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
一声鹤鸣把梦惟渝从感慨中唤回,他看了看正扇动翅膀给他吹风的鹤,暖意涌上心头,笑着问道:“你要分我一半吗?”
飞鹤通灵,能听懂人话的,垂下脑袋叼走一半灵果。
梦惟渝笑了笑,也不和他客气,试着吃了一口。
还挺甜的。
一人一鹤分吃完了灵果,梦惟渝用清洁咒洗了手,然后开始忙起正事来。
他找了处相对不那么显眼的地,凝聚灵魂力量把这片土地给翻了一遍,又把买来的种子依次撒上,填好土后,用瓶子里兑过血液的紫竹镇灵水浇透。
这水的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没一会儿,绿色的嫩芽就从平整的土里探出头来,最后迎着透过树叶洒下的斑驳日光飞快成长,一直长到枝叶齐全,荒芜的土地变成翠绿绿的一小片,这些灵药的生长速度这才减缓了下来。
梦惟渝满心欢喜地把每棵药材都摸过一遍,这三种灵药,都是长出了九棵,也就是说,买来的种子全都发芽了。
百分之百的发芽率!
而且经过和万物风华录比划,这些灵药,现在都成长到了一年份!
浇一次水就能长一年,而炼制补灵丹所需要的是十年份的,也就是说,他浇个十次稀释了血液的水,这些药材就到了可以炼制丹药的年份了。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知道这身体的血液好用了,但梦惟渝还是忍不住咧咧嘴。
这稀释过的血液都这么好用了,那他以后就可以不用没回都大放血了,只需要兑水用就好。
虽然催化速度的速度可能会比直接放血慢一点,但他现在也还没有买丹炉啊,灵药的数量也不够多,倒也不是很急。
而且一直用血去浇灌,放得太过了,也容易对这具身体也会出现不可逆转的伤害,如果影响到了血液催化的效果,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为长远计,还是走稀释血液这种可持续发展道路来得比较稳当。
不过是十天,他等得起。
爱不释手地把这些灵药的叶子抚摸了一遍又一遍,梦惟渝这才恋恋不舍地停下,却还是越看越喜欢——这些小宝贝,可都是他事业起步的根本。
而就在梦惟渝美滋滋欣赏这些生机勃勃的灵药的同时,天玑峰,一座檀香缭绕的大殿内。
田长老从入定的状态中退出,看着步伐有些紊乱的三弟子,他皱了皱眉,有些奇怪地问道:“不是让你去验收药圃浇灌的事吗?情况如何?”
三弟子对他行了一礼,恭敬道:“禀师父,药圃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妥,就是、就是……”
田长老见他可是了半天也可不出个所以然,问道:“可是什么?”
“可是,有一株洗灵九叶草,疑似发生了变异,叶子的数量,超过九片了,还长了个花苞。”三弟子解释道。
“哦?”田长老苍老浑浊的眼里,闪过一抹诧异,这洗灵九叶草,九叶为极致,无花无果,若真如他这弟子所言,那的的确确是发生了变异。
他双目闭拢,再睁开眼时,已经带着弟子穿梭到了药圃之内。
他视线在药圃一扫而过,直接就锁定了那株变异了的洗灵九叶草。
以他的眼光,一看就看出来,这株灵药不仅变异了,甚至连年份都变了。
他又蹲下身,查探了一番灵药的药性,发现这株灵药的药性不仅没有损害,甚至变得更精纯了,而且还多了种良性药性。
立在原地片刻,田长老手抚胡须,开怀大笑,问道:“今日来浇灌的,是哪个弟子?你去找他,就说,为师有意收他为亲传弟子。”
三弟子脸色顿时有些发苦:“他、他已经有师父了。”
“哦?今日来浇灌的,竟然还是内门弟子?”田长老有些意外。
三弟子只能如实相告:“今日……来浇灌灵药的,是摇光峰的梦惟渝,梦师弟。”
“……”田长老手一抖,差点没把自己胡须扯断。
若是别的长老门下的弟子,他还能试图争取一下,但这长青峰主的弟子,他是想都不敢想。
在长青峰主面前,连掌教都要让他三分,他要是把主意打到长青峰主的弟子头上,那还真是没好果子吃。
回想起梦惟渝的境遇,田长老长叹口气,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长青峰主的眼光,可真是好啊,就是这梦惟渝……可惜、可惜。”
一边有些惋惜,田长老又看向一旁一头雾水的徒弟,叮嘱道:“此事,你就当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见。”
“是。”
*
之后的一段日子,梦惟渝每天的生活都十分规律,每天都是在摇光峰——任务堂——紫竹镇灵溪——天玑峰四个点来回打转。
要说有什么不规律的,大概就是天玑峰关于“辛苦费”的变革,已经逐渐在外门弟子里传开了,导致浇水的任务也开始变得抢手起来。
好在天玑峰长老众多,需要外门弟子打杂灌溉的需求也大,只要去得够早,总归是还能抢到任务的。
而这么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梦惟渝和飞鹤的关系也变得愈发亲近起来,为了方便称呼,梦惟渝给它取了名——流云。
而随着打工的积累,梦惟渝也开辟了一片不小的药田,眼看着那一茬一茬的药在自己的种植逐渐成长起来,梦惟渝颇有充实感和成就感。
这一刻,他忽然回忆起了玩企鹅农场种菜收菜的快乐。
以至于灵药到了年份该收的时候,梦惟渝甚至还有些舍不得。
毕竟这些灵药可不像是韭菜,能割了一茬等一段时间再割一茬无限循环,需要带根收起,药效才齐全。
不过再怎么舍不得,为了自己的丹修大业,梦惟渝最后还是忍痛割爱,收进自己斥五十紫微令巨资买下的专门收药材的柜子里。
一边开始攒药材,梦惟渝也逐渐减少了灵药种子的购买量,开始攒紫微令等着换丹炉。
这条清晨,梦惟渝照旧去紫竹镇灵溪打水,结果流云带着他落地后,隔着竹林,他似乎听到了溪边传来了一些不寻常的动静。
他往前走了几步,那边的景象就变得清晰起来。
只见一群穿着外门弟子制服的男性弟子,把一个女弟子团团围住。
女弟子面容清秀,脸色却是冰寒,娇喝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那群男弟子里,为首的是一个眼下带着道刀疤的男弟子,他眼神灼热地盯着女弟子,舌头伸出绕着嘴唇舔了一周,略有些猥琐的□□道:“李师妹,师兄想要做什么,你不是应该清楚得很嘛。”
被称为李师妹的女弟子狠狠地啐了一口:“呸!像你这样的人也配称师兄,简直无耻!”
“我怎么就不配称师兄,论资历,我在外门待着的时间可比你多多了。”刀疤猥琐男道。
“你!你为了你那龌龊的念头,恶意截断我的修炼资源,联合其他弟子打压我不让我出头,还害我错过了去天玑峰测试的机会!你简直无耻!根本不配为紫微山的弟子!”
“是,我无耻?那又怎样。”刀疤猥琐男邪笑道,“我表兄乃是天玑峰的内门弟子,我就算无耻,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啊,嗯?”
李师妹听到这,顿时俏脸煞白。
内门弟子,尤其是天玑峰弟子的威势和影响力,不是她区区一个外门弟子可以抵抗的。
“依我说,你还是从了大哥吧。”
“就是,这做了大哥的女人,又有大哥撑腰做背景,何乐而不为呢?”
周围围着的那群男弟子纷纷起哄道。
躲在一旁的梦惟渝听了一会儿,这才大概听明白来龙去脉,顿时有些怒不可遏。
一群男人欺负胁迫一个女生,这群家伙,真是一群败类!蛀虫!
“我呸!”场中,李师妹咬牙道,“我就是死,也不可能会向你这种用龌龊手段逼迫我的垃圾低头的。”
“性子倒是挺烈,看来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刀疤猥琐男嗤笑一声,表情有些阴恻恻的,“但是你越是反抗,我就越兴奋,你,我要定了。”
一边说着,他又开口道:“今日过来,我已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个时间,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说罢,他一挥手:“擒住她,记住别伤了脸蛋。”
周围围着的那群男弟子得了命令,顿时蜂拥而上。
就听到这群人渣要下手了,梦惟渝赶紧暴喝出声。
“都给我住手!”
那群弟子应声定住,纷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在认出是梦惟渝之后,每个人的动作都凝固住了,谁也不敢有丝毫的动弹。
趁着他们被震慑住,梦惟渝飞快地给那个女弟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逃走。
对方眼中流露出一抹感激,趁机突破了包围圈,没一会儿身影就彻底消失了。
刀疤男同样也被梦惟渝突如其来的出现给镇住了,直到眼睁睁地看着目标消失在了视野中,这才堪堪回过神。
到嘴的鸭子飞了,他恶狠狠地瞪了坏了自己好事的梦惟渝一眼:“是你?!”
梦惟渝压根没理他,刚刚他在旁边看的时候就觉得这刀疤男有些眼熟,这会儿对上了,他忽然就记起来了——这货可不就是当初他去天玑峰测天赋时,外门弟子里跟风附和那些天玑峰弟子,嘲讽他最厉害的那个家伙么!
果然烂人在哪里都是烂人。
在一众小弟面前被这般轻视,那刀疤男也是怒上心头,指着梦惟渝道:“都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把他给我抓住!”
梦惟渝仍站在原地,却丝毫不慌,这段时间以来,他也算是摸清了外门弟子对内门弟子有多畏惧,完全不担心这群欺软怕硬的废物敢对他出手。
事情也正如他所料,那群弟子收到了命令,又看了看他,却都一个个僵在原地,没一个敢上的。
“你们怕他做什么,我找我表哥打听过了!门内根本就没有因为他的天赋重视他的打算,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个徒有虚名的内门弟子而已!”刀疤男气得大骂,“这么怕他做什么,都给我擒住他!”
我靠?这狗东西失心疯了?怎么不按常理出牌的?!
梦惟渝一听就知道这傻逼是不打算放过他了,拔腿就跑,但他的灵力修为实在是太弱了,没跑出几步就被拦了下来,彻底被擒住。
“唳——”
原本躲在另一边的流云看见梦惟渝吃亏,双翼张开,对着梦惟渝疾飞了过来。
梦惟渝微微一愣,赶紧喝道:“流云!赶紧走!别过来!”
他自己一个男人,受伤吃亏倒是无所谓,但流云……它是他穿书过来的这段时间里,唯一一个对他抱有善意的,是他的朋友。
他不能让流云被自己牵连而受到伤害!
刀疤男先是一惊,在看清楚只是飞鹤之后,脸上的凝重瞬间化成了不屑,他一挥手,一张灵气覆盖的大网瞬间就将流云给罩了进去,抓捕了起来。
“呦,真是看不出来,这头畜生对你倒是挺关心的,这都要不自量力地扑过来。”刀疤男蹲下身,用手抚摸着流云翅膀上的羽毛,笑容狠厉残忍,“你好像很在乎它?我正缺一些鹤羽做一把扇子呢,它赶着送上门来,倒是不用我再费功夫去另找了。”
一边说着,他抓住流云的一根羽毛,猛地一使劲。
“唳——”
流云发出一声无助凄厉的悲鸣,鲜红的血瞬间染红了一小片的羽毛。
“流云——狗东西!给我放手!放开它!”刺目的红出现在视野中,梦惟渝心仿佛被扎了一刀,他目眦欲裂,疯狂地挣扎起来。
可他现在双手分别被两个人拧在身后,根本动弹不得。
“放手?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地位高高在上的内门弟子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分轻重!我就是在你面前把这只畜生的毛都拔光了,你又能怎样?”刀疤男傲慢地踱步到梦惟渝的面前,狞笑道,“敢坏老子好事,我今天不拿你出气,都对不起我这么精心布置的一番设计!”
他视线一转,看向紫竹镇灵溪:“把他给我扔下去,让他好好泡一泡,清醒清醒。”
那几个按着梦惟渝的弟子得了命令,一使劲,把梦惟渝给抛进了溪里。
猝不及防地落入水中,梦惟渝瞬间衣衫湿透,连呛了几口水:“咳咳咳!流云——”
直到彻底泡在了溪水里,梦惟渝这才惊骇地发现,这条小溪的水,远比他想的还要深,而且这溪水似乎还有这镇压灵力的作用,重若千钧,压迫得他甚至都喘不上气,他甚至连挣扎扑腾一下都做不到,只能任由身子不受控制往下沉!
“唰!”
这种窒息的沉重感只是持续了一瞬,梦惟渝眼前一花,忽然感觉到身子猛地一轻。
“哗啦——”
漫天的水花从空中落下,先前还在耀武扬威的外门弟子,直接被一股强大的灵力威亚给镇压得跪倒在地。
直到眼前的视线恢复稳定清晰,梦惟渝抹了把脸上的水,这才发现,自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抬头,一袭白衣映入眼帘,再往上,是青年喉间性感的凸起。
视线在那喉结上停留了两秒,梦惟渝猛地往上一瞧,就看到了一张英俊的面庞,额头上,那标志性的水蓝色印记格外惹人注目。
梦惟渝怔住了。
祁不知,他怎么会在这?
恰好这时,祁不知也微微低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碰在一起,却又默默无言。
梦惟渝定定地望着祁不知的双眸,那双眸子情绪很淡,眸色却依旧幽深如深潭,一眼望不到底,带着种他看不懂的情绪。
——眼前的人,明明是在看他,又好像是在透过他,看着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