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次周测，杨识栯从前桌手里拿到试卷，径直递给斜后方的陈桉茗。

306四个女生，现在只剩两个。今天下午宋寂初也请假回家了。

温向阳的桌子里的书好像薄了些，但是各种教材和练习都在。杨识栯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个蓝色的厚本子不见了。

此时的温向阳躺在床上，窗帘严丝合缝，书桌上摆着刚才医院开的药。

她不能吃，但是不吃的话，复诊时怎么办。

手机搜索出琳琅满目的结果，点开第一条，照片建筑上的照片写着，许忆心理咨询。

要和一位比她年长的、陌生的心理医生待在一个室内空间，简直不敢想象那尴尬的氛围。

外面客厅的沙发上还坐着黎婉，温政一晚上有事走不开，就没有留下来陪同。

事实上，温向阳希望黎婉也跟着离开，她实在不习惯家里多一个人。

“小温？睡醒了？今晚想吃什么”黎婉见温向阳走了出来，“妈妈带你出去吃吧？”

客厅的光源，除了窗外徬晚透进来的微光，还有黎婉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显然，她是为了第一时间知道温向阳起床没。可温向阳颇有一种，被监视着的感觉。

“我都行，我还不饿。”温向阳又补充道，“你饿了吧，那就出去吃吧。”

黎婉在家陪着温向阳的情况，只持续了几天。一是，公司实在不能没有她在，二是，温向阳觉得很不爽，便想尽办法证明自己没大碍。

因为现在的样子，特别像温向阳小时候。那时，温政一经常为了事业不着家，相反，黎婉因为她的出生，不得不放弃一部分事业，当时的黎婉也经常在客厅办公。

所以，温向阳小时候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觉得自己的存在让两人不平等。到了她一年级时，黎婉也开始回归自己的事业，家里瞬间空落，但温向阳失落中不知道该把情绪发泄在谁身上。

她不能因为黎婉是她妈妈就阻止她投身于自己的事业，因为，她只是和爸爸一样。要怪，不能只怪妈妈。

.

在温向阳请假后的第十天，北城中心的一栋办公楼里，正在举行开业庆典。

剪彩仪式，林听南和陈郁各执一边，细长的剪子开合两下，咔嚓，红绸布断开。

满天彩带中，陈郁脸色没有本该有的高兴，反而看起来心事重重。

这家时装品牌公司开业，陈家那边并不知道，陈郁从一开始就没有让他们知道的意思。

简单的剪彩仪式后，林听南将几位主要人员带去了附近的餐厅。

包厢里，从左往右分别是，许忆、林听南、陈郁、墨展。

许忆和今天开业没什么关系，只是对服装很感兴趣，就跟着林听南过来了。至于墨展，不知道陈郁用了什么把她成功拉拢进来，现在担任品牌的设计师。

林听南见陈郁一直在喝杯里的茶，打趣道：“你跟我爸妈一样，动不动就喝茶，客人来了喝茶，客户来了也喝茶，害的我每次买可乐都被他们批。”

陈郁被她这么一说，唇角勾起，又往杯里加了点茶，“怎么，你觉得客户上门，拿可乐合适吗？”

“况且，茶很好喝啊，也不是只有年纪大才喜欢喝。”

比如，某位同学就很喜欢喝。

前几日在学校，陈郁去超市随手拿起一瓶茶饮，就听见老板说，“有个小同学特别喜欢喝这个，每次一进来就先看我有没有补货，但是最近好像好几天没见她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请假了。”

陈郁一听就知道，老板说的是谁。她回忆前一周在超市门口，温向阳手里的茶饮，正和自己手里的一样。

“不要，还是可乐和酒好喝。”

菜上来了，餐桌上自然聊着最近发生的事。

许忆联想到刚才说的茶，笑着说：“最近有个小女生，被父母架着过来，和我对坐，很有礼貌，但什么都不肯说。”

“只是一个劲地喝自己带来的茶。”

陈郁心不在焉，但是听进耳朵里，就难免朝她说的方向多想一下点。

.

温向阳去心理咨询纯属是为了打发黎婉，只去了一次她就迫不及待去医院复诊，她向医生说明自己已经去了心理咨询。

等复诊结果出来那晚，黎婉才放心离开了北城。

温向阳站在客厅落地窗前，她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等到太阳下山，她才把手机从充电线上拔下，出门。

.

等饭局散后，只剩林听南和陈郁两人。

林听南没摸透陈郁的做法，突然要开一家时装品牌公司是为了什么？

“和江舟集团旗下的遇齐做斗争？”

陈郁摇头，一个小公司，怎么可能和背靠江舟的遇齐比。

“为什么要和它比？”陈郁反问。

林听南见她没有异想天开，松了口气，但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对商业感兴趣。无所谓，愿意尝试总好过躲在学校里。

两人分别后，陈郁独自开着车在环路上兜了几圈，时间来到晚上九点，车子下了环路。

十字路口红灯，陈郁前面有辆银白色的双人敞篷，那根有过几面之缘的银色长链就戴在驾驶员的耳朵下。

这城市这么小？更让陈郁惊讶的是，她旁边的人，就是十天前休学的温向阳。

绿灯亮起，本该左转的陈郁，鬼使神差地跟着银车直走。

两车同行了一段距离，温向阳从后视镜察觉到了一辆灰车好像和她们有些巧。

“可以开慢点吗？”温向阳眼神一直挂在后车的车牌上。

车子放慢速度，后车直接超过她们，向前驶去。

温向阳心里总感觉怪怪的，是自己又多心了吗？

在前面一个路口，灰车拐弯，和直行的银车隔着绿化带擦肩而过。温向阳转头，目送灰车消失在道路尽头。

“怎么了？”余莫成瞥了眼后视镜。

“没。”

.

浴室的墙壁满是凝结的水汽，陈郁站在镜子前，对视这熟悉又陌生的自己，模模糊糊中叠上刚才的场景。

温向阳，她不会不去学校了吧。

陈郁虽然极力不想在校园碰见她。可是，可是这和她不再去学校相比，自己的烦恼简直不值一提。

那个女人，和温向阳是什么关系？陈郁回想着上次在咖啡厅见到女人的长相。看起来不像是母女，长得也不像，应该也不是姐姐。

.

“你们说向日葵什么时候来啊？”晚上放学回去的路上，王意琛问。

此时距离温向阳休学已经过去十五天，温向阳没有回应准确的时间。

期间，杨识栯两人也给温向阳打过电话，除了声音比之前疲惫外，好像没什么变化。

今天，隔壁学校好像出了事，中午午休时，救护车的警笛声一直环绕在附近，闹得人心惶惶。晚上放学才通过隔壁学校的学生知道，有人跳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