纠缠已经耗尽了孟祈月身上的所有力量。
眼下她气息奄奄,简容若要送她去医院,但她说什么都不肯。
“我不走。”
“我还有事没办。”
孟盈将她背到休息室。
董蕊则趁人不备跑回教室,抓住沐天娇的书包就开始搜。
“手机呢?手机给我?”
她有证据!
参与过这件事的人谁都别想逃!
一听手机二字,沐天娇大惊失色:“你有病啊!我哪有手机?!”
沐天娇抢回书包就向后躲。
一初禁带手机,她已经被没收了两部。
夹层里的是最后一部。
“我看到了,给我!”
董蕊嘶吼着,像濒死的豺狼。
见死对头遭殃,何子晴要多痛快有多痛快。
她连忙去找简容若,一边走还一边在走廊大喊:
“不好了,董蕊打人了!”
“又是孟祈月又是董蕊,7班今天够热闹的。”6班对此议论纷纷。
第一节课还没过半,7班的事就已出现了五个版本。
有说孟祈月被压迫疯了。
还有说于皓川给孟祈月逼疯的。
也有人说,孟祈月是为争晏朝遐才和董蕊争得鱼死网破。
版本五花八门,林振樾连课都不想上了。故意触班主任的霉头就为能被罚出门。
他在走廊外四处张望,还真叫他等来了一手消息:
董蕊被她爸打了。
一巴掌打得她鼻血直流,而董蕊妈妈则牵着一个小男孩在一旁直呼造孽。
“都是你个丧门星胡来!要是因为你人家报警害你弟弟考不了公,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三人家长中来的最快的是祁秀丽,其次是董蕊父母,最后是于皓川奶奶。
简容若在电话中于三人的描述也不尽相同。
祁秀丽听到的是女儿在学校受了欺负。
董蕊父母听到的则是董蕊长期霸凌同学。
至于于皓川奶奶,面对这名六十岁的老人家,简容若只是委婉说明。
祁秀丽冲进休息室时,孟祈月的状态依旧茫然,甚至更差。
她看着祁秀丽,脑子满是混沌:“妈,你不是在上班吗?”
上班?
此言一出,孟盈和祁秀丽俱是震惊!
按照时间线,祁秀丽已失业半年。
孟祈月她是知道的!
“祈月,你你你怎么了?你别吓妈!”
孟盈暗叫不好,孟祈月怕不是受刺激太深精神错乱!
这种情况她在调研课的案例中见过不少。她不停拍着她后背,试图唤醒对方。
但孟祈月嘴里反反复复只念叨一句话:“妈,我不想上学,她们都欺负我。”
“我不想上学。”
听着女儿的呓语,祁秀丽心如刀割。
她不明白女儿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明明早上出门还好好的,还说下午要去看小晏。
祁秀丽问孟盈,但故事很长,孟盈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痛苦,举重若轻。
——
孟祈月的混沌只持续了一小会。
简容若安顿好班级就带着当事人和家长来到会议室。
她面色苍白,刚刚才去洗手间吐过。监控画面带来的恶心感卡在胸腔内,怎么也出不去。
班级监控是由学生集体购买,内存充足的情况下覆盖范围为三个月。
循着孟祈月纸条上的日期查找,简容若见到了部分学生的第二面孔。
除了董蕊,于皓川,姚天泽这些她一早就格外关注的挑事型选手。
她还在这些日期里发现了何子晴等人的恶行:
杯里接脏水、剪刀划手、钢笔扎背、书本砸头……推搡、嘲笑、孤立……
就连她最爱的课代表也牵涉其中。
那个平常斯斯文文的男孩,那个在文章中写尽担当同责任的男孩。
在监控下则暴露出另一副面孔。
孟祈月座位上的红粉笔是他从讲台拿的,粉笔被他当成社交工具分发给姚天泽等人。
怪不得他总是抢着帮自己打扰讲台,原来如此。
怪不得孟祈月总会突然将衣外套围在腰间。
自己还为此训过她不修边幅!简容若只觉得自己瞎了眼。
一年来竟什么都没发现,究竟是他们隐藏的太好还是自己不够上心?
人性反转带来的冲击感让简容若不停干呕。
她脚步虚浮地迈进会议室,董蕊在一旁用憎恨的目光剜她。
孟盈本不该参会,但孟祈月状态欠佳,离不开她。简容若破例让她陪同。
孟盈就坐在那里,如同局外人般注视全场。
简容若将事情原原本本还原一遍。
从2015年10月8日董蕊转入7班再到昨天。
57起中的相关事件被她精简概括。
祁秀丽听得悲痛欲绝,她愤怒地冲到董蕊和于皓川面前质问:
“我女儿究竟做了什么?你们凭什么这么对她?”
董蕊不说,怨毒的眼神扫视一圈。
最后停留在她母亲身边的小男孩身上。
“凭什么?”她嗤笑着回应:“凭她倒霉。”
祁秀丽冲上前要撕了这个坏丫头。
只听男人骂了一句“讨债货”,冲着董蕊又是一巴掌。
董蕊渴求般的向母亲求助,回应她的只有女人畏缩的目光。
小男孩三四岁的样子,被女人紧紧护在身后,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奇地探出头。
董蕊被打得满口是血,瘫靠在地上。
于皓川也被这副凄惨景象吓得魂不守舍。
奶奶不会说普通话,操着浓厚的乡音征求答案:
“你做没做?”
“你究竟有没有欺负人姑娘?”
于皓川学着姚天泽的样子抵死不认。
但他越不过奶奶的目光。
老人眼角流下几滴浑浊的眼泪,眼泪顺着横布的皱纹跌宕落地。
“你骗不了奶奶。”
随着乡音的介入,孟祈月眼前渐渐清明。
“开始了?”她靠在孟盈怀中,声细若蚊。
“快结束了。”孟盈搂紧她。
祁秀丽扑到女儿身前仔细检查:“哪疼?告诉妈妈哪疼?”
“估计是背疼”董蕊大笑着揭穿事实。“也可能是脚疼,我也好奇。”
她话锋一转,挑衅道:“孟祈月,你说圆规扎背和木凳压脚究竟哪个更疼?”
董蕊已经看清了形势。
她和林繁芝不同,林繁芝的父母为了机构运营能豁出一切保林繁芝。
但她父母不会,她脸上的这巴掌是她爸打给孟祈月看的。
她不希望自己影响到他宝贝儿子的未来。所以才会狠心将自己丢在农村。
一扔十六年,就因为算命师傅说“她命格克弟”。
她爸本来就不待见她,这下她肯定会被送回农村。
但她怎么能一个人走?
你说是吧?
我最爱的芝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