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黎舟躬身行礼,等了半天也不得回应。
他疑惑地看了眼紧闭的门,转身正要离开,身后的门轰然打开,眨眼间他被人拎着衣领拽进房间里。
黎舟向后仰头,见到自己师尊形如枯槁的样子,呼吸一滞,急忙翻过身来,小心翼翼托住他胳膊,“师尊,您怎么成这幅样子了!”
廖清淮蓬头散发,大力攥住黎舟手腕,掏出枚令牌塞到他手里,“去后山,传我令,秘密除掉药宗少宗主,任兰生。”
黎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一直有传言,宗门内除了各峰,还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的组织,没想到就在后山,但除掉少宗主……
“师尊,如果暴露,药宗会与我们反目成仇的。”他看了眼手中的烫手山芋,劝诫道。
“大局为重!”廖宗主眼中闪过偏执,出声打断他,“记住,此事不可告诉宗门内任何人,尤其是你大师兄。”
黎舟手腕吃痛,疯狂点头,而后被师尊一掌拍出去。
他狼狈地趴在地上,盯着手边的令牌,顺势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他不过是来告假几天,怎么摊上事儿了?
转念之间,宗门上空响起宗主的声音,“即日起,本尊闭关,宗门事务由各位长老代为管理。”
黎舟余光看到有人赶来,急忙站起,将令牌收到袖子里,身上的土都没来得及拍,行步匆匆从小路下山。
刚踏进后山一步,一道强劲的风向他袭来,黎舟弯腰躲过,身后的树咔嚓一声断裂。
“谁!”黎舟直起身,目光灼灼盯着某处。
说时迟那时快,侧旁不知何时伸出的枝条,趁他不注意勾走了他袖中的令牌。
“原是宗主派来的。”悦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在山中显得有些空灵。
黎舟怔怔看着从深处走来的人,“你是山中鬼魅吗?”
那人嗤笑一声,“那等东西如何同我比?”随即勾勾手,枝条乖乖把令牌送到他手中,“让我办事的机会只有一次,那小子确定要用吗?”
黎舟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小子说的是宗主。
于是连连行礼,“宗主吩咐,要暗中除掉药宗少宗主。”
妄玉甩令牌的动作一顿,冷笑一声,“解决个小兔崽子还需要用我,廖清淮越活越过去了,他人呢?”
黎舟见他直呼师尊名讳,又低眉顺目了几分,“师尊闭关了。”
“哼。”妄玉把令牌塞回他怀里,“低头做什么,我能吃了你不成,带路!”
黎舟听话地走在前面,不自在地动动肩膀,心里不断吐槽自己看走了眼,这人分明就是一副美人皮,一张刀子嘴。
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下来,回头看着妄玉,“……老祖宗,你要去哪?”
妄玉:“……”
去你的老祖宗,谁是你老祖宗。
妄玉抿嘴,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是要去杀人,人呢,在哪?”
“不知道。”黎舟无辜地看着他,或许是老祖宗脸上的嘲讽太严重,他又补充道:“只知道他和大师兄在一起。”
妄玉沉默一瞬,掐住他的胳膊,几息后,带着他消失在原地。
青云观,西北处。
自谢安出声后,楼弃握紧腰间的鞭子,出其不意猛地转身朝来人甩去。
谢安侧身躲过,鞭子尾端缠绕在他剑上,他往回一收劲,拽得楼弃一踉跄。
楼弃轻笑一声,手中的鞭子化作一团雾气散开,又重新聚拢到他腰间。
“神镜交出来。”任兰生从谢安身后走出。
楼弃见到他,不自禁后退一步,警惕神色中带着挑衅,他冲在一旁看戏的九昭努嘴,“神镜在他身上,找他去喽。”
九昭眼皮一跳,嘴角迅速扯平,全身绷紧,暗暗蓄力,他怕任兰生再发疯,上次若不是他们跑得快,联手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楼弃见几人的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指尖傀儡线撩起,在他眼中,傀儡线尽头延伸在谢安手指上,这人眼皮低垂,隐去内里笑意。
谢安指跟一麻,陡然转头,锐利的目光扫向楼弃,“原来是你。”
楼弃把手抬到耳边,傀儡线在阳光下偶尔发光,他用手缠绕几圈,魔气覆在傀儡线外表,如同跳动的黑色火焰。
谢安剑指一勾,追玉剑出鞘,自上而下劈向傀儡线。
楼弃不屑撇嘴,他这傀儡线可是经幽冥火锻炼白日才成,岂是你这剑能断的。
转眼间,他引以自傲的傀儡线在他眼皮子底下,一根一根断开。
“不可能!”楼弃双目陡然睁大,整个人向后一仰。
“不可能什么?”谢安回身把追玉剑握在手中,双臂自交叉挥开,剑势如虹。
待楼弃躲过一招,飞身上前,剑招变换,招招刺向要害。
剑身散发湛蓝光芒,璀璨夺目间把楼弃逼到角落。
剑尖停在他喉咙处,剑背有一下没一下拍着他下巴,谢安居高临下看他,“你拿走了阿桃一魂,还回来。”
另一旁,任兰生把九昭困在冰镜结界中,无论他如何反抗,冰镜都会反噬回去。
一时间,九昭狼狈地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任兰生上前,脚下生出冰棱花,站定后,他手掌贴在缝隙处,结出冰锥,堪堪停在九昭眼前,“神镜交出来。”
九昭眼皮撩开,有恃无恐地看着任兰生笑,“呵呵呵呵……”
绵长又瘆人的笑,引得楼弃侧目,他这么一转头,脖子突然一痛,迫使他收回注意力,他盯着谢安,歪头勾唇,“好啊,还给你。”
猝不及防间,一团透明的魂体被他扔向谢安。
谢安退后一步,在他稳稳接住魂体时,侧旁传来任兰生带着颤意的喊声。
“谢安,躲开!”
谢安顺声看去,只见任兰生向他奔来,脸色苍白如纸,而他的面前一个巨大的镜子陡然从天而降,镜面泛起波纹,生出强劲的吸力将他和一旁的楼弃吸进去。
楼弃最后倔强地扒着镜框,“九昭,我日你八辈祖宗!”
九昭捂住流血的胳膊,闻言脸上露出散漫的笑,“你就当为我牺牲一下。”
任兰生赶到时,指尖已经触碰到镜面,然而当他想更近一步,镜子缩成一道光,消失在他面前。
他看懂了谢安消失前的唇语,他告诉他,别担心。
任兰生脚下一趔趄,忍不住闷哼一声,咬破了嘴唇也没察觉,筋脉里疼疼痒痒的感觉在谢安离开时一股脑地涌上来,让他险些招架不住。
偏生……他转头看向后方,他们三人只能抵挡九昭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