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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暴雨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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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不知道的是,丁若溪独自在角落里目睹了一切。

从酒店出来后,丁若溪眼看着丁莓的车开远,她脚踩油门,很快就跟了上去。

丁若溪跟了丁莓一路,最后停在了某家夜店门前。下了车,丁若溪的眉头越发紧皱。她没想到丁莓不仅没有改变,反倒越发自暴自弃,竟然又回到了起点。

再后来,丁若溪亲眼看着陌生的女人缠上了丁莓,和她亲昵地肢体接触——目睹完全过程,丁若溪皱着的眉头始终都没有松下来过。

一直到丁莓也主动伸手,回应了女人的亲热。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外走去,像是约好了一同过夜。丁若溪终于坐不住了,妒火中烧地站起身,正要开口打断两人。

可下一秒,一个更令她惊愕的人便出现了。

戴宵月。

丁若溪停下动作,怒目而视着戴宵月与丁莓的来回拉扯——她的手指慢慢紧攥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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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自己是谁?”丁莓压抑着愤怒,“可以掌控我的感情,还有我的人生?”

戴宵月微眯起眼,眸底也涌动着暗藏的怒意,但她抿着唇,却一言不发。

再剧烈的斥责都得不到回应,丁莓感觉自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和戴宵月说不通的。

于是,她也不打算和戴宵月再废话,牵起身旁女人的手,“让开。”

可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戴宵月冷不丁地抓住丁莓的肩,手掌失控地用力,攥得丁莓疼得嘶了一声。

“我记得和你的约定,今晚雨下得很大,可你没在家。我猜,你会在这里。”戴宵月的语气似乎还带着不满,“可我没想到,你找了别人陪你。”

“我找谁,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丁莓怒不可遏,猛地挣开她,“戴宵月,你放手!”

戴宵月却越抓越紧,甚至顺势将丁莓揽在了怀里:“我是你女朋友——你不能去找别人。”

她居然理所当然地摆出一副抓奸的模样,来反过来斥责丁莓的不忠诚。

太好笑了,太荒谬了。

“你再也不会是了。”

丁莓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推开身上人——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戴宵月的侧脸上。

“戴宵月,我们分手吧。”

话一出口,四座愕然。

就连身旁的女人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见到丁莓女朋友的本尊——女人一时有些忌惮,也不敢再挽着丁莓的手臂不放,反而灰溜溜地后退了几步。

而丁莓也像是卸下发条的人偶,瞬间脱力。

说出这句话,比想象中还要困难。

可讽刺的是,如今,戴宵月比外面的那些女人还要加倍令丁莓感到反胃。

戴宵月被打得一懵,缓缓转过头来,半边脸已经开始发红。

丁莓深吸一口气,感觉如鲠在喉,仿若一块巨石压在胸口,每一次喘息都像垂死挣扎。

一年的感情——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重新将信任托付出去,可换来的只是又一次的伤害。

她已经很累了。

丁莓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颤,可她努力保持理智,咬着牙继续说了下去。

“明天,你就从我家搬出去。从此以后,我们永远不要再见面。”

丁莓悲伤地移开目光,她不想去看戴宵月的表情。一想到这样的分手场景,戴宵月已经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她将丁莓骗得团团转,而她竟然真的相信,戴宵月对她是初恋。

只恐怕,戴宵月从一开始接近她,便是这个目的。

越想到后面,丁莓越是心酸。

可戴宵月却仿佛无法理解,她像一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站在丁莓对岸的岛屿之上,隔岸观火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

轻飘飘的一句反问,让丁莓怒极反笑。

“只要你想,我们随时可以回到从前的日子。”戴宵月却穷追不舍地拦截丁莓的去路,她的眼眸就像一汪波涛汹涌的海浪,而丁莓只是一支摇摇欲坠的孤帆,“丁莓,一张照片不会真正影响什么。”

丁莓所有的心理建设悉数坍塌,到了这种时候,戴宵月还是不懂她。

但戴宵月越发激动起来,冷不丁地紧攥住丁莓的手,“我知道,你也很寂寞吧?所以,今天看到下雨,我就如约回来陪你了——就让我们这样各取所需,不好吗?”

“各取所需?”丁莓终于忍不住打断她,“戴宵月,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吗!”

她发现,戴宵月不仅没有意识到她欺骗别人感情是一种错误,反倒觉得丁莓为她做替身是理所当然的。是如何自私到极点的人,才会认为所有人为她让路都是天经地义。

“戴宵月,你不想和我分手,你想和我‘各取所需’——到底是因为你对我内疚,”丁莓索性立在戴宵月跟前,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地反问道,“还是因为——你觉得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替代品’了?”

话音落下,戴宵月一时哑然失语,脸色如猪肝难看。

问题的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丁莓终于忍耐不下去了,再和戴宵月待在同一处的空气里,她迟早会因为缺氧而窒息。于是,丁莓背过身,将夜店的喧嚣连同戴宵月错愕的表情一同抛之脑后,她踩着泥泞和水洼,冒雨跌跌撞撞地上了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边打转方向盘,丁莓一边失心疯似的狂笑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戴宵月真的知错了,好像戴宵月真的曾爱过她。丁莓,你真是犯傻啊,真是太傻了。

尽管,戴宵月的确说对了一点。

她一直都很寂寞。

可是,她宁愿寂寞到死——也不愿意接受这种施舍来的爱,这种冒牌顶替的爱——她不要!

丁莓猛踩油门,突然,车身一个震动,陡然熄火了。

简直是祸不单行,没开几步路,车就因为抛锚而被迫停摆在路边。丁莓愤愤地踩了一脚轮胎,只能打车了。可这是个荒僻的郊区,尤其在暴雨的深夜,愿意接单的司机简直寥寥。

丁莓感到崩溃,可又别无他法。她只好顶着雨艰难地步行了几百米,找到附近的公交站。她淋了一路,冰冷的雨水浸透衣料,连内衣都湿得彻底,紧贴着肌肤,传来刺骨的寒意。丁莓勾起嘴角自嘲地笑,还好这是个夏夜,再不济也顶多是一场重感冒,不至于冻死在荒郊野外,也没人发现。

终于打到了车,等一路颠簸地回到家,已是凌晨的十二点。

轰。

蓦然间,电闪雷鸣。丁莓瞬间吓得捂住耳朵,蜷进被子里瑟瑟发抖。来不及泡个热水澡,她像是触电般一动也不敢动。眼前好似掠过无数道强光,痛苦的记忆止不住地上涌。

过去了这么多年,她的雨夜失眠症已经变得越来越严重。丁莓无法集中注意力,神经却始终紧绷着,就连雨点敲打在玻璃窗上的响声都能让她惊惧一整夜。

温暖的床垫将丁莓的衣衫捂干,可很快,又被冷汗沾湿。

丁莓已经许久没有在雨夜独处过了。时隔多年,那些梦魇依旧像摆脱不了的心魔。好似被一双无形的手掌扼住咽喉,她拼死凌空挣扎,可那双手却越掐越紧。

丁莓再也无法忍耐,她颤着手一阵摸索,终于在床沿找到了手机。摁亮屏幕,手机的电量格已经变成了红色。

丁莓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条件反射般打开通讯录,可指尖停在谷茉的名字之上,却久久地按不下去。

最后,只有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床单上。

随着一声震动,手机因为没电而熄屏关机,彻底宣告了丁莓的无望。丁莓白着脸栽倒在了床上,再也没有了力气。

连她都忍不住唾弃这样的自己。

窗外雷声轰鸣,丁莓颓丧地闭上了双眼。

这一次,没有人会来救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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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逐渐变小了。

戴宵月站在滴水的屋檐下,只感觉头疼欲裂。不断渗下的雨滴声令她心烦意乱。

她亲眼看着丁莓扔下一句分手,便毫不犹豫地驱车离开。而她却站在原地,久久缓不过神来。

戴宵月本可以大步追上去,她还留有丁莓家里的钥匙,她知道丁莓此时一定孤枕难眠、痛苦不堪。

可她没有。

“戴宵月,你今天不想和我分手,到底是因为你对我内疚,还是因为你觉得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替代品’了?”

这个问题,问得戴宵月无法回答。

她本来不想把事情弄得如此难看,可丁莓却铁了心非要撕下她们之间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忽然,戴宵月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以为是丁莓打来的,可对面却是一个陌生的人声:“你是戴宵月?”

戴宵月皱起眉,“你是谁?”

“我是丁若溪。”

听见这个名字,戴宵月有片刻的出神,但很快又回想起来,那是丁莓的妹妹。

戴宵月对丁若溪了解的不多,只隐约推测出她和丁莓的关系并不算亲近。而且丁若溪常年在国外留学,戴宵月从来不曾见过她一面。她又怎么会知道戴宵月的联系方式?

“什么事?”

“我想约你见个面。半个小时后,初夏咖啡馆。”

或许丁若溪习惯了扮演颐指气使的大小姐,戴宵月听着她不容置疑的口吻,不禁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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