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暴露
由于在学校的大多数时间都在是在实验室里度过，实际上颜千羽和程柚相处的时间会更多一些。
上大学的时候，程柚是小颜千羽一届的学妹，大学三年再加上读研之后的一起经历的时光，说她是和颜千羽最熟悉的人也并不为过。他在她的学业方面进行提点，然后她反过来照拂他的生活，两人一直配合得很好。
不过颜千羽要带的师妹师弟非常多，作为一个发了十数篇顶刊早就保博的人，导师直接把几个组都交给他来带，遇到的实验问题只要问他就能得到解决，简直就是神仙师兄。
所以颜千羽的一些性格上的问题，什么不近人情啊，说话直接啊大家都会比较包容。不过在他身边待久了，就要直面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巨大差距，非常考验个人心态。那些刚来实验室的师妹学妹看见他哪个不是春心萌动，花痴泛滥……到后来都只剩下尊敬和敬仰。
程柚觉得自己大概也是这么个心路历程，最令她佩服的还是颜千羽对于探究事物本质的执着追求，那种纯粹的热爱，果然旺盛的好奇心才是做科研的最佳动力啊。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这种动力在现实面前没有办法一直维持不变，程柚总是过一段时间就要陷入不可避免的颓废期。就比如现在——她满脸烦躁地趴在工位上，和颜千羽抱怨着。
“好累啊，做pcr实验真的做吐了，还有ppt要写啊……”
程柚把抱枕捏到变形，语气死气沉沉，眼神宛如一条咸鱼。
颜千羽头也没抬，知道她只是喜欢嘴上抱怨一下，本质上是个一边说自己要摆烂还一边努力看文献的人。她需要的只是精神上的鼓励，颜千羽熟练地画了个饼给她，“马上放假了，这周周末能全休。”
周末放假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现在都成了个饼了！这薛定谔的周末总会因出现各种理由而被占用，想放个假也太难了！程柚哭着把饼吃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程柚又把头抬了起来，盯着颜千羽的脸若有所思。而颜千羽也正在看论文，让她就这么毫不避讳地观察了起来。
师兄的这张脸确实很惊艳，只是静静地坐着都是一种视觉的享受，看久了仿佛他周围的背景也变得精致了许多……不过程柚不是因为这个理由在看他。
“师兄最近好像变活泼了一点？”
颜千羽停顿了一下，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和平时有什么不同，“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嗯，直觉。
他就好像卸下了某些沉重的担子，整个人处于一种放松或是舒展的状态，轻松且随意。当然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程柚只是因为经常和他说话所以能隐约察觉到……虽然不好说这是不是她的错觉，不过颜千羽心情很不错这点是可以肯定的。
“就是感觉师兄心情很好，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程柚很好奇，能让师兄觉得高兴的事情究竟会是什么。
“没有什么好事。”
颜千羽听到之后浅摇了一下头，但嘴角却不自觉地弯起了弧度，明显是想到了什么。这笑容中好像有一点嘲弄，又好像是欣慰，眷恋？更多的是程柚看不懂的情绪。
她已经看呆了，师兄平时根本就不怎么爱笑，更不用说能见到这么复杂的笑容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奇心害死猫啊！程柚左思右想，在记忆中翻箱倒柜地寻找，逐个回忆自己身边认识的人。最近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啊？但颜千羽也不打算继续说下去，留她一个人抓心挠肝的纳闷。
程柚确实是有些感慨。
换作是以前，她的信息网绝对不会这么闭塞，她交友面也广，绝大多数消息都能有所耳闻。现在不知道是长大了还是心态变得老成了，对很多事情提不起兴趣，不再想去主动了解了。
程柚读大学期间也算是话题中心的风云人物，校花之类的头衔更不必说，还加入了学生会，如今里面的学弟学妹也全是她的熟人。这些年一直追求者众多，不过基本都是不合意的，早就麻木了。
她发现自己已经脱离所谓的潮流话题很久了，也许久没结识新的朋友了。
还是说读研会让人清心寡欲？以至于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程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困得她想立刻倒头就睡，然后享受一个完全空白，没有任何事情要干的周末……
打开宿舍的大门，她的舍友们却一个个精神亢奋，激动万分的叫喊声充斥整个房间。
“这段被录了视频了？”
“啊啊啊我当时没去看，好想听现场啊！”
她们也太有活力了吧，都几点了不睡觉吗？真是能八卦啊……
“时逸真的好帅啊！！这小提琴拉得也太绝了，我怎么就早生了几年，好想变回大学生啊！”
“又没大多少，现在追也来得及呀，我给你加油。”
几个室友围成一团看器乐比赛的现场录制，时逸是作为某一场表演的伴奏出场的，有一段小提琴独奏。录视频的人可能是位置离得不是很近，拍出来的画面比较模糊，脸部看不太清楚。不过光是这个外形剪影就能看出他气质出众，独奏一演完全场都是尖叫声。
“听说是缺伴奏去找他帮忙，结果真的同意了……”
“干得漂亮！不过后面再想找他伴奏恐怕要排长队了。”
简直像是在追星一样，程柚裹着被子也被吵得头疼。让不让人睡觉了？翻来覆去试了几遍还是没能入睡，最后也没办法，只好下床加入话题讨论。
“现在A大是不是不行了啊，没有别的帅哥吗，每天都在说时逸……”
时逸的八卦已经听腻了，就不能换个人聊吗？
“有啊！大一的姜祁悦也挺好看的，只是太小了……”
“颜值比时逸还是差了点，身高也不够。”
“柚子这种事你不应该最清楚的吗，怎么沦落到要问我们了？”
这话问得是真扎心，程柚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头朝后仰去，“我现在哪有那么多时间了解这个……”
“我们大美女对自己上点心吧，还不赶紧找一个带给我们看看。”
室友们还在意犹未尽地翻着论坛里的周边八卦，各班各系的帅哥虽然都有人发，但时逸的照片比例依然占了百分之六十以上。从衣服搭配，到他每天司机接送的车，最近和谁关系好等等，什么乱七八糟消息都发在上面。
“这侧脸，是真好看啊。”室友一边刷照片一边发出赞叹，突然刷新到一个标题。
《在其他网站上看到的图，疑似时逸和他女友？》
帖主在其他网站刷帅哥图片的时候偶然发现的，有时逸的照片，旁边还跟着别人，看起来关系很亲密。
点开之后，是时逸拉着一个人躲避人群的照片，有很多人围着他们拍照。被拉着的那个人戴着墨镜，由于是在走动拍得也不是特别高清。
这张照片如果光是看图，说实话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在干啥，标题有点骗流量的嫌疑。下面评论区更是众说纷纭，有说是时逸自己私交的朋友，有争论这人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有研究是不是学校里的人，还有很多人觉得这个人戴了墨镜是不是什么明星名人之类的。
但宿舍里的几个人在看到照片的一瞬间就已经是目瞪口呆，这白色的头发，好熟悉啊……
“这是……颜师兄……”
“不是吧！这衣服的风格也不像他啊？”
“颜师兄会和别人拉手？我真的难以想象，看错了吧……”
程柚听到后连忙站起来挤过去看，“什么？让我看看！”虽然她下意识也想去反驳是她们看错了，这也太荒谬了，师兄怎么可能……
……照片上的人真的是颜千羽。
以程柚对他的熟悉程度一看就知道是他，再结合今天师兄的那些反常的表现……啊，说来也不是无迹可寻，时逸之前还来找过师兄……
当时好像是听季然说，他们是之前认识？只不过后面也没再见到他了，就以为只是普通的熟人过来打个招呼，联络一下感情之类的。
这，根本不是简单的联络感情吧。
师兄……难道对他？？
程柚感觉头昏脑胀，眼前的视野突然扭曲，有如整个天花板都在旋转一般。时逸是什么时候把师兄勾到手的？？这人一看就是个情场高手吧，尽管不太想去这么揣测，但如果他想玩弄师兄的感情……
师兄虽说是高智商，可情感方面完全就是一张白纸，这样的经历在时逸眼中和单纯好骗没有什么区别吧。花花公子她见得多了，他们的那些手段想要骗取他人的真心简直不要太容易，她即使对师兄很有信心，但感情上的事谁也说不准……
思来想去，还是很担心师兄会受到伤害。
季然那样的事，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