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笑一隔三差五有事没事就要去妖族转一转,也许是最近真的表现的乖了点吧,他哥哥们也没再管他越界的事,近乎一种放任。
而令笑一感到新奇的是,他几乎每次去,都正巧遇上了白渐漓,都能听到那婉转的琴声,还有额外的一两颗糖。
“诶,早饭吃了吗?这又急着去哪儿?”凯勒雨璟对笑一最近反常的行为感到担心。
“吃了的,晚上就回来。”笑一披上外衣朝哥哥们挥了挥手道。
凯勒木瑾看着笑一离去的方向,轻叹道:“唉,怕是又去找他在妖族的那个朋友了吧,不用管他的。”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长大,把玩心收一收……是不是真得严格些。”雨璟不禁皱了皱眉头。
还是和之前一样,白渐漓正盘腿坐在那片草坪上弹着古琴,这次换了首曲子,琴声混着秋风萦绕在竹林之中。
“小狐狸~”笑一那带着点调戏的音调从白渐漓耳后传来。
琴声一抖,错了个音。
“殿下。”白渐漓回头正要起身,笑一却已挡在他的身前。
“别动嘛……”笑一缓缓俯下身,与白渐漓只隔咫尺之远,酒红的唇上露出一抹邪笑。
“……”白渐漓微微往后倾身,不觉紧张起来……离得太近了。
那人头歪向他耳畔,甚至能感受到那极轻缓的气息,那只霜白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探进了那天青色的衣襟……拎出了一块糖。
白渐漓:“……?”想吃糖了啊……吓我一跳……
笑一直起身,剥开糖纸,将那块糖放入口中,道:“你那个眼神看我干嘛?……就多吃你一块糖,改天还你就是了。”
接着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不是带了两块吗?我还给你留了一块呢……”
“殿下若是想吃说一声不就好了。”白渐漓也起身,掸了掸袍子上的草屑,“殿下怎么这么爱吃糖啊。”
“因为它甜,好吃啊。”笑一含着糖,口齿依旧清晰,“你还说我,你不也随身带着两颗糖么?”
白渐漓笑了笑,轻摇着头,道:“我这糖肯定是不及皇宫里的,殿下可还吃得惯?”
“是甜的就行,在皇宫我哥总不让我吃的,一个月能吃到一次就不错的了,他们怕我吃坏了牙。”
“所以……成天跑我这里讨糖吃?”
“也不是,在皇城待着还是待着,我又没什么朋友,找你消遣消遣时间罢了。”这人说这话时很是散漫,好似没什么能入得了他的心。
“皇室不忙吗?”白渐漓又问道。
“忙啊。”笑一坐在了树下,被罩在树荫里,靠着粗壮的树木,闲散的支起一条腿,微微勾起嘴角,抬头看白渐漓,“我哥哥们就很忙的。”
“每天都很忙,没闲过。”那勾起的嘴角动了动,又微垂了下去,“所以没时间管我。”
“喂,你说我们缘分真的有这么好吗?”笑一含着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每次来都能碰到你,你好像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似的。”
“可能就是缘分吧,我怎么可能知道殿下什么时候回来呀?”听着语气有点像哄小孩的,几乎雨天晴天都在这附近等,从早到晚,弹弹琴,看看经卷消磨消磨时间……只为这种“缘分”吧。
不过笑一倒没多想,就默认为运气好。
笑一才注意到白渐漓今日一袭轻装上阵,也没穿广袖外袍,显得干净利索,腰间上多了一把佩剑,有些意外:“这剑……你还会耍剑?”
“嗯,会一点儿,剑道门第。”白渐漓解释道,“今天恐怕不能陪殿下了,我要回师门了。”
“哦……”笑一略有失落,“你什么时候拜的仙师?”
“大概五纪前吧……之前是假期,今日要回去练习了……”边与笑一说着,边朝城外走去。
仔细回想回想,曾经白渐漓跟他说的“假期”可能是指这个假期吧。
“那你师父凶不凶啊?”笑一还挺好奇。
“呃……还,还好。”
“那都练些什么?”
“剑法,功法什么的。”
“那……”
“好了,殿下留步吧。”白渐漓语气仍然温和,“师尊他是隐山闭关的,不待见外人……”
“哦。”这一声冷冷的,还略带不屑,然后转身,又留了一句,“再见了。”
一会儿再次相见。
不就是仙师门派么,还不待见外人……越是不待见,笑一便越是要去,闭个关又怎的高人一等?这是个怎样的神仙仙师。
白渐漓走后,笑一便开启了“跟踪模式”,无声无息的跟踪了半天,左拐右绕了几十里,小径幽幽的,山巅绿荫深处有一座古庭,白墙青瓦,外墙有些地方附了些青苔,一个复古建筑,大门是铜做的,生了点锈,但莫名的文雅中带着气势。
白渐漓敲了两下门,便推门进去,大门又闭合了。笑一站在门外看了好久,决定翻墙而入。毕竟来都来了,哪有不进去的道理……
“谁!”听得出这是白渐漓的声音。
这次跟笑一预想的不太一样,前脚还没刚跨上墙就被发现了?笑一脚下一顿,沉着气儿翻了下来,躲到一个大石墙后面。石墙大概两米高,五米宽,好像刻着什么字?大概是经书戒律什么的。
本以为逃过一劫,但白渐漓远比他想象中的机敏,此时头发也高束了起来,侧靠在石墙旁,正歪着头看着他。
“……殿下。”白渐漓无奈一笑,“不是说回去了么?”
“要你管……”
“渐漓。”这一句来自另一个男人,光听声音听不出来年纪大小,声沉气稳,没有年轻人那样的轻快,但也不像中老年人那样中声闷气。
“……”笑一住了口。
“师尊,我在。”白渐漓回头应着。
“怎么了?”那仙师大概是听出了刚才的动静,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没,没什么……师尊不要在意。”白渐漓行了个礼,朝仙师走去,也没有空再管笑一。
“带朋友来了?”
“嗯……算是吧……”虽然并无带他来的意思,但还是认下了,反正也没想过能瞒得住师尊。
“我说过什么?”声音冷了一个调,但也不像是训斥,语气倒还挺平和。
“……隐居闭关间,不得随便带外人进来。”白渐漓轻声道。
“所以呢?”
“所以……犯者应罚……”
“等等!”躲在石墙后的笑一听到耐不住了,他自己闯进来的,怪不得白渐漓啊。先是露了半个身子,然后又迟疑着朝他们走了几步。
此时,那仙师一袭白衣,广袖长袍,长袍上金线刺了几只仙鹤的图案,增加了些仙神贵气,雪白长发披散,丹凤眼清冷,柳眉横卧,系了条金属腰带,显得肩宽腰窄,正坐在石凳上,小石桌上还放着陶瓷杯茶,白渐漓站在他身侧。
白渐漓:“……”接下来,我绝对帮不了你了。
仙师:“……”然后呢?
“是我自己闯进来的,”笑一眨了眨眼,“然后,不怪他的。”
“挺好。”仙师喝了口茶,“渐漓啊,你这朋友还挺重情。”
“……”
“接着。”
“然后……我替他接受惩罚?”这一句多多少少带点试探性。
“有没有想过拜师?”仙师起身,同样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笑一轻轻摇了摇头。他没想过,也不想。
“那行,这样吧,”仙师打量了一下笑一,注意到他有一把佩剑,“我与你过三招,你若接得住,这事儿就过了,以后不再提就好。你若输了……我也不管你什么身份,就别想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