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唔……唔……”
屋外传来大声地狗叫,秀秀阿婆家的黑仔突然叫了几声,随后就戛然而止。
阿婆侧耳细听,严肃冷静地说道:“黑仔叫声不对劲,有人闯进来了。”
吴卿尘一下子警惕起来,给了云寒舟一个眼神:“院子里有人?”
云寒舟一把抓起放在桌边的长剑,“阿尘!你留在这保护阿婆,我去看看!”
说完便轻轻打开了屋内的门,门外一片漆黑,还没等吴卿尘看清院内的情况,云寒舟反手就将屋门关上了。
“阿婆没事,云寒舟……阿远他现在可厉害了!”吴卿尘边说边走到门边,把耳朵贴在屋内的门上,仔细听着。
等了好一会儿,院子里似乎什么声音都没有,寂静得很。
吴卿尘越等越不安,心里开始着急,现在也不知道来的是何人,也不知道那人是否会剑术修行。
如果是普通人,云寒舟应该不会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如果是个高手,那云寒舟岂不是有危险!
吴卿尘越想越有点心慌,从怀里掏出几张在地摊上买来的驱邪符,转身塞到阿婆怀里并说道:“阿婆,您就待在屋里!千万别出来!我不放心就先去看看,去去就回。您一定关好门,不管谁来,都不要再开门了!”
说完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怀里剩下的驱邪符,用力推开了屋门,先探出头,左右看了看,犹豫了几秒后,才小心翼翼弯腰轻声踏出了屋内,随后带上了屋门。
今晚月色很淡,院内一片漆黑,吴卿尘花了好几秒才适应这片黑夜。
院门开了一条小缝,黑仔也未见踪影。
踏出来的时候吴卿尘就后悔了,为什么连个烛火也忘记拿了!!!
“云兄?云兄?”吴卿尘弓着身子,小声喊道。
周围却什么回应都没有,连带着树梢哗啦啦地响声落在吴卿尘耳中,都是渗人心脾的低语。
吴卿尘有些害怕,毕竟寂静又漆黑的夜晚,未知和黑暗永远让人恐惧。
突然,院外的树林中传来一点稀稀疏疏的人声。
吴卿尘胆战心惊地穿过院内,正犹豫着要不要出院门,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竟感觉那人声大了一点。
那是云寒舟的声音!
听起来云寒舟应该没有受伤,吴卿尘便壮着胆子,往人声方向摸索着走了过去。
“说,是谁派你来的!”云寒舟站在树林中的一片空地上,抱剑,低头问着眼前已经深受重伤,跪在地上的黑衣人。
“又是你!咳咳咳,你……你到底和吴卿尘什么关系!”黑衣人跪坐在地上喘着气,空气中漂浮着淡淡血腥气,疼痛让他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云寒舟听到这话,似乎想起来什么,语气冷漠:“哼!原来是你,为什么要杀吴卿尘!在长洛酒肆时,我就该直接杀了你!”
吴卿尘躲在旁边的树后面,听到这话时,着实被吓到了。
他从没见过这么冷漠又可怕的云寒舟,也没想到这个黑衣杀手,竟然是冲自己来的!一股恐惧感直冲脑门。
“呸”,黑衣人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你……你杀了我……也没用!吴卿尘他……”
后面的内容吴卿尘完全没听见,只见云寒舟似乎被激怒了,直接虚空一掌打向黑衣人心脏。
黑衣人被击飞很远,落地时便一动不动了,简直是利落又干净。
怎么的?这一掌下去怎么就没了?!说好的临死前的重要线索呢?!!!
吴卿尘看完了这一幕,脑子里一片混乱。
这个黑衣人是谁?杀我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提到长洛酒肆,当时长洛酒肆时发生了什么?!
吴卿尘胡乱想着,正准备一动,脚下无意中踩到的树枝声,引起了云寒舟的注意。
“谁!”云寒舟的声音充满了肃杀,和平时判若两人。
随即一片飞叶袭来,钉在了吴卿尘躲着的树前面。
吴卿尘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冷汗直冒,赶紧颤抖地说道:“是……是我,云……云兄?”
云寒舟也是很意外,周身的凌厉一瞬间被收起来,立马跑来,表情带着后悔和抱歉,赶紧说道:“对不起!阿尘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我没想要伤害你!我以为……”
“没……没事”吴卿尘虽然口头说着没事,但还是有些后怕,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这一幕落在云寒舟眼里,他伸出的手落在空中,又缓缓收了回来,眼神里的落寞加重了些。
“阿尘,你真的没受伤吧!你怎么过来的,我走的时候在屋子里设置了结界,要是你出来后出了什么事情,我……”
吴卿尘已经缓过神来,脑子里只有刚才云寒舟和黑衣人的对话在不停反复出现。
“你刚才为什么说这个黑衣人是来杀我的?!还有长洛酒肆?这些都是怎么一回事?!”吴卿尘说话有些颤抖,借着树荫投下来的点点月光,他指着地上躺着的那一块黑影。
还没等云寒舟回答,吴卿尘盯着那团黑影,感觉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
他想起来了!之前在长洛酒肆外那浓烈的杀气和一闪而过的黑衣人!
他随即越过云寒舟,走到那个倒地的黑衣人面前,掀开脸上的黑面罩,这是一张他从未见过的脸。
吴卿尘轻叹了一声,“唉,死了。”
云寒舟走到吴卿尘身后,看着地上的黑衣人,“不止一次了,这人……”
“为什么?为什么会来杀我?!云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会有人来杀我!”吴卿尘眼里充满害怕,他知道原版吴卿尘的结局,是被一个叫南溟风的年轻人杀死。
他在害怕,害怕这一切还是会来到,而这便是前兆!
“我不知道,也不认识此人。”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吴卿尘嘟囔着,突然站起来,眼睛直盯着云寒舟:“云兄你告诉我!当初在长洛酒肆时,我和江庭明晚上察觉异样,来找你询问那次,是不是就是这个黑衣人要来杀我!然后当时你就自己去解决了!你还打算从不告诉我?!”
“其实我……”这是云寒舟第一次看见吴卿尘语气如此不好,有些慌乱,便想要解释下。
“你就告诉我是不是!这人是从最开始就一直都是来杀我的是吗!”吴卿尘声音又大了些。
“是。”云寒舟老实地答道。
“那你为什么这一路上一直都不肯告诉我!”吴卿尘有些生气。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怕你担心。这些人我都能应付……”
“都能应付?我就不明白!这人可是来杀我的!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真觉得没有必要,我可以保护好你。如果让你知道后,你肯定会寝食难安的!”
“保护我?哈哈哈哈云兄,你这是图什么?是你上辈子欠我的吗,我俩不过萍水相逢,哪值得你如此保护?!”
云寒舟顿了顿,过了会才轻声说道:“我不图什么,我只是希望你,平安健康。”
听到这句话,吴卿尘五味杂陈,但他还是不明白,语气放缓:“云兄,我真的很感谢,但咱俩非亲非故,就算是朋友,我也不值得你这么为我冒险!”
吴卿尘知道云寒舟或许是好意,但明明自己才是当事人,这些事情本该是自己去经历和解决,却一直被人在刻意地隐瞒保护,甚至连原因都不知道,这样无法掌控的处境让他觉得很是受挫。
“没有冒险,这是我自己自愿的。”云寒舟轻声说道。
“可我不愿意!”吴卿尘说得很认真。
云寒舟有些疑惑,没有再说话,暗淡的月光下看不出他眼中的神情。
他不清楚,为什么吴卿尘会为此事生气。
两人都没有说话,幽静的树林里静得连呼吸声都没有了,让人深感压抑和恐怖。
不多时,只听吴卿尘长叹了一口气,语气也平静缓和了下来。
“云兄,我很感激这一路上你对我的照顾,也知道你把我当做好朋友,可是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处理的。”吴卿尘看着云寒舟,云寒舟的身影被一片树荫挡住,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吴卿尘继续说道:“对,云兄你确实是很厉害,不把这黑衣人放在眼里,觉得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顺手就可以处理的小事,但这对我来说不是,他既然是来找我的,我就必须亲自面对,怎么能让你自己一人去解决?”
云寒舟张了张嘴,说了句:“抱歉。”
吴卿尘摇了摇头,郑重地说道:“没有,你不必道歉。我是真的很感激这一路上你对我的照顾。我也知道自己确实很菜很垃圾,但我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我修行差点,但脑子还行。
所以,如果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想自己去解决。如果我没法处理,那我自然会向你求助,我不想你擅自将这些不属于你的事情偷偷揽下。
况且,就像今晚,如果你因为偷偷保护我这件事情出了意外,最后我像个傻白甜一样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那等我知道后,我该怎么去面对你!你想让我不明不白就亏欠你许多吗?!”
云寒舟被吴卿尘说得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是真的觉得,这么小的事情,不需要吴卿尘知道。
看云寒舟似乎还在思索着,吴卿尘继续说道:“云兄,其实真正想要保护一个人,并不是以自我意识为他做所有事情,而是由他本人意愿,从旁与他一起面对,携手并肩。”
云寒舟眼神一亮,点了点头,说道:“阿尘,我都记下来了,但什么是温室的花朵,什么是傻白甜啊?”
吴卿尘内心本来还在骄傲和感叹,自己这么多年学习的马哲思想果然派上用场了,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还能装一装高深莫测。
没想到云寒舟突然来这一句,顿时把吴卿尘逗笑了:“啊?哦!就是花朵嘛,至于傻白甜嘛,就是我家那边的一种甜品小零食啦!云兄不用纠结这个。”
吴卿尘一笑,云寒舟的神情也好了起来,两人顿时都像豁然开朗,上一秒的严肃气氛瞬间消失。
笑完后,云寒舟突然像是注意到什么,蹲在地上开始摸索黑衣人的衣物。
吴卿尘惊呼:“云兄!你这是要干嘛啊!”
云寒舟没有回答,只见他从那黑衣人身上掏出来一个白色的陶瓷瓶子。
吴卿尘上前接过来,借着暗淡的月光,打开瓶塞,用手扇风闻了下,说道:“咦?这是个药瓶子吗?”
云寒舟反问道:“药瓶子?”
吴卿尘:“对啊,吴家药铺里就有很多这种药瓶子。只不过,这个药瓶底部上,印了一朵鲜红的花。”
云寒舟接过去,仔细看了看,皱了皱眉:“那到时候去镇上问问,说不定有什么线索可以指向此人的身份。”
吴卿尘点了点头:“好。”说完便把药瓶擦了擦,收入了怀中。
第二天一早,吴卿尘和云寒舟告别了秀秀阿婆,往普图镇上走去。
秀秀阿婆昨晚和他们说,可以去找镇上现在最大的修行家族尹府,他们家主尹如风,或许知道当年严家大火的事情。
回到普图镇,入眼便看到了一家写着“尹府药铺”的药材铺子。
云寒舟:“看来这药铺是尹府家的,我们就先去问问那药瓶的事吧。”
二人走进药铺中,迎面一股浓烈的药材气味,这倒让吴卿尘有些想念吴家山庄了,也不知道现在大哥和二姐怎么样了。
药铺老板看着是个和善的中年男人,看见他俩先是一愣,随后一脸笑容地问:“二位是要看病,还是要买什么药材吗?”
“都不是,还麻烦掌柜老板看一下,这个药瓶里的是什么药?”吴卿尘将药瓶拿给药铺老板。
药铺老板揭开瓶塞,将里面的姜黄色粉末倒了一些出来,用手捏了捏,然后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突然眼神一亮,发出了“咦”的一声。
吴卿尘一看药铺老板脸色微变,立马询问,“怎么了,这药有什么问题吗?”
药铺老板看了看吴卿尘和云寒舟,说道:“药本身没有问题,不过是些活血化瘀的外敷粉末罢了,只不过……”说着便停顿了一下。
“只不过什么?还望老板告知。”吴卿尘恭敬地说道。
“幸亏自己年轻时候和父亲走南闯北见识广,这些药材在几十年前还是很常见的,因为治疗效果好。但它们的原产地,一般都在比较偏僻的西北干旱之地,一般人都不会花钱花精力,冒险去采集这些可替代的药材,除了当年的医学世家吴家!”
“吴家?!”吴卿尘听到这的时候,内心一阵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