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访往生堂]
几天后,空偶然经过八重堂时,听到一众读者正在讨论新作。
[???:听说了吗?‘烛照’老师的新作,结局竟然是HE!]
[???:我也是听到消息提前去预约的,后来听主编说BE里唯一的HE太钓人胃口,一上架就售卖一空,下一批正在加急印刷呢!]
[???:你小子,竟然私藏好东西不说!快,拿出来,让我们也评鉴评鉴!]
[派蒙:看来,归遥的新题材很成功呢!好想知道他有没有真的把自己的心结写进去,
可是,断货的话,我们也买不到吧……]
(我们有更快的途径)/(‘烛照’本人一定知道内容)
[派蒙:对了!我们可以去问归遥本人啊!作者手里一定会有原稿!
旅行者,我们去往生堂看看吧?]
一进往生堂,双马尾的少女便活泼地朝你挥了挥手,灵动的红眸盛满笑意。
[胡桃:旅行者!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本堂主啊?]
[派蒙:堂主好!其实我们是来……]
(胡桃,归遥不在吗?)
[胡桃:你说他啊……今天是特例,本堂主准他休假一日。]
[派蒙:咦?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就这么默认他应该全年无休了吗……)
[钟离:今日上元。若有要事,可待入夜放灯之时寻于河畔。]
往生堂的客卿先生不紧不慢地步入室内,手中还提着一个上好的梧桐木制成的鸟笼,笼中一看便知灵性颇高的画眉鸟闻声侧了侧头。
[胡桃:……先!生!往生堂这个月的账单不能再涨了!]
钟离无辜地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解释:
[钟离:只是途径轻策庄,点苍久随不去,我观它甚是心喜,便留于身边。
过市时又见此笼,做工精美,品质难得……]
[派蒙:你连名字都起好了吗?!]
[胡桃:你的眼光我当然相信……算啦,既然你喜欢,往生堂再穷也还是养的起一个客卿的。]
[胡桃:对了,账单从归遥的工资里扣。]
(打白工的原因找到了……)
[派蒙:有时候觉得他好可怜……但是,对象是钟离的话,他根本不可能让先生付账吧?
这难道就是璃月帝君厨的基本素养吗……]
空与派蒙对视了一眼,很难不赞同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问题的答案,空正要离开……
[钟离:旅者,请留步。]
[钟离:上元节是人们放河灯悼念亡者的日子,也是当年我同他亲手埋葬桃源的日子。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去见见他。
毕竟,有些话,他从不会对我说。]
(我会的)
[钟离:如此甚好。此事交于你,我便可放心了。]
〉[夜河流灯,魂归故里]
上元的夜,是宁静而温暖的。
不同于海灯节的热闹熙攘,上元的一切言语都被寄托在一盏小小的河灯里。荷瓣中明灭的烛火,映着一张张或怀念或祈愿的脸庞。
微光顺着清流泊入长夜,燃起一簇簇晕芒。
穿过河畔、桥廊目送莲灯远去的人群,暖色从视野中消退,光亮与人烟在身后渐行渐远。
最终,你在连烛光都变得零落微茫的下游停下了脚步。
少年半蹲在溪边,一手搭在膝上,一手没入清溪。掌心无字的河灯顺着冰凉的水流缓缓泊远。
烛光下,少年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少年没有开口,金发的旅行者便也站在他身后,静静看着那盏孤灯并入长河,归于千灯。
[归遥:是先生告诉你的吧?我想,你应该没有需要告慰的故人才对。]
[派蒙:归遥……你每年都会来这里吗?]
[归遥:准确的说,是自上元节诞生之初。
在还没有那份安逸过节的日子里,我很少离开黄泉关。
那里是大家都在的地方,也是我最终会去的地方。
只有在忘川,我什么也不会失去。]
(……那,后来呢?)
[归遥:后来……当然是被先生物理矫正了。
我连命都是先生救的,先生需要我什么,我就去做什么。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说……
‘不知道为什么活着,就为我而活下去吧。’]
(先生并不希望你完全以他为中心)
[归遥:啊啊……这我当然知道。
但是,那是我所信仰的神明啊,轻易否定的话,不就连我自己的意志也一并否认了吗?
迄今为止我并未因此有任何损失,不是吗?]
[归遥:在这件事情上,我一直都很清醒。]
[派蒙:真是服了你了!璃月人都是这种死脑筋吗?你也是,魈也是!]
[归遥:嗯?原来我还没有成功把你洗脑入教吗?失策。看来下次要向八重宫司学习一下话术了……]
[派蒙:绝、对、不、要!话题完全被你扯到另一个方向了吧?!]
[归遥:欸嘿。]
[派蒙:‘欸嘿’是什么意思啊!
不对不对,你又是从哪里知道卖唱的口头禅啊!]
[归遥:不要那么纠结我的事嘛。说起来,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将八重堂所见告知归遥……
[归遥:想知道我有没有把亲身经历写进去?当然——
没有。]
[派蒙:欸?!
可钟离先生不是说——]
[归遥:先生只是担心我把那些埋在心里,最后堆积成山会把自己压死。
我好歹也做了这么久的摆渡人,如果死后自己成了执念缠身的生魂,未免也太可悲了吧?]
[归遥:不过,先生确实没有开导过我,
倒不如说以他的情商真的去开解我才令人惊讶……
你也经历了许生和容巧的事,那就多少能够理解我的想法。
和黄泉这些年的所见所闻比起来,桃源的覆灭,也未必那么无法释怀。]
[归遥:有时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看得多一点,你自己的那些心结,便少了点。]
[派蒙:明明是来开导别人的……]
(被反过来开导了呢)
少年闻言轻笑,烛光洒落在他眉眼,眸中似有星河闪烁。
[归遥:你们怎么确定……先生当真一无所知呢?]
[归遥:好啦好啦,难为你们为了找我跑到这么偏的地方,放灯的最佳时机已经赶不上了,为了不让你们白跑一趟……
我还知道一个观灯的好地方,跟我来吧?]
——
[跑图-闲聊]
[派蒙:不对,刚才你说你没有把自己的故事写进去,可这么短的时间,你根本来不及再去取材吧?]
[归遥:所以,我只用了‘一部分’啊。如果写得太过详细却被行秋看到了……
我‘烛照’的马甲不就保不住了嘛。]
[派蒙:这才是你不写全文的真实原因吧?!
你到底用‘烛照’做了什么绝对不能被行秋知道的事情啊?!]
[归遥:哎呀……让我想想,该从哪一件说起呢……]
[派蒙:竟然还不止一件!!!]
[归遥:没办法,毕竟欺负二少爷实在是太好玩儿了……
会上瘾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
穿过偏僻却显然被精心打理过的奚径,你们来到了一处不算高却恰好将整条河尽收眼底的山崖。
归遥熟练地找了片空地坐下,空迟疑片刻,也跟着坐到了他身边。
[归遥:璃月人把河灯视为一种寄托,相信它能传达生者对逝者的思念。
但对于我而言,黄泉的引魂灯并不能象征什么情感。它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一盏泊在忘川的河灯。
徘徊在彼岸的生魂见了,就知道此世还存着一份独属于它的念想,就知道黄泉隔岸,纵有千般不舍,也该了此残念。]
[派蒙:听起来……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寓意啊……]
[归遥:因为没有人能在还有其他选项时不为所动吧?
明知道自己的亲人、爱人、恩人、仇人、友人尚在世间,又怎会甘心就此往生呢?
思念于生者是一种折磨,于亡者何尝不是?
说不定,那些河灯追忆的逝者里,有一些,就是我亲手送上路的呢。]
一入忘川,便没有回头路。如果说徘徊于黄泉彼岸或许还有微茫的可能再见那河灯一眼,那么入了忘川,便是真真切切的——“死亡”。
不管将忘川形容得多么美好,不管那漫天的星河多么耀眼——那也是,永别啊。
世人常说早入轮回累善于下一世,可谁又能承诺“有”下一世?
谁也不知道忘川究竟通向哪里,谁也不知道入了忘川,还是不是“自己”。
仅作为有思想、有执念的个体,亲手送它们入忘川的归遥,也是亲手,“杀”了它们。
[归遥:……放灯的人不会知道这些,
既然本意是美好的,又何必揭穿真相呢?]
就让他们相信……自己手捧的那一盏河灯,真的能把思念,传达给心中所想的人吧。
(话是这么说……)/(但你也放河灯了吧?)
[派蒙:而且还是一盏无字的河灯!
我还猜过会不会是你自己的名字,结果你根本就没有写字!]
[归遥:这个嘛……
如果真的把每个要记住的名字写在上面,字条的长度恐怕连河道都放不下吧?何况……]
[归遥:我想要放灯的对象,早就不可能看到了。]
上游放灯的人群渐渐散去,莲灯越近下游,越是分散。遥望夜色,无人,无声。
像是漆黑的天鹅绒幕布上流动的夜河流火,又像是至夜中为迷途之人领航的信标。
微光不退至夜,燃烛引魂归途。
(故事的结尾明明是HE……可为什么比BE还刀……)
[归遥:……嗯?]
(老师!介意详写一下先生和武人的镜头吗?这对CP一定会热卖的!)
[归遥:这个绝对不行!先生才不会……]
少年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否决,随后蓦然意识到什么,转头一看,金发的旅行者正举着一叠信纸,一本正经地读着上面的内容。
[归遥:八重堂寄来的读者来信?!
你从哪里……还给我!]
归遥下意识地抬手去抢信纸,空立刻抬高右手将信纸传给派蒙,左手顺势拔下那支实为长-枪的乌簪——
当一个摆渡人‘隔岸’在手时,可要当心他恼羞成怒杀人灭口。
(信是出门前先生给的,先生说,他还要好好保管)
空见他作势要凝水化枪,连忙道出免死金牌,想要毁尸灭迹的少年闻言浑身一僵,而上方的小精灵已经念出了下一封信的开头:
[派蒙:‘烛照’老师敬启:
此前多有不和,还望暂解恩仇,既往不咎。
此番提笔,实为书中所述,与在下一位故友多有相似……]
水元素幻作的长索将念得投入的小精灵拉了下来,信纸脱手,在空中四散,空从中准确接住了派蒙方才念的那张。
(不知老师所著,可是确有其人?那人最终如何?因忧故友,求解心切……)
少年揉乱了怀着小精灵的头发作为小报复,随后头也不抬地朝旅行者的方向伸手。
直面少年周身明显骤低的气压,空却毫不示弱地回以直视。
是他突兀在先,所以把空把信纸递过去的动作格外迅速。
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就更不可能再给他机会缩回壳子里去。
(读者留名,枕玉)
[归遥:……在行秋心里,我到底是哪来的小可怜啊。]
金发的旅行者捡起地上散落的信纸,安静地坐到他身边。
少年心不在焉,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派蒙的头——
别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