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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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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麓分局的饭堂是个很神奇的存在。

午饭要多辉煌要多辉煌,各路叔叔婶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除了早餐,早餐实在清汤寡水,食之无味,弃之也不可惜,尤其是早餐的馒头,据不知名人士评价,拿去喂鸡都啃颈,有种不用担心噎不死的安全感。

林晦有幸吃过一顿,战绩一个馒头五瓶水,也怨不得时潇早餐只拎水煮蛋。

林晦起了个早,拎着顺路买的早餐进入忙忙碌碌的办案区,左顾右盼瞧见卓定远还没来,眼看着早餐堆即将被加班加点的饿得恨不得啃自己的同事眨着着星星眼瓜分殆尽,护住三份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林晦原地不动,腰却后撤一点,探头瞧了眼工位的名字,确定是卓定远的桌子,手指一松,赔礼道歉专用的煎饼果子大满贯随意扔桌子上,“蹭”转身蹿出办公室直奔楼梯,拎着留开的两份早餐径直走回办公室,砰的一声推开办公室门,丝毫没意外时潇早来了,关门,关空调,开窗户,拉椅子,一步多余的动作都没加。

时潇眼皮半抬,伸手拿过自己那份,一点都没抢台词的自觉,冷漠开口:“早上好,吸管放那儿,我自己有手,卓定远还没好?林晦,......是没好还是不想好?”

林晦嘴唇抖动,用手背挡住呼之欲出的笑,清清嗓子故意曲解时潇的意思:“我吗?我能有什么事,我特好,哈哈哈哈——,我错了,错了!他确实生病了,额,就是有点特殊,时潇,你知道的,总有点医学界定义不了的清新脱俗的病,比如说,卓子他恐医院,他体检都是吊着胆子去的,平时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一听要去医院查假体,人都直了,当时都软地上了,我没想到整形医院他也恐,我跟黎杰去的,不知道黎杰怎么说的,反正今天他好了。”

林晦也不背身,手往自己桌子上一探一把抓拿过抽纸递给时潇,幸灾乐祸补充:“但是医院那边手续还没好,保不齐还得再去一趟,估计黎杰跟我吃不到一块,迫不及待回去想找他的老搭档,我俩下馆子都得去两家,就随口扯个谎把卓定远拽回来了。——咳咳咳,所以他真没装病。”

时潇眯起眼,视线扫过说完话才开始解决早饭的林晦,喉结上下滚动两下,挑眉道:“林晦,特意跟我说这些想干什么?......别硬咽,豆浆是摆设?”

林晦眉眼微弯,朝着时潇轻佻地晃晃食指,指着自己手机说:“一开始还真没什么想法,时潇,你要不屈尊降贵跟我去趟呗,我跟黎杰谈过前台口风,那是个民营医院,资质什么的都挺齐全的,但是咱这案子其实我觉得有猫腻,怎么可能......有人两边选不一样的,我就感觉里面弯弯绕绕也挺多,反正我们去的那几次不是没找到,就是缺失了,磕磕绊绊地,好不容易给了,一点有用的讯息都没,而且都是推下面的人出来接待,顾左右而言他,所以咱要不堵个能管事儿的,今天就把档案提了。”

时潇嗤笑一声,眯着眼上下打量着话说一半突然脸红了点的林晦,移开眼说:“局里不至于离了我就瘫痪,但是没合适的原因,我不可能工作时间放着局里事务不干,做这种调查的活计,林晦你想干嘛?让我加班?”

林晦讨好地把时潇面前的热豆腐脑又往前推了推,连连点头,半晌补充道:“有点这意思,我跟卓子俩人搞不定,领导,下班加个班呗,肯定事先跟局里报备——”

时潇挑挑眉,推回快被推出来的热豆腐脑,用勺子挖了勺晾着,似笑非笑地说:“哪方面搞不定?据理力争耍嘴皮子不行,还是想堵人拿资料警察的身份都不够,或者说林晦自己不行——上纲上线往深里挖?”

林晦欲言又止,别开脸,食指揉了揉眉心:“......也不是,就感觉挺坑的,没道理看到了也不管,我感觉那小姑娘很可能不是个例,我的意思是被蒙骗的情况,不是说别的,就——”

时潇快速斜了眼墙上的还没正式上班的时刻,眼底闪过几丝笑意:“没备勤没案子,六点下班,林晦,你怎么保证我下班他还能上班?嗯?”

林晦松了口气,咧嘴一笑,点了下手机,露出一口白牙:“有线人......没备案算吗?反正是好心人,领导,保证在。”

时潇一抬眼,挑起单侧眉峰,瞧着信誓旦旦的林晦,端起塑料碗挡住勾起的嘴角,踹了脚林晦椅子下的万向轮,林晦身形倒是没倒,就是连带着椅子一起陀螺似的,骨碌骨碌地转几圈回自己桌子旁。

——沾了毛比猴子还精,......童子鸡,老样子先看情况摸底,再说用不用提回局里,省的又有把柄给人捏。

***

“咳咳咳!咳咳——”

张如海装模作样清嗓子,敲着白板,打断会议室热火朝天的讨论,先点了沈来栋直接问道:“来栋啊——,东蛟山尸源消息掌握了没?”

沈来栋摇摇头,一拍脑瓜唉声叹气汇报:“报告张局,还真没有,没皂化,但是它白骨化了啊,面容更别提,压根没法辨认,颅相复原需要时间吧,画像需要时间吧,寻尸启事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措辞,衣服杂牌的,无从下手——,这一准是恶性案件,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技术队那边还没给我们信儿呢!”

张如海嘴角微抽,就当没听见,环视一圈憋了一肚子话的人,径直跳了两个人问向楚晚棠:“......晚棠啊,你师父没来,这案子你师父那边怎么说?”

被点兵的楚晚棠也不怯场,直起身把照片贴到板子上,边走边说:“张局,我师父搁解剖台上忙着呢,我替个班汇报,尸体已经清理完毕,——女性,身长在162厘米左右,根据耻骨联合面形态判断,受害人年龄大约25岁左右,死亡时间应该在四年前,头颅的正上方,我们发现了多处钝器击打过的痕迹,胸骨和髋骨处呈现不同程度的碎裂。”

楚晚棠顿了顿,才继续说:“二次尸检没提取到除受害人外他人的DNA,但是——”

楚晚棠目光投向张如海左手边正翻看东蛟山气候地质报告的时潇,张如海顺着楚晚棠的视线,借坡下驴,不情愿地点了这小子的将。

“咳咳——,时潇,那你说说想法吧。”

时潇合上报告:“结合遗体挖掘时,成四十五度斜角仰卧状,排除上山找狗的村民发现狗挖掘的地方疑似人的颈骨立刻报警造成的痕迹,根据现场勘察,尸体的最低点脚面距离地面足有半米深,但是颅骨却脱落到下方山坡,......不合理,极大可能受害人尸体曾遭二次移位,且颅骨缺失后由于雨水丰沛造成山体滑坡二次掩埋,双重作用致使颅骨因重力作用掉落山坡下,所以不排除被害人死亡的骨骼损伤有碎石冲击造成的可能。”

张如海背起手,脾气不顺夹枪带棒地又问起跟他不对付明显话里藏东西的时潇:“时潇,你是说咱局里悬案又得多一桩了,你可是快去挖了一天,没线索你能呆现场呆那么久,一点能证明死者身份的相关物品都没?”

“死者生前曾遭受过钝器击打,现场没有发现疑似凶器的物品。”时潇跟没事人一样直起身,将一张拍有两个粘上泥土显得灰扑扑的疑似糖糕的物品相片贴在板上,脸色冷硬:“有。两种硅胶都是国外的公司生产的,分属于两家公司。其中一只硅胶垫RGN323材质用料均属上成,单价较高,另一只QHK223价格较低,使用者较多,单RGN323在洪城的代理商就足有二十三家。”

张如海眯着眼,仔细端详相片,瞧向时潇。

时潇半阖眼皮,紧接着拿出张明显清理过放大版的相片,上面清晰有一排序列号,言简意赅地说:“现场发现这个被害人隆胸用的假体,发现时已经钙化,清理后发现两个假体除克重外,材质用料均不一致。”

张如海明显一愣,保温杯停在嘴边,明显触及知识盲区,略带疑惑地说:“......克重?能查到被害人身份吗?”

时潇挑挑眉,斜眼看向明显带了不止一个任务,而且任务完成脑袋放空正无声庆祝的楚晚棠,不动声色收回视线,没卖关子:“原本应该不好查,如果真的偷奸耍滑了,可能没那么难查。”

***

天色还没完全暗,横向行驶的车大开的远光灯侧向打在林晦高挺的鼻梁,时潇听到林晦语调略低的声音,下意识扫向林晦,瞳孔微不可察闪了两下。

“时潇,我能问问......你跟张局之间怎么了吗?”林晦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描淡写,似乎有些越描越黑,话又收不回来,语速变得快了些,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坦白:“就是我听说,你跟张局之间似乎有调和不了的矛盾,我不是这个意思——,为什么突然爆发了,能跟我说说怎么了吗?”

时潇移开眼看向窗外,移开眼的瞬间眼神变得晦暗不明,细碎额发随意落在额上,淡淡开口:“没矛盾,不想说,没爆发。为什么不开警车?”

林晦其实也打算打报告去申请用车,结果局里临时只剩压箱底那辆除了喇叭不响哪儿都响的老宝贝,空调冬凉夏暖,温度全靠天气自个儿调节,万一开车带时潇,再起步三点头拐弯直漏油,林晦打了个寒颤,果断打报备,成功暂时私车公用。

......行吧。

林晦下意识刚想回答,余光一扫瞧见时潇环在胸前的手臂,骨节笔直修长,手背淡青色的脉络,车内亮起的导航散落的光线打上去,肤色透着冷冷的白,学乖了,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回去:“局里......时潇,我有点冷,前面车有点多,现在腾不开手,你把空调调高点。”

时潇挑挑眉,瞟了眼顷刻间降下的车窗,暖和的夜风裹挟着热闹的车响人声一股脑砸进车里。

时潇偏头瞧了眼灯火通明的目的地,拿着副驾上的执法记录仪,先行下了车,绕到旁边,挡住驾驶座旁的车门,摊开手伸进大开的车窗里,递到正欲下车的林晦眼前,随口说:“别上戴帽子,收拾好再下车。人呢,哪层?”

“四层。”

叮咚——

红色的数字跳到四层,电梯打开的瞬间,原本喧闹的人声瞧见站在轿厢最后面瞧见身量极高并肩而立的两人,立刻跟电梯里黑屏玩手机的人一样安静。

林晦朝着前面回头的人低头笑了笑,礼貌轻声说:“劳驾,让我们过一下,谢谢您。”

等到人群闪开条容一人通过的道,众人目光却一错不错地看向被林晦挡在角落里面无表情的时潇。

目光突然集中,时潇按捺住情绪,一闪身几乎擦着林晦过去,轻声朝着一直摁开门键的女生道谢。

时潇毫不客气伸手关上记录仪,等光灭了会儿才开口:“林晦,你有毒?你过去我不就过去了?......帽子歪了看不到?”

林晦伸手扶正帽子,眼睛弯了弯,轻声说:“你不是领导吗?我不得——”

时潇嗤笑一声,掐着记录仪再次开机需要几秒的空档期,语速很快用话怼回去:“我领导?知道我领导你还叫我时潇?起一边去,闭嘴,有话一会儿说。”

......上班叫时队,下班叫时潇,林晦现在还真一次都没叫错过,除了个别时候,这习惯目前似乎没加过班。

“领导,四年以前的记录,今天就是卖了我,我也找不到啊......”梁涛叫苦连连,“您不是都找过几次了吗?”

梁涛觉得自己今天出门就该听老婆话,内裤穿红的。

也不至于大晚上的,班没下成,临时赶上点实习生没弄好的烂摊子给他收拾,还捞来俩一点招呼没打,凶神恶煞堵门的人民公仆。

梁涛能在公告栏上榜上有名,以前还有不少人慕名而来,自认还是有点眼力见,他莫名觉得那个笑眯眯的,不像个好人,长臂一伸装站不稳实则挡门的就是他。

权衡利弊之下,梁涛冲着时潇赔笑道:“领导,您看您要不先回去,等我回去在让档案室仔细翻翻,找到了再通知您,我也不瞒您,那个型号其实有点老,真不好找,原来不是给咱公安同志拿走一部分了吗?”

“证件您也看过了,这是第三次。”

时潇温和地开口,偏头给了林晦一个眼神,林晦立刻起身欲拉开被梁涛关上的门,梁涛连忙阻止,碰倒杯子也不在意,直接挡在门前。

梁涛两眼一黑,知道今天这遭算是逃不过,从抽屉里拿过一叠时潇要的那个型号档案。

“领导,我这能......其实我真就是被一些事儿绊住腿,我早——”

档案袋年代久远,纸张已经微微泛黄。

林晦抽出几份卷纸递给时潇,睨了眼搓着手的梁涛,轻声道:“时队,你看这个。”

时潇抽回扫着档案的视线,将梁涛送来的茶杯推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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