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连虚空一抓，一块虚拟透明的巨大屏幕出现在了陆连面前，它停留在半空中，透明屏幕上的是一串串的代码，他手指拖动着数据，终于在无数条数据的后面找到了那个熟悉的白色光点。

那是——之前被陆连取走的那部分自我意识。

陆连将那个光点握在掌心。

宋昭紧盯着陆连的那手中的光点，她直觉这对她很重要，甚至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这是什么？”宋昭并没有沉浸在那股吸引力中，而是警惕地问陆连。

“这时我之前取走的你的一部分意识，里面还有你的一部分记忆。”陆连将光点靠近宋昭，那团光芒就好像有生命一半吸附在宋昭的额头上，“不要反抗，它会主动的回到你身上。”

陆连温和地在一旁引导，他没有走上前，怕还对他有防备地宋昭心生逆反。

沈辞树也也在一边静静看着紧闭双眸吸收光芒的宋昭，她长长的睫毛在光影的投射下好像要变得透明。

直到宋昭将那团光芒全部吸收，她倏地睁眼，双瞳中的仿佛占据满了数据的洪流，深邃而又诡异的神秘，被数据占满的双瞳微微发着荧绿色的光。

一分钟过去了……

光芒消退，就连那数据也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下宋昭墨玉般的黑色眸子。

“你怎么样了？”陆连走上前想要询问。

宋昭没有回答，因为她双眸一阖晕了过去……

离得最近的陆连想伸手接住，去被别人抢先了。

沈辞树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宋昭，将她拦腰抱起，眼神冰冷地看着陆连。

“哎你别这样看我，你刚刚也看见了，我要不把意识还给她，就冲她刚刚那毁天灭地的模样，这个游戏世界都快被她毁了，到时候她同样活不了，还不如赌一把。”陆连第一次直面沈辞树的压迫，不禁有些心惊。

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他或许理都不带理一下的。

沈辞树将宋昭轻轻放在了床上，“她什么时候能醒？”

“等她将意识全部融合吧，她还有几天的记忆也要一并融合，你还是想想她记起一切后要怎么和她解释。”陆连耸耸肩，他既是对沈辞树说，也是对自己说。

宋昭这个小疯子太精明了，真要问些什么，他都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

沈辞树看着床上好似熟睡了的宋昭：“她到底就是谁？”

“哟，你终于问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憋着的。”

陆连抬眸看向沈辞树，他在游戏中这个任务人物身高和林清差不多，他几乎平视着沈辞树的眼睛。

“相信她也很好奇，等她醒来吧，我会一起告诉你们。”

宋昭融合意识的时间并没有很久，只过了两三分钟她就醒来了。陆连见宋昭眼神清明，这才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刚刚那三分钟他的心率是有多快。

他根本就没办法保证，在宋昭身体的强度没有达到时强行容纳她的全部意识，刚刚的他完全就是在赌，赌宋昭逆天的运气和她刚刚所展示出来的能力能够让宋昭的这具身体不崩溃。

幸好，他赌赢了。

宋昭清醒后从床上起来，并没有马上诘问陆连和沈辞树，而是看着自己白皙纤弱的手指，她伸手虚空一点，突然一串数据萦绕在她的指尖出现，绕着她秀气的食指转了几圈，随后变成了一只笔从空中落下。

笔落的速度很快，在宋昭的眼中却像是经过修饰的电影慢动作，她随手一接，那支黑色的金属笔便落在了她的掌心。

对于身体的异变她多少还是猜到了几分，但是需要求证。她背对着两人没有回头，：“现在可以和我说说这样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沈辞树？”宋昭嫣红的唇吐出三个字，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刚刚融合的记忆浮现在她的眼前，她记得，现在在林清体内的并不是真正的林清，而是一个叫沈辞树的……玩家。

还有这个陆连，他和沈辞树什么关系？也是玩家吗？

不过目前，她信任沈辞树要多过信任陆连。

“你先说吧，剩下的我补充。”陆连想了想，对好像还在犹豫的沈辞树说。

沈辞树抿了下唇，好像心中不可遏制的有些紧张，但脸上还是一副高冷的模样：“这个世界是一款名为《无限暗杀》的全息游戏，在《无限暗杀》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基于系统逻辑背景下的设定，npc所经历的一切，或者所记忆中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虚构而成的，为的就是有符合逻辑的行为动机。”

宋昭静静听着，全然没有了刚刚的疯狂，现在的她就好似橱窗中的洋娃娃，精致又安静。

“我叫沈辞树，是一名玩家，而你——是一名npc，一名执行暗杀任务的npc。剩下的你应该都能猜到，你暗杀成功，我游戏失败，回到了现实后，游戏读档重开了，于是你重新回到了我读档的那个时间点。”

沈辞树结合宋昭所经历的一切进行合理的推测，结果大差不差。

“后来，随着我一次次的读档重开，你的性格变化也越来越大，我猜你应该就是在我的一次次游戏读档重开中觉醒了自我意识。”

沈辞树的手里还捏着那张写着0136的小纸人，说到这里，他手指不可遏制的攥紧，刚刚飞到陆连身边躲起来的那串小数据顿时发出呜呜的哭喊。

它在陆连手边东蹿西蹿，蹿得陆连眼睛都花了。

“你有一点说得不对。”陆连这时候开口打断了沈辞树，回头凝望着一样被他打断思绪的宋昭：“宋昭，你真的一点都记不得了吗？诅咒纸人是什么？菜刀得意义又是什么？这些东西曾经都是你自己创造出来的，你都忘了吗？”

宋昭听着陆连的话眉头紧锁：“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你本来就是现实中的人。”

陆连的话掷地有声，沈辞树忽然好像有一口气松了下来，他的心中一直向往的那个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

“我和你一起长大，小时候你就一直跟在我屁股后头叫我陆连哥哥，长大后我去学数据架构，你为了追随我，也学了这个专业。这个专业能够学好，能够顶尖的很少很少，但是我们两个不一样，尤其是你，还在校期间就已经有做出过一个游戏的半成品，也就是《无限暗杀》的前身。”

“那我为什么会成为npc?”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陆连对这也非常疑惑，“在你还没完成这个设计的时候，你就已经失踪了，那时候我一直在找你，但都徒劳无功。直到沈氏发出新项目的公告，我才发现你设计的游戏已经在沈氏立项了。”

“那时我以为是你偷偷加入沈氏，却什么都不与我说，于是我带着愤怒应聘了沈氏的架构师，但超乎我预料的是，你并不在沈氏，将有游戏交给沈氏，与沈氏合作的是一个叫余闳的人。为了调查，我留在了沈氏，很幸运的是，《无限暗杀》所用的数据支撑是你以前创建的那个，而我在一次检查中发现了数据异常。”

“那时候npc的设定还没有完善，所以很多npc都没捏脸，就是因为这个，我检测是看到了一个数据居然不仅有容貌，还和你长的一模一样。经过我多方检测，终于确认了你就是消失了很久的宋昭，虽然只有意识形态，还破破烂烂的，但我肯定你就是宋昭。”

“所以你就设计了这一切？”宋昭虽然对陆连前面的话持有怀疑，但是她更加关注后面发生的一切。

“没错，但是的你意识就如同一串残缺的数据，没有记忆，没有归处，整日在这个没有完成的游戏世界乱飘着。所以我给你做了一具身体，用的是你的名字，用来温养你的意识。但是这样太慢了，宋昭。”

“游戏即将上市，我阻止不了，也不能对别人说出真相。但是就在这时，我发现你和这个系统始终有一种藕断丝连的关系，所以我设置了一个程序，只要你能一步步汲取系统的能量，你就能更加快速的觉醒，你只有意识觉醒才有可能恢复记忆。”

记忆？

宋昭想起了她先后在睡梦中看到的那些画面，那是——她的记忆？

“你还漏了一个人。”

“陆阳谁是？”

沈辞树和宋昭再次同时开口。

虽然两人问题不同，指向的却是同一个方向。

陆连感叹两人的敏锐，却在宋昭说出陆阳这个名字的同时感到一阵欣喜：“你想起什么来了？”

“没有。”宋昭摇了摇头，她只是偶尔在虚幻的梦境中见到过这个叫陆阳的男人，他和陆连的姓氏一样，直觉告诉她陆连和陆阳这两个人一定有非同寻常的关系。

见宋昭似乎真的对陆阳这个人没有什么印象，陆连眼中闪过一抹失望：“陆阳是我小时候的名字，后来我改名叫陆连，但是为了找你，我对外都是用陆阳的名字。”

听到陆连的解释，沈辞树微微抬头，陆连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他的话语逻辑没有破绽，可他还是觉得这有问题。

“不，不对——”宋昭好像想到了什么，在她的梦里明明陆阳和陆连是两个人。

陆连在说谎，他为什么要说谎？

她只要记起一点，陆连的话就会被拆穿。

“不对什么……”陆连皱眉，他其实不太希望宋昭在这个时候知道所有的一切，他能做的就是尽力隐瞒一些事情，让宋昭安全的恢复记忆。

只是陆连还没有说完，周围突然化作一片漆黑，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因为过久的黑暗忍不住眨了下眼。

紧接着他再度睁眼，映入眼帘的却是游戏舱好似泛着冷光的银白色金属板。

他被游戏——给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