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凌诩很想放肆一点，但好歹也是公共场合，他克制地只摸了一把就收回了手。

悄声道：“学生会的会长其实是个蠢驴。”

“我知道了，然后呢？”宋航侧过脸轻轻笑着，一只手拧开了包间的门。

凌诩怼了他一胳膊。“别这么对我笑，会石更的。”

“靠，你是变态吗？”

拌嘴的期间，会长已经走了过来，欢喜地迎接他。

只是看清楚旁边那个人的正脸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心慌：“宋航？你怎么也来了？”还以为凌诩带来的人是刘聪。

印象里没有见过这个人，宋航便把目光投向了凌诩，后者会意牵着他的手错开会长往里面走，边走边说：“不是可以带家属么？我带他来的。”

联谊会是几个社团一起举办的，开了这间酒吧最大的包间，容纳三五十个人不成问题，自从那两个学校的风云人物一起进门，半数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昏暗的视线中，他们看不清那双交缠的手。

长沙发上坐满了人，聚会还没有真正开始，在听说凌诩会来以后，内心的期待已经发酵得无限大了，于是他一来，音乐骤起，彩灯闪闪烁烁，晃得人眼晕。

“好吵。”宋航蹙眉轻叹，“要不我出去等你吧？”

上次他能在gay吧里坐那么久，完全是因为有凌诩在台上弹唱，气氛比这里好太多了。

刚好有人来找凌诩搭讪，请他一起唱首歌，凌诩摆手拒绝，面不改色地撒谎：“我五音不全，不会唱。”

等那个人遗憾离场，凌诩找了个没那么经常被灯光扫到的角落把宋航塞进去坐下，自己也紧挨着他坐好了，才小声趴在他耳边说：“陪我嘛，宋哥，你不怕我被他们吃掉吗？”

大半的眼神仍粘在凌诩身上，对于宋航倒是想看又不敢看的状态，就怕一个不小心惹了他不爽。

“别装了，”宋航垂着脑袋，半是无奈，“你去玩吧，我就待在这儿。”

拿小指暗戳戳地勾住了宋航，那人笑得面若春桃，眼角眉梢都挂着蜜。“我想和你在一起。”

“凌诩。”有人喊他的名字。

凌诩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下意识抬起了头，轻声问：“你好，有什么事吗？”

这场联谊会本来的目的，是会长给他的暧昧对象告白，可那头蠢驴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暧昧对象为什么死活要让他把凌诩叫来，甚至不惜用学分威胁。

下学期一开学，凌诩说什么也绝对不会留在学生会里了。

会长跟他一样，也是个gay，喜欢的人叫明逸，是大三医学系的学长，现在学生会的副会长，在凌诩进入学生会以后前前后后示好过无数次，要说这人长得也不差，身高腿长，玉树临风。

就可惜一点，他俩撞号了。

所以这么久以来，两人都只停留在了聊骚阶段，凌诩对于上下这件事绝对不可能妥协，明逸想上他，做梦去吧。

发现凌诩在冲着他那么温柔地笑，混血的俊美面孔宛如西方幻神，明逸心中巨震，下半身可耻地瞬间苏醒了。

“你考虑好了吗？”

有瓜吃。宋航向后一仰靠上沙发背，存在感降低了许多，兴致缺缺地望着凌诩。

“你在说什么？”凌诩心虚地扶了一把眼镜，“我听不懂。”

明逸眼睛半眯，俯下了身，危险地说：“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好好跟你说话。”

威胁？凌诩暗暗翘起了唇。“抱歉，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身后，宋航玩味的视线慢慢落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不想和傻逼说话，凌诩举高右手挥了挥：“会长，过来一下。”

后者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明逸身上，自然是第一时间走了过去，殷切地问：“明逸，你们想喝点什么？”

是个人都看得出他打的什么算盘，明逸烦躁地皱起眉头，站直身体，冷淡道：“不喝。凌诩，你跟我过来一下。”

然而凌诩听都没听他说的话，在很认真地选酒，还偏头问宋航要喝什么。

宋航从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笑声，斜向上瞥了明逸一眼，说：“人家叫你呢。”

“会长，能把你朋友带走吗？他有点打扰到我了。”凌诩好脾气地劝说，让那个蠢驴赶紧清醒起来。

短短两三句话，明逸的肺都要气炸了，他今天非要睡到凌诩不可。

不由分说地，他躬身去抓凌诩的胳膊，不料却被拦截在半路。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狠狠扼住了他的手腕，明逸顺着那只手看过去，顿时眉头一皱。

“宋航，上次的账我还没和你算，我和他的事你别管。”

宋航扔开他的胳膊，气定神闲地说：“真是对不起，我这人有点脸盲，你哪位？”

他当然不会不认得明逸，为了让孔文退学，他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没想到那小子后台还挺硬，连医学系的大佬都来给他施压，明逸就是在那会儿认识的。

而至于他身后那个矮个子，他也想起来了，在他跟明逸打了一架之后，那个矮子搞笑地提了板凳在背后给他来了一下，现在他背上还有伤。

在上大学之前，或者再晚一点，在凌诩和宋航出现之前，明逸自己一直是众星捧月的存在，最讨厌的便是别人的无视。

凌诩坐得端正，很乐意宋航护着自己，一言不发地抿着唇低着头，眼中全是笑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嘈杂的音乐声停了下来，几个人或站或坐的角落打上了最亮的光，不小心碰到顶光按钮的那个男孩惊恐地一蹦三米远。

“对、对不起，你们继续。”

发现混乱的灯光还没恢复回来，他手忙脚乱地跑回去摁下了旁边的开关，总算使得剑拔弩张的气氛掩藏在了小沙发地界以内。

明逸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眼神阴狠狠地剜了那个倒霉蛋一下。随后才对准了宋航，撩起上嘴唇嗤笑：“现在才装不认识我，晚了吧？你以为你算哪根葱，在这里，我说了算！”

撂下狠话，明逸又去拽凌诩：“跟我走！”

会长在中间做起了那根搅屎棍，两边都不想开罪，但又很明显地向着明逸。“凌诩，明逸有事想和你说，你就出去一趟吧。”

“可以。”凌诩躲开了抓手，笑语晏晏，“既然会长都开金口了……”

站起来之前，他悄悄碰了碰宋航的腿侧，一看，那人都无聊得打起了哈欠。

明逸把他拉到了厕所，称得上俊逸的脸上表情狰狞，凌诩始终眸光淡淡，听着他歇斯底里。

“我有哪点不好？为什么不跟我试试？”

“撞号了，朋友，你或许应该看看你身后的小尾巴。”

他下意识回头，耳朵里却听到凌诩一声轻笑。

到最后，明逸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口不择言起来，甚至把宋航也拉下了水。

“宋航呢？你把他掰弯了？掰弯一个超级直男的滋味怎么样？他的身体——”

一直反应平平的凌诩骤然发难，贴着洗手台的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掌成拳，一拳猛打在对面鼻子上，他身形不动分毫，毫无保留的力道差点打碎对方鼻骨。

“槽、你、麻。”凌诩龇起了牙，一脚踩在捂着鼻子倒地痛嚎的人胸口上，在他褶皱的短袖衫上擦了两把手。

“老子才是在下面那个，”在明逸含泪的视线中，他缓缓咧开唇，给了他致命一击，“你算什么垃圾，也配？”

从相识之初，虽然频遭失败，但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凌诩，像个性冷淡的虐待狂、抖S，这一可怕的认知却让他隐秘地兴奋起来，眼里重新燃起了星星之火。

躺在地上，明逸痛得不停抽气，被凌诩的脚踩着，他竟然有闲心支起了帐篷。

发现之后，凌诩厌恶地收回了脚，洗干净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厕所。

只是他刚拐过转角，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宋航情不自禁吹了声口哨：“酷啊凌哥。”

凌诩眼角一抽，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现在装柔弱还来得及吗？

“咳，他摔倒了，我扶不起来。”他面不改色地扯着谎。

“是吗？”宋航古怪地笑着，“需要我帮忙吗？一拳超人。”

妈的，全看到了。凌诩破罐子破摔似的靠上走廊墙壁。“换个外号，我不想变成秃顶大叔。”

他犹豫地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说：“我不是暴力狂，你相信我。”

宋航憋着笑，点了点头：“走吧，叫人来抬他。”

直到回了包间坐下，凌诩才反应过来，他再怎么装也瞒不过一开始就看透了他的宋航啊，那自己刚才岂不是蠢爆了？

还没从尴尬里缓过来，会长像个跟屁虫一样跟了过来问他：“明逸呢？他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吗？”

正好。凌诩讥讽地提起唇角，朝他勾勾小指。

等会长靠过来以后，他一把拽着对方精心挑选的领结逼迫他弯下腰，

狐狸眼满含警告地凝视着他，凌诩说：“蠢驴，管好那个傻逼，下一次再惹我就没这么容易收场了。”

说完，他嫌弃地推开蠢驴，抽了张纸认真地擦拭过每一根手指，他怕擦不干净会沾上蠢气。

在会长惊惶地打算去外面找人的时候，宋航又叫住了他：“站住。如果凌诩这学期的学分少了0.5分，我不会再那么轻易地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