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霍泷塘再次清点了一遍储物空间中的物品,踏上了去广场的道路。
时间跳转到“8:00”,他面前跳出一个提示框:是否进入B级副本?
下面是两个选项和60秒的倒计时。
看来看去都没有别的什么提示,霍泷塘只好选择了“是”。
眼睛睁闭之间,他已经被挪了位置。
大脑昏沉的简直不像是他自己的,霍泷塘把自己从倦怠的泥潭中拉出来,他摸摸后脑勺坐起来,眼前的场景甚至有些炫目。
他正坐在一间房间的大床上,身下是柔软的被子和床垫,面前是一套书桌椅,和厚重的深红色窗帘。整个房间的装潢和他熟悉的简约风格不同,甚至都不在他的审美范围内,他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这房间的装潢应该得花掉不少钱。
霍泷塘扶住额头,打开了系统终端,调出邮件面板,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封未读邮件:
亲爱的玩家,欢迎参加B级副本【迷雾】,请您在该副本中遵守以下指令。
首先,您需要在接下来的24小时内离开您所在的房间,越早离开房间的玩家将在之后的游戏中获得越大的优势,而未能离开房间的玩家将被淘汰。
后续的指令将在24小时后发出。
预祝各位玩家游戏愉快。”
5046年6月12日08:00:00
系统
要从这房间里离开,那还不简单。霍泷塘下床径直走向嵌在墙里的那扇门,转动门把——门纹丝不动。
上锁了?霍泷塘俯下身,门把手下面有个锁孔。
看来这是要他找钥匙啊。他了然,类似于密室逃脱之类的游戏他之前也有玩过,无非是抽屉柜子毯子底,挨个翻一遍就是了。
从门边的地毯开始,霍泷塘掀起地毯抖了抖,下面没有藏钥匙,地板上也没有钥匙掉落。
想也知道不会那么容易让玩家找到钥匙,霍泷塘又把地毯铺回原位,转而去了门边的衣柜。
他拉开衣柜的双开门,偌大一个衣柜里只挂了一件大衣和一件衬衣,他把两件衣服的口袋翻遍了也没发现钥匙的影子。
霍泷塘将两件衣服都拿下来,随手丢在了床上,弯下腰几乎半个身子都钻进了衣柜里把角角落落都摸了个遍,都没有。
那就只剩那副书桌椅和床头柜了。霍泷塘直起腰杆,关上衣柜门。
那张书桌上只有一盏发着微光的台灯,桌子有三个抽屉,他一一将抽屉打开——里面都是空的。
这不对啊。霍泷塘纳闷,甚至还俯到地上,去看桌子底下是不是有什么机关,但结果又让他失望了。
他又转而去了床头柜,拉开抽屉,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枚黄铜钥匙。
哈,得来全不费工夫。霍泷塘拿起钥匙直接从那张大床上翻了过去,在雪白的被单上留下了一个灰扑扑的脚印。
他把那枚黄铜钥匙插进锁眼……插不进去啊!霍泷塘弯下身,闭起一只眼往锁眼里看。
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他放弃了,丢掉手里的钥匙,背靠着床,坐在柔软的地毯上,脑袋后仰着长出了口气。
这锁是坏的,那要他怎么开门?难不成要直接撞开吗?霍泷塘振作起来,拍了拍面前的这扇门,拍起来并没有震动发出的独特的声音,门的材质摸起来很奇怪,比起木板更像是某种石头。
霍泷塘退后两步,侧身用力往门上一撞。门纹丝不动,他自己倒是把肩膀撞疼了。
这钥匙不行,蛮力也不行,这狗系统是诚心不想让他们出去吗?霍泷塘倒吸一口气,灭灭心头的火。
突然他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在了床上。他转过身,那张大床上凭空出现了一个人,最惹眼的是他腹部那一片血红,衣服底下应该有很严重的伤口,上衣上溅到了些血滴,已经有干涸的趋势,身上“五彩斑斓”的不说,就连那雪白的发丝上都染上了几缕红色。
“你怎么在这?”霍泷塘诧异,虽然他更想知道这人是怎么把自己作成这样的。
法勒指指右耳上露出来的耳钉。
霍泷塘点头,心下了然,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家伙应该是受伤太重无奈之下才要借用道具的力量。可是凭这家伙的身手,得有多少或是得有多厉害的人才能把他逼到不得不转移脱身的境地。
“那你还好吗?”霍泷塘在床沿坐下,问。
“没事……”法勒有些发白的双唇间吐出两个字,他从储物空间里取出包扎用的东西堆在床上,掀起自己的上衣下摆给伤口消毒。
霍泷塘无意间瞟了一眼,之后就再也没移开眼睛——那道伤横跨了整个腹部,几乎要把人拦腰截断了。他正惊讶于这人伤成这样竟然还像个没事人似的,就见那人从一堆东西中找出一副针线,要自己缝上这个吓人的大口子。
“指令是什么?”法勒扫了一眼周围的陈设,显然是在某个副本里,也大概能猜到这个副本要让玩家干什么。他缝合的手很稳,没有一点疼痛的颤抖,至少霍泷塘看不出来。
霍泷塘开放了系统终端的权限,把邮件展示给他看。
看起来系统并不是真想把玩家都淘汰了,更倾向于是想给玩家们排个序,那这个开胃菜想必也不会太难为人。法勒问:“那你找到钥匙了吗?”
“找是找到了,”霍泷塘抓抓后脑勺,“可是,这门锁是坏的。”
“坏的?”法勒缠绷带的动作顿了顿,他将绷带的末端塞好,下床绕到门边,取出一截可变形金属,插进锁眼:“不是坏的,这个锁是实心的。”
“实心的?”霍泷塘震惊,把手上的黄铜钥匙往地上用力一摔:“合着系统搞出这个一个锁孔,让玩家费尽心思地去找钥匙,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
“是啊。”法勒把衣服穿回去,笑道。
不仅是拖延时间,更是给了玩家离开的希望,又让玩家自己亲手把希望掐灭。系统真是好手段,法勒心想,从刚进副本的紧张,到找到钥匙的激动,再到发现钥匙打不开门的失落,有一部分玩家会在这里消沉上一段时间,甚至有些会在这一步一蹶不振下去,难怪要设置24小时的限时。
“排除之后,答案就很简单了。”法勒抬眼看墙壁上价值不菲的挂钟,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余下的时间还很富裕。
法勒坐回床上,躺下、卷起被子一气呵成,他阖上眼睛:“两个小时后叫醒我。”
就……就这么睡了?霍泷塘惊讶,怎么连鞋都不脱,躺在被子上卷起一个被角盖住半边身子,这怎么睡的安稳?
霍泷塘悄悄地凑过去,想给他挪个安稳的姿势。
手还没碰上,阖起的眼睛眯开了条缝,法勒冷声却带了那么点倦意:“别碰。”
行吧,不碰就不碰。霍泷塘收回手去,坐在床沿,目光却忍不住被床上的人吸引去。
不得不说,这家伙确实长了张让人印象深刻的脸。霍泷塘想着,他好像一直都没有安静下来好好看过这个人,要是每天早晨醒来都是这光景,那一整天的心情都会变好。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躺着,霍泷塘微微侧着头,目光聚焦于那轻轻抖动的睫毛上。他不自觉地放缓了呼吸,仿佛要融到这安静的环境中。
安静而美好的氛围被皱起的眉头打破了,霍泷塘见法勒甚至把手中的被子攥皱了。
这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他伸手想去碰,又想起那句“别碰”的警告。
霍泷塘一抬头看钟,这才惊觉自己已经盯着人家发了俩小时的呆了。
正寻思着要不要干脆把他叫醒,却见那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一点,他的目光无意间移到了那几乎没什么血色的嘴唇上。
就算这会儿叫他起来,应该也没什么行动力吧,不如干脆多休息一会。霍泷塘想到这,放下了把人叫醒的念头。
他弓着背,把脑袋搁在了床沿,干这么等着,霍泷塘不住地犯困,枕着胳膊不一会俩眼皮就打架了。
这一觉睡的并不算安稳,不知道是姿势不大舒服,还是旁边睡的人可能对他的生命有一定威胁。
霍泷塘睡的很浅,迷迷糊糊地感觉身边有动静。他一直起背,才发觉脖子连同脊椎都酸得不行。
果然还是不能这么睡。霍泷塘打了个哈欠,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他用力闭了闭眼,眼前的视野才渐渐变得清晰。说好了只睡两个小时的家伙正盘腿坐在床上,旁边是一堆拆下来的染血的绷带。
霍泷塘一看挂钟,竟然已经过了八个小时了。
才七个小时,血已经几乎把绷带浸透了。霍泷塘取出系统仓库里备好的止血药,递过去:“你这样下去不行,这止血药你先用着。”
“不用,”法勒看了眼递过来的饮料瓶,没接,“这点小伤还用不着。”伤口虽然看起来挺可怕的,但他有注意没有伤到内脏,只要伤口不感染就不会对他的行动力造成多少影响。
这也叫小伤?霍泷塘递药瓶的手收也不是伸也不是,最后在法勒的坚持拒绝下他还是把药瓶收回了系统仓库。
“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出去?”霍泷塘担心之余,终于想起他进副本之后接到的指令是要离开这座房间。
“很简单,你去把门拉开。”法勒朝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去开门。
“这样拉开就行了?”霍泷塘也没想着让伤员动手,握着门把手横向一拉,别说这门还挺沉,饶是他也费了几分劲。
石门被拉开了一人宽,可这石门连接的竟然不是楼梯、不是客厅,而是一个山洞——面朝出口的山洞。
“这倒是新奇了。”法勒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个没事人似的跟了过来。
两人一踏出门,身后的房间就消失了,变成了普通的岩壁,同是响起还有系统的提示音。
霍泷塘打开新的邮件:
亲爱的玩家,恭喜您成功离开了房间。
作为第二个离开房间的玩家,您将获得道具“火柴”(仅在此副本内有效,可交易可掉落)40根,点燃火柴可以暂时驱散迷雾,并有一定的驱鬼效果。
预祝您游戏愉快。
5046年6月12日16:08:34
系统
“话说,你怎么知道要拉开门的?”霍泷塘实在是不明白这家伙是怎么分析出要用这种方式开门的,正常人看到钥匙孔,第一反应就是找钥匙转门把手,在听到这是个实心锁的时候他都快抓狂了,甚至还怀疑过这系统是不是要把他们困死在这房间里。
法勒白了他一眼:“锁是实心的,所以系统只能在门上做文章,不是推就是拉。但是系统为了杜绝玩家误打误撞开门,于是将门设计得比较沉不容易推动。其实只要换种思维方式就好了,系统之所以给了二十四小时,就是给玩家留了消沉之后开始尝试蛮力开门的机会。”
“照你这么说,大部分人都能成功离开房间,那这系统何必呢,非要整这一出?”霍泷塘皱眉道。
“为了排序,”法勒指指他手上的指环,“你仔细看系统发给你的指令,它不是想真的淘汰玩家,而是想给玩家们拍个序。你是第几名?”
原来如此,霍泷塘回答:“第二。”
法勒接道:“40根火柴?”
霍泷塘点点头。
按理说他比霍泷塘晚一步踏出房门,应该是第三,看来这是按照房间算的排名,他们出自同一个房间算是一个集体。
“系统就给了这么一条指令,接下去要干什么啊?”霍泷塘望着这四壁空空的山洞,寻思着接下去16个小时要干什么。
“你好好看你的指令。”法勒白了他一眼:“上面写了‘下一条指令在24小时后发布’,你现在急什么?”
霍泷塘被他这略带批驳的眼神瞟的背后一凉,小心翼翼道:“那……我们先歇会儿?”
他话还没说完,法勒已经挨着岩壁坐了下来。
两人就这么背靠岩壁,面对面坐着睡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