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什么？”
她声音太小了，池诺只听清了个“谈谈”。
“睡你的吧。”齐霄筱转身，背对着她。
在池诺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眼圈红红的，有什么晶莹的水珠滚落到了枕巾上。
池诺跟着忙前忙后，这会儿确实也有点困了，她打着呵欠，静悄悄的等着齐霄筱睡着，这才摸出手机，往家里拨了电话。
电话转出的声音刚响，就被接了起来。
“霄筱怎么了？”又急又抖，是齐母的声音。
瞥着齐霄筱的背影，池诺声音很轻，“霄筱刚才醒了，现在又睡了，挺好的，别担心，都快去睡吧。”
哪怕什么也看不到，池诺也能猜到此刻的齐宅大厅一定是一片通明，齐家所有人都围着那台复古座机在等着。
“嗯，小诺你也别熬太狠了，明早我就和霄澜去换你。”齐母放下心来，紧绷的声音都松弛了不少。
“好，妈你也早点休息。”
池诺挂了电话，离开沙发往床边走了几步，齐霄筱闭着眼睛，睡得很熟，她原地站了会儿，给这位叛逆少女的被子往上小心翼翼的拽了点。
……
“凭什么判定他是防卫过当！”
齐霄澜指着坐在一旁椅子上的付强，怒不可遏地狠拍了下桌子。
“我妹妹脖子上那么粗的掐印，你说他防卫过当？你们是瞎的吗？”
被齐霄澜狠狠骂了顿的警察不悦地示意她坐下，“这里是派出所，我们也是按照事实来说话的，这位方小姐作为目击证人，她已经向我们提供了新的证词。”
齐霄澜不敢置信地看向方谈谈，“什么证词？”
她努力不让自己在这里发飙。
“方小姐称是你妹妹先动手伤了他，他是为了自保，才对你妹妹动手的。”
“方谈谈你能为你说的话负责吗？！”齐霄筱喊道。
齐霄澜是陪妹妹来做笔录的，她强压着脾气，按住一再想要起身质问的妹妹。
方谈谈不吭声，只是又往付强旁边挪了挪，像是被她们吓坏了似的。
“谈谈，你跟他们说，你刚才怎么和警察说的。不要怕，我在这陪着你呢。”付强握着她的手，语气温柔地让池诺直皱眉。
她也是不放心才跟来的，这两天她隐约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情节，现在看到付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才猛然想起来。
果然，她穿书穿得久了，剧情都有些模糊了。
“她突然闯进我家，拿了花瓶就砸，还砸我男、男朋友的头，我男朋友是怕我受伤才，才出手防卫的。”
方谈谈支支吾吾地说完，又把头藏到了付强后面，一丝丝都不敢看齐霄筱的眼睛。
齐霄筱手腕上还有打点滴留下的针眼，肺都要气炸了：“方谈谈你敢不敢看着我再说一遍！我为什么砸他，还不是为了救你！要不是看你被他打得那么惨，我至于出头吗？”
“安静！”
被她们你一句我一句吵得头大，负责记笔录的警察再次冷声要求他们安静。
齐霄筱被气得眼睛通红，她是好心全让驴吃了！
但警察的话却让她脸色更加铁青。
“所以你也承认，你确实用花瓶砸了付强的头，造成他头部创伤，并引发了脑震荡？”
“什么脑震荡？！”
齐霄筱慌忙看向她姐。
齐霄澜也严肃地靠过来，“你说他脑震荡，就医病例呢？我妹妹刚出院，他就说有脑震荡，也太巧了。”
可警察还真的拿出个病例单来。
“就在你们住院当晚，付强在拘留室突然口吐白沫晕倒不醒，这是当时的医生诊断书。”
齐霄澜神色严峻地一一看过，越看齐霄筱的脸色越发苍白，看三姐的样子，这诊断书还是真的？
“我是扔了花瓶，但根本就没砸到他啊，全都掉地上了，最多也是个擦伤，不可能是脑震荡。”
齐霄筱万分肯定的话让齐霄澜眉头紧蹙。
“现在认定的是你们双方动手，如果他的伤势比你的重，你也会有处罚。”
被姐姐的话吓得想哭，齐霄筱震惊之余只能用力地瞪着方谈谈，她就是想不通，为什方谈谈都被打成那样了，还要向着付强这个混蛋！
这还有天理了吗？！
在没有任何证据能够佐证自己说辞的情况下，齐霄筱心里很消极，她甚至一度产生了要拉着他们俩同归于尽的极端想法。
但当她看到池诺突然蹦出来的弹幕板时，她的眼里略过了一抹微弱的光。
【池诺：如果我没记错，方谈谈应该是怀孕了，她以为只要不让付强进监狱，她就能和付强结婚，给孩子一个家。太傻，太天真，付强那种人说的花言巧语怎么可以信啊！】
【池诺：他在国外可有家室，而且原配还是个嫉妒心极强的富二代，付强一出来，就会被她找上，以方谈谈的体力，她打不过，还会流产！】
【池诺：对了！方谈谈被家暴之前是个小博主爆出来的，怎么说的来着？哦对，那个博主说自己研究新安装的监控门铃的时候拍到的，那就是说，这个博主的家可能就在方谈谈家的对面！】
池诺还在努力地想出更多细节，那头齐霄筱已经有了主意。
她认认真真地看了好几眼池诺，然后猛地对着方谈谈喊了一声，“你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也不为孩子考虑吗？”
方谈谈明显一颤。
“你真以为付强会娶你？他不会！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去找你吗？我是想劝你，但没想到你还是那么执迷不悟。”
齐霄筱突然冷笑了声，一旁的齐霄澜更是拿出电话拨了个号出去，过了会儿回来，手里多了份文件。
“这是找到的监控录像，视频里应该很清楚的拍到了我妹妹进出的画面，到底是谁先动手，一目了然。”
齐霄澜说话的时候，先是快速的扫了眼池诺，然后才冷冰冰的瞪向付强他们俩。
“至于所谓的这个证人说话的真实性，如果警方能够考虑到证人正处于孕期，且有过两次小产的迹象，精神状态一直极度紧绷……”
她没往下说，只是给了个你们应该懂的眼神。
“你的这些证据——”
“都是合法的，我是在职律师，不会拿我的职业生涯作假。”齐霄澜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你真的不会娶我吗？”方谈谈哆嗦着，小声问了句。
付强没料到她会被影响，顿时急躁地说：“不是说好了嘛，还是你不想让孩子有爸爸了？”
“不，我不要你坐牢。”
“那就乖乖听话。”付强哄着，但眼里看不出一点爱意。
这边齐三妹和警方协商，齐霄筱则看了眼这边的小声嘀咕，一时没忍住，冷哼了声。
“方谈谈你真信他的鬼话？那你知道，你是小三吗？”
安安静静的池诺，弹幕板闪了下。
【池诺：霄筱厉害啊，竟然知道方谈谈被小三！那她知道，付强在国外叫皮埃尔，找了个地头蛇的女儿当老婆，结果嫌人家精力太旺盛应付不过来逃回国了吗？】
【池诺：哎！说起来方谈谈也是个厉害人物，竟然连这种站不起来的男人的种都能怀上。】
齐霄筱刚扬起的嘲讽笑意突然一抖：付强原来是萎的吗？乖乖，方谈谈是厉害了。
“不可能！”方谈谈反应很大，“阿强不是那种人，他只是脾气暴躁了点，但他绝不会脚踏两只船！”
“呵，不到黄河不死心啊你，我怎么就和你这么拗的人交了朋友呢？”
抽空看了眼妹妹的齐霄澜：说别人拗，你也是个犟人！
“齐霄筱，我当你是朋友，你却一再的想要我男朋友去坐牢，你才安的什么心！”
方谈谈情绪一激动，小腹处又一次传来痛楚，不知是吓得还是疼得，她的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
一旁的付强只顾着不让自己坐牢，左一句右一句，全是诡辩。
齐霄筱本来还有点忧心方谈谈的状态，但见她自己就没一点悔意，萌生的同情瞬间被瓜分殆尽。
算了，她也不想管这烂摊子！
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齐霄筱的情绪一直很低。
她好几次看了会儿池诺，又低垂个头，莫名其妙的样子让池诺很是好奇。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啊？”
池诺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齐霄筱扭捏地扣了会儿手，“那个……谢啦。”
比蚊子声还要小，池诺故意把手往耳朵边一拢，“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我说谢谢。”齐霄筱被她气到，喊了一声，“真是的，听不见就算了。”
池诺和齐霄澜对视一眼，笑了。
司机已经早早等在了门口，拉好了车门，等着她们上车。
池诺一只脚都进了后座，忽然就听见一声尖叫，紧接着转头就看到一个贵妇打扮的胖女人抡着皮包就给了付强一耳光。
那声音响的，都能惊飞一地的鸽子。
“How dare you——！”
女人口音很重的彪出一句英文，随后看见后出来的方谈谈，怒不可遏的又踹了付强一脚，再冲上去直接拽住方谈谈的头发。
光看她扭曲的脸，就知道她骂的有多脏。
齐家姐妹谁都没动，尤其是齐霄筱，她甚至还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三人混打，提议齐霄澜可以录个像，到时候给这位皮埃尔先生再多一条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