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末尾仍旧带些热意,历经了一长段时间的煎熬,傅浪已经逐渐适应军/营里雷打不动的早起生活。
他早上麻溜起床,三下五除二将裤子提好,洗漱完毕戴好军帽就一个箭步跑到训练场地。
每天早上教官都会对来的最后的人进行严厉批评,最初他总挨批评,甚至鞭打,不过他也认栽,因为他的确起不来床,太困了。
没想到今天最后一个来的人是白承宗,傅浪抱着看好戏的心理,看铁面教官到底会不会骂他,怎么骂他。
出人意料的是,素日严厉的教官面色淡然,似乎对白承宗还有些关心,手轻拍他的肩膀,让最后一个集合的他归队。
我靠了!傅浪自己不知道因为迟到挨过多少骂,怎么到白承宗这里就这么轻描淡写一晃而过呢。
这该死的金钱魅力!他转念想想也对,白承宗来这里只是体验生活磨砺身体,不像他和李起,是走投无路的选择。
白承宗是天之骄子,含着金钥匙出生。
他只是一个极其渺小的普通人。
就是长得帅了一点,高了一点,受女生欢迎了一点……
正当傅浪愤愤不平想入非非时,教官吹起了刺耳高音的哨子,这意味着今天的魔鬼训练开始了。
每天早上都是雷打不动的拉练,30公里,围着高耸的大山跑步,教官手里拿着秒表,哨子一吹就开始计时。
必须要在规定时间内跑完,如果超时或者是最后一个,不仅要写检讨书,更要当着所有连/营的人面前自我忏悔,对于男生来说,这有损自尊,是非常耻辱的行为。
谁都不愿意跑最后,所以各个铆足劲,背着厚着的军绿色大书包不要命地向前跑去。
虽然说傅浪是典型的“懒人觉多”,可万幸的是,他没在读书上花费任何一丝精力,因此身体倍儿棒,只要和运动相关的,他都贼六。
像跑步这种,对他来说更为简单拿手。
不一会儿,他就在人群队伍的最前面。
他左顾右晃,眼睛搜寻白承宗的影子,大部队前面没有看到他,他止住步伐,减速小跑,到了队伍中半部分,也没有瞧见他。
他想,难道他掉队了?
他索性停了下来,在队伍的最后方,一个高挺白净的人背着大书包,皱紧眉头,气喘吁吁。
傅浪一眼看过去,就望见他。
他心思轱辘转了一下,急忙跑到白承宗身边,单手一捏,将他沉重的书包褪去,拿过来,放在自己肩上。
白承宗疑惑:“你?”
傅浪龇牙咧嘴,笑得阳光灿烂:“你背我的,我的轻。”
不等白承宗思考,傅浪强势地将自己的书包背到他的肩上。
他们每个人的训练背包都是统一的,外观上看不出任何区别,都是塞得满满当当鼓囊沉重的军绿色双肩大包。
刚刚傅浪将自己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到一边,使得它的重量非常轻,他特意用衣服滚成一个球,将书包撑起,外人如果单看表面,会觉得它沉沉甸甸。
见白承宗还在犹豫,傅浪一只手推他的身体,催促道:“别愣着,赶紧跟上大部队,不然他们临到终点加速,时间就来不及了。”
听到白承宗的脚步离去,傅浪安心地将刚刚从自己书包里拿出来的训练鼓包,放在他担在肩上被换过来的白承宗的书包里。
非常沉,再加上白承宗原本的书包就很重,庞大的力量负重压得他双肩一颤抖。
他咬牙,背起巨重无比的书包,目光坚毅,继续拉练训练。
傅浪第一次这么心无旁骛跑完全程,他以为他是最后一个,等回到部队训练场地时,他的身后居然还有一小搓人。
他嘴角自信向上扬,双腿减速,让身后的人超过他。
他光荣地成为最后一名。
结果自然少不了一顿疾风骤雨的批评,当着一个连/营的人面前做检讨,演戏般的自我忏悔。
好在他脸皮厚,觉得无所谓,什么最后一个,他从小到大已经司空见惯,从小时候读书起,他永远坐在最后一排,最后一个去学校,学习成绩是最后一名。
上午跑完了拉练,中午可以休息三个小时,下午三点钟再开始训练。
午饭时,傅浪在自助餐厅正啃着大鸡腿,喝着冰镇西瓜汁,白承宗找到他。
傅浪这天还是在白承宗之前允诺他可以来的单独食堂吃饭,除了他们,还有几个隔间,里面是一些层级较高的军/官。
傅浪坐在靠窗位置,军绿色帽子搁在桌子上,一双大长腿肆意左右开弓,结实的黝黑手臂拿着筷子,大快朵颐,一副大大咧咧的狂拓样儿。
白承宗坐在傅浪对面,傅浪瞧了他一眼,眉眼带笑。
白承宗冷若冰霜的脸,浮现一丝神动,他说:“今天谢谢你,”
傅浪连摆双手,龇牙咧嘴笑道:“不谢,我今天还是第一次看你集合是最后到,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白承宗淡淡道:“嗯,有点不舒服,下午我请了假,不去训练了。”
傅浪留意他好久,知他自尊心很强,如果真的跑了最后一名,要他当着成百上千的人面前做检讨,岂不是相当没面子?
退一步来讲,就算教官因为他的身份放过他,那这样也很难办,在军/队里还要这样大张旗鼓的搞特殊化吗?
傅浪考虑到此,决定自己来当这个丑角,反正自己脸皮厚,没有身份,普通人一个,也不怕丢面子。
傅浪惬意地吃完饭,白承宗对他说:“要不然你跟我睡吧。”
“啊?—”傅浪断然拒绝,“我只跟女人睡。”
白承宗:“……我的意思是,你和我在一个宿舍睡觉。”
“哦哦。”傅浪若有所思,决定道,“好。”
傅浪被分配的宿舍是8人间,不乱,倒是很挤,八个人高马大的爷们,转身的时候屁股碰屁股,空间很狭小。
傅浪很好奇在住宿这方面,部队会给这位富少爷开什么小灶。
他下午训练完,就有一名教官引他去白承宗所在的宿舍。
是一个公寓,宽敞,明亮,洁净,房间很大,没有想象中的豪华,但相较于自己住的“猪槽”,已经算是很好了。
该有的各种配置都很齐全,厨房卫生间冰箱,还有一个超大的液晶彩电。
他回自己宿舍收拾衣服,离开时李起将他扯到一个极其偏僻无人的角落。
李起脸色兴奋,急问:“浪子,你拿下他了?”
傅浪觉得他的异想天开未免有些可笑:“他又不是物品,哪儿能这么快就被拿下,当然如果他是女人的话,我敢保证他现在被我拿捏的死死的。”
说起女人,傅浪问:“我们为什么围着他打转,找个女富婆不香吗?”
李起一巴掌呼在他脸上:“浪子,你清醒点。第一,我们去哪里遇到富婆;第二,就算是富婆,见过的男人那么多,怎么就能看得上你;第三,全北都市的富婆加起来都不及白家一根手指头。你不要朝三暮四,他既然对你主动,你应该珍惜!”
傅浪感觉自己好像在谈恋爱,不过对象是“泥做的男人”,他无奈道:“好吧好吧,看你说得这么煞有介事,我就相信你一回吧。”
李起嘿嘿笑:“到时候,苟富贵无相忘啊!我还等着吃肉呢!”
傅浪给他一肘暴击:“滚远点,以后我们不要联系,免得给他看出来了。”
李起手比划了三个“OKOKOK”的姿势。
夜间,傅浪已经将行李搬了过来,白承从军/用卫生院回来。
“怎么样,你好点没?”傅浪讨好地上前给他倒一杯开水。
白承宗点头:“好点了,之前训练太猛,一时没缓过来,睡一觉就好了。”
白承宗带傅浪来到卧室,这个卧室特别大,有两张床,乍一看,布局特别像酒店的双人床。
“你睡外边这张床吧。”白承宗说。
“好嘞!”傅浪笑笑,开始鼓捣自己的衣服。
他收拾齐整后,安心舒服地坐在柔软的大床上,眼睛朝白承宗的书柜看去。
一眼望去,全都是书,他约摸认识一些简单的字,一本本望过去,都是很厚的书:《心理规则》《心理博弈》《论企业的可塑性与拓展性》《社会行为学》《韩非子》《儒道至圣》。
单单看见这些书名,傅浪感到自己的脑子都要爆炸了,别说看,他翻都不想翻开。
最底层的有一本书,他唯一熟悉了点,名字叫《三国演义》。
他只偶尔听人说过,只知道赵子龙七进七出,不为别的,就是光想想就特别帅气,激起了他的英雄情结。
不过他也不打算翻看《三国演义》,和书相关的,他都不感兴趣。
白承宗在浴室洗澡,他闲的没事做,四处起来乱逛,忽然眼睛瞄到一个东西,那是静静搁置在他的黑色笔筒旁边的一块手表。
傅浪坐在白承宗的凳子上,眼睛凝视手表,仔细观察它的质地颜色。
不出几秒,他马上判断出这块手表,肯定很贵。
以前他做模特时,为了拍照需求,他被要求带上各种各样的手表,都是一些高仿货。
但那些高仿货几乎可以做到以假乱真,依旧昂贵,他试着询问当时给他打造妆容的助理手表的价格。
助理张嘴就是一个惊天数字,那是他少年时代想都不敢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