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萦虽然平时总是一副懒洋洋不靠谱的样子，但做起正事来却十分干脆利落。言致和百昇集团旗下最大的传媒公司环影传媒的合作很快就定了下来，接下来敲定合同细节正式签合同等一系列流程也毫无阻碍地以最快速度完成。

按照合同内容，接下来的三年内，言致将为环影传媒旗下所有的媒体平台提供智能AI服务。白家出手很大方，给的价格已经不能用公道来形容了，简直就是溢价来做这笔生意了。

为此，白家给出的解释是，他们这样做的目的不仅是为了这笔生意，更是想和言致一起探索未来AI在传媒领域的应用。

虽然人工智能已经存在几十年的时间，但对于很多成熟的行业来说，它仍旧是一个相对较新的领域。而人们对于新技术的态度，无非都是怀疑和观望。可实际上，这项技术正悄悄地渗透到人类世界的各个角落。很多人或许对此并不敏感，但对于言致的所有员工来说，这无疑让他们对未来充满信心。

合同签定后的当晚，邢既言大手一挥，包下了园区附近的一整间高级餐厅，请言致上上下下所有员工吃饭，就算作是庆功宴了。这毕竟是言致成立以来正儿八经的第一笔生意，言致上上下下都为此欣喜不已。公司所有部门主管乃至邢既言都亲自到场，和大家一起度过这个令人振奋的夜晚。

韩远是整个晚宴最为激动的一个，这笔生意的达成，对言致来说意义不小，对他来说更是一剂强心针。他一手握着酒瓶，一手拿着酒杯，和研发部所有人都喝了个遍。最后回到自己座位上时，已经双颊通红眼神迷离了，就这样，他脸上的笑意依旧不减，兴奋之情由内而外毫不掩饰地传达给在座众人。

江迴很能理解韩远的这种情绪，因为之前韩远曾跟他透露过一些过去的事情。虽然透露的不多，但他依稀能感觉到韩远胸怀抱负却无从实现的苦恼。韩远也曾尝试过自己创业，然而只懂技术不懂经营的他，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所以当邢既言找上他将心中所想告知时，两人当即一拍即合。想想从最初的迷茫到现在的认可，韩远心中感触颇深。

一杯接一杯的下肚，平时满是代码的大脑此时也只能无奈给酒精让位置。想到过去的种种艰难，韩远不免红了眼眶，紧接着又是一杯酒下肚。

江迴在一旁轻声安慰：“老师，时移世易，时代不一样了，大家看待事情的角度肯定也会发生变化，您别太感伤了。”

韩远握着酒杯叹气：“唉，我没事，就是有点感慨。以前我跟人家说这些的时候，他们一边嘴上说认可，可真正要做的时候，不是嫌麻烦，就是觉得毫无意义。为此，我找那些高层谈了不少次，可每次都是说的时候好好的，做的时候就畏首畏尾敷衍了事。在我看来，人工智能是趋势，并不像科幻电影和小说里演的那么虚无缥缈，可惜……”

“老师，”江迴拍拍他的肩：“很多时候，真理都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一些观点在没成为真理之前，都是饱受质疑和嘲讽的。可当观点成为真理之后，所有人就都会坚定不移地去相信。好在，您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观点，不是吗？”

韩远轻笑出声，带着笑的眼眸里满是欣慰：“是的，我从未怀疑过。说起来，也要谢谢你，江迴。看得出来，我们是一路人，秉持着同样的观点，并且深深相信未来一定会发，。咱们才最应该好好喝一杯。”

江迴笑着端起手边的酒杯，杯中的酒液在明亮的灯光下金光流转，在玻璃杯相互撞击的脆响中，两人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

年关将至，邢既言和董事会的拉锯战仍然持续着。在新项目的问题上，董事会咬死不松口，邢既言的态度依旧强硬，双方就这样僵持不下，这个项目也就一拖再拖。

董事会对此很不满，并将这种不满传达给了邢文慧。作为董事长的邢文慧显然支持继续新项目，所以对儿子的行为，她颇为不解。母子俩因此爆发过数次争吵，但都以不了了之收场，谁都没能说服谁。邢文慧甚至以“如果放弃新项目，总经理你也不用做了”这种话来威胁，但都被邢既言通通无视。

江迴能理解邢既言。在外人看来，邢既言这人性子冷，对谁都不热乎，也不亲近，但其实他骨子里是个责任心极强的人。这种人会让人觉得极端固执，可真论起来，他比谁都希望恒域好，虽然恒域是当初邢文慧硬塞给他的。

高档酒店包间内。

江崇恩一脸笑意地看着对面西装革履的男人，姿态有些谄媚，江盛坐在他身旁，姿态也同样谦恭。自从江源在行业站稳脚跟之后，父子俩已经许久没有做出这种姿态了，现在完全是无奈之举，谁让江源的日子愈发难过呢。

寒暄过后，对面的男人放下手中的杯子，似笑非笑问：“江董今天不是只来找我叙旧的吧？”

江崇恩闻言边搓手边笑：“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李董啊。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提议，不知道李董有没有兴趣？”

对面被称作李董的男人微微一笑，像是随口一问：“哦？什么提议？”

江崇恩纵横商场多年，很了解李渡这种人的心理，于是他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听说最近在新项目的事情上，邢总和董事会的意见不和，导致董事会对他极其不满。”

李渡把玩酒杯的手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不动声色地说道：“说下去。”

“听说董事会很看重新项目，而邢总却在百般阻挠。就目前的情形来看，只要邢总不在，新项目才能顺利启动。”

“你的意思是？”李渡虽然面上一派平静，但言语间不可避免地流露出一丝兴趣。

而江崇恩则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李渡是怎么想的，所以他能很准确地抓到李渡的七寸：“我有办法让邢总离开恒域，就是不知道李董对总经理的位子有没有兴趣？“

其实李渡早就觊觎总经理的位子了，无奈有邢文慧在，想把邢既言从总经理的位子上挤掉几乎是不可能的。这次董事们虽然对邢既言的行为颇有微词，但还没到要拿掉邢既言这个总经理头衔的地步。所以李渡虽然心里不甘，但也只能暗戳戳地鼓动董事会和邢既言之间的矛盾，想以此降低董事会对邢既言的信任。可现在江崇恩说他有办法让邢既言离开恒域，李渡听后先是惊讶，随即便是疑惑：“你能让邢既言离开恒域？可我听说江董现在可是自身难保啊。”

江崇恩在心里暗骂这个李渡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过面上却保持着微笑：“那都是外面的人乱传的，我现在是难了点，不过我有我的办法，就看李董愿不愿意合作了。”

李渡看了看满脸微笑的江崇恩，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甚至还在微微颤抖，久违的兴奋感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于是他问：“你真的有办法？”

江崇恩自信地抿了口茶：“自然。”

“说说你的条件。”

“我的条件想必李董已经猜到了，”江崇恩放下茶杯，看着李渡的眼睛说：“如果李董坐上了总经理的位子，那么新项目的供应商……”

“只要我当上了总经理，那么江源就是唯一的供应商。这个保证怎么样？”

江崇恩已经完全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那就一言为定？李总可千万要说话算话啊。”他边说边端起旁边的酒杯。

李渡内心的怀疑很快被兴奋取代，他也端起酒杯，跟江崇恩碰了下杯：“实话实说，江源在业内的口碑一直都不错，这次想必只是个意外。我与其找其他供应商，还不如找江源，江董觉得呢？”

江崇恩哈哈大笑：“李董爽快，那就提前祝咱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