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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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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二日夜。

许清潇从做了无数次的梦中醒来时,只觉得动弹不得,说是做了无数次的梦,她却在梦醒后都不记得梦到了什么。

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

只是这次有所不同,醒来之后全身各处都有疼痛传来,然而比身上的痛苦更难忍耐的是一股没来由的失落感,就像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消失了,她整个人都无比空虚和难过,眼泪从眼角不断地滑落,她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眼皮越来越重,眼前越来越黑。

她终究沉没在一片黑暗里。

再次醒来时,她只觉得极为舒适,感受不到疼痛,身体也有种从未体会过的通透感,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涩涩的难受的很。

努力回想梦境里的内容,她觉得自己空落落的感觉一定和这个梦有关,却没有任何结果。她只好先放弃,这时候再看周边的东西,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都变得明媚又可爱,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有自己的情感,有的欢呼雀跃,有的愁眉苦脸。

许清潇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般,迫不及待地举起手,没人教过她应该怎么办,却无师自通调动身体里一股莫名的力量。

下一刻,“噗”地一声,一股微小的火苗在她手中出现。

许清潇张大嘴,眼睛里在这一刻充满了从未出现过的光芒。

没人知道她有多激动,那是血脉之力…五年了,她终于觉醒了元素之力!

她仿佛能看到爸妈知道这件事后激动的脸。

到时候他们也会像对待许明轩一样对待我!再也不用担心我给他们丢脸了!

许清潇顾不上穿鞋,赤着脚爬起就往楼下跑。

赤足踩到满是小石子的地上,许清潇毫无感觉。

“爸!妈!”

许渭和苏皖都在院子里,远远的就听到许清潇的声音。

许渭有些惊讶,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见许清潇这么激动。

“这是发什么疯?”苏皖则是蹙了眉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许清潇,很显然许清潇的反常让她也好奇。

“快看!”火苗再一次出现在手中,许清潇咧着嘴笑道,“我…我觉醒了血脉之力!”

他们应该和自己一样开心,许清潇原先是这么想的。

直到许渭的表情僵在脸上,苏皖的脸色变黑,许清潇的心才终于沉下来,收起了火苗和脸上的笑,低下头恢复原本的模样。

三个人就这么沉默着,很长时间后,许渭开了口,“你…觉醒是件好事,但是现在的你和别人落后太多,就待在家里好好修炼,等你赶上明轩的时候再出去。”

许清潇没反驳什么,只是说了句......

“好。”

......

忽然之间只觉眼前一黑,下一秒,许清潇便站在一个虚无的空间中,面前是个与她一般长相的人,只是对面那人的眼中充满失望与痛苦。

“你是谁?”她问。

“我是谁?”那个人微低着头,轻轻一笑,回答道:“我和你是同一个人,你怎么会问我是谁?”

“什么意思?”许清潇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却能感觉到这话对自己来说一定很重要,于是追问道。

那个人却不再说话,只默默盯着许清潇。

许清潇想走近她,一步跨出却向跨进深渊,一路坠落。

……

“轰隆。”

雷声把许清潇从梦里吵醒,躺在床上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这下才是真醒了,自己已经从家里跑出来了,现在在家具店里,甚至即将去圣地,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没睡多久,或者说根本睡不沉,梦境反反复复,一个接一个。

原主的过去像是始终摆脱不掉的梦魇,她的人已经远离,但她的灵魂还被囚禁在那里。

“三点。”许清潇看了眼手机,凌晨三点,照理说可以接着睡,但她实在睡不着了。

在床上刷着手机,翻看各种新鲜东西和掌控者注意事项。后来觉得房间闷得慌,就起床开了个窗,外面雷声时不时响着,却一直没有下雨,今天的风吹来并不冷冽,甚至有点舒服。

她忽然就有个想法,要不出去看看?上次来有目的地找,狩猎区回来又累的慌,倒是没好好看看这里的风景。

说走就走,许清潇轻轻打开门,一道微弱的灯光从另一边照来,那里是吴墨祁的房间。他的房门紧闭,灯光从底下的缝隙中露出。还没睡?许清潇有些惊讶,随及放轻脚步,慢慢出了门。

家具店旁边是一家花房,花房外面的小院子种满了花,此时没有开花,许清潇也认不出来是什么,只是主人用心打理过,连花丛都显得好看。旁边有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一直延伸到湖旁。

许清潇小心翼翼地顺着小路走向湖泊,一不小心被路边枝条上的尖锐小刺划了道口子,细小的血珠从伤口处滑落,她“嘶“了一声。伤口很小,眨眼之间就愈合了,许清潇拿出一张纸擦掉了血珠。

一直走到湖泊边,从房间往下望时,只觉得湖泊很大,湖面如镜子一般平静。然而真正站在湖边,才发现,仔细看去,湖泊深不见底,最上层的是幽深的绿色,往下则是一片望不透的黑。细听甚至有水流不断拍打在一起的声音,似乎在这平静的湖面下掩藏着无尽的波涛汹涌。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坚强的人,一有什么事情就会忍不住掉眼泪,小时候许明轩哭了会有人安慰他,自己哭了只会被苏皖骂,所以每次都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偷偷哭。

现在她也觉得很委屈,找了个空地坐下,手却刚好按在一块小石子上,硌的生疼,捡起那块石子狠狠的丢进湖里,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放声哭泣着。这世界好像很喜欢跟她开玩笑,一个接一个,总在她以为一切都会变好的时候给她迎头一棒,似乎企图让她觉得生活无望。

她没注意到石子沉入湖底时,深处的水流一瞬间更加汹涌,两道水流漩涡在水底形成,似乎有一双巨大的眼睛正慢慢睁开。也没注意到吴墨祁正站在三楼的窗户边望着自己。

许清潇出门时他就察觉到了,虽然有些好奇,但也没在意。睡着睡着就觉得房间太闷,他起身撩开窗帘,恰巧看见湖边抱着自己膝盖的许清潇。

他们隔得很远,吴墨祁听不到她的哭泣,也没发现她的身体轻微颤抖着,但他偏偏觉得,此时的她,一定很难过。

像一块遍布裂痕,轻轻一碰就会碎掉的瓷瓶。

因为什么呢?吴墨祁不知道,他望着她,许师知道的话会难过吧?他像找到了什么理由,下一秒身形就消失在房间中。

许清潇已经在逐渐平静,哭泣声慢慢变成低低的啜泣。她的脸埋在膝盖里,没注意到身边忽然出现的吴墨祁。

吴墨祁站在那愣了一会儿,他来的太快了,快到没时间想自己根本不会安慰人,此时在她身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慢慢蹲下,憋了半晌只吐出来一句,“你没事吧?“

许清潇被吓了一跳,身体往后靠,满是泪痕的脸一抬,通红的眼睛透出一丝害怕。对上吴墨祁略带担忧的眼睛后,扭过头双手着急忙慌地擦着脸上的眼泪,只是想起吴墨祁的话,她的眼泪就不停地流,就像找到了什么宣泄口,越来越止不住。

吴墨祁觉得她像一只受伤的小鹿,想摸摸她的头,又觉得不好,思来想去要么想家了,要么被欺负了,于是说道,“谁欺负你了吗?告诉我。“

许清潇的头一个劲摇着。

“想家了?“吴墨祁问道,却不知道自己这一下刚刚好往许清潇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他还自顾自说,“你要是想回去就告诉我,我随时可以带你回去。“

许清潇的头晃的更厉害了,她说不出话,只想着吴墨祁赶紧走,她好难过,她又不敢在吴墨祁面前放声哭。

许是察觉到她忍着不哭出声,吴墨祁抬起手,犹豫半天,悬着的手还是放了下去,“好了,想哭就哭吧。“

许清潇心里满是错愕,吴墨祁的手轻轻揉着自己的头,这是什么感觉?很温暖,很有安全感......她描述不出来这种感觉,她觉得自己应该很缺少关心,缺少爱,所以她会眷念每一丝温暖,她会想着,能不能再多一点。

她的想法和行为再也不被理智控制,情绪驾驭着她整个人,径直扑到吴墨祁怀中。但她偏偏又有一种不配得感,觉得没有人会对自己好。于是抱住他的一瞬间她便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来不及思考就松开手想离开。

却被吴墨祁一把按住,他抱的很紧,下巴靠在许清潇头上,说着,“哭吧。”

许清潇愣在那里,攥着他的衣角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也许对吴墨祁来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拥抱。

但于许清潇而言,单是这个拥抱就越过了她生命中的所有人,许久之后依旧无法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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