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腊八就是年呀!十五这天,东方没有动,郑十就起来了,把羊羔子单另圈下,料拌给。骡子饮上。又把大羊的草也添给了。出来手洗掉,看淋下的醋已经够卖了,就又收拾上装桶子。这两个木头桶,已经就有了年成了,还是先人们手里的老物件。一时装满,老婆子早把荷包蛋都打好了,郑十坐到地桌子边里,馍馍泡上吃实在,皮褂子穿好,准备出门。叫老婆子把车辕抬住,骡子的插子嚼给拉出来,把车子套上了。自思想:“腊月里的凉水都贵三分,说话音儿今个的日子明个的年了,抓紧再跑上几趟,买了牲口的亏空,也能补个差不多。”就又听老婆子问他:“起了这么早,今个想下哪里去?”说:“过雨跑的熟路子,城周围卖醋的人必定多。我赶上走一趟西滩,这个马上就过年了,没有倒下醋的人家,肯定等着,一要就是四五碗,因为他得把过年吃的准备下!”老婆子又说:“去了你把骡子再换掉了来呀!要不然,屋里的钱太多了,没有地方花!”老爷子一听,头低下了,知道她说的是反话,“这个老不死的,是故意儿揭我的老底子!”总之是干下没理的事情了,再就悄悄下没有敢言语。老婆子把院子门开下,郑十轻轻甩了一下鞭子,“嘚!”骡子走开了。出去就啥也换,只要你的是粮食:麦子也行,豆子也行,黄米、小米都能行,反正你再不要高,就按一升麸子两碗醋的价格折算,庄子里的谁都认同。这一天的生意好,换下了一口袋旱麦子,多半口袋糜子,半口袋谷子,还有不多的点点麸子。到屋里老婆子一见,再就没有多说话,只是问他:“你后晌想吃啥饭?我给你做去!”说:啥都能行!老婆子笑眯眯地进了门,“我思想,干脆吃拉条子吧!”说完,又回过头问他:“酸菜炒肉行不行?”郑十装了个听不见。老婆子一笑,知道他是啥想法,只是没理由生气,因过去把火捅开,随手把酸菜也捞出来,放到案板上,开始做饭。这一次郑十准备下的充分,后晌也来的早,不过走掉的路就多,人就乏乏儿了,骡子卸掉拴下,草添给,车上的东西还没有顾上取,感觉就没弹挣了,心思想缓一缓再说。刚坐下,就又听见门上来了人了,也不知与什么人说话:“再就不去了,你忙去吧!我十哥家问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