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域小说

繁体版 简体版
天域小说 > 飞雪惹枫红 > 第30章 血毒生狂意

第30章 血毒生狂意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仲秋时节,荒漠毫无遮掩地暴晒于艳阳下,不断蒸腾着热气,浸透了气血的沙石,四下散溢着血腥,天地似乎都染成了血色。阵阵秋风吹过,卷起浮沙掩住尸水,带走恶臭的气味,空气中的血腥也淡了许多。

只听赤隼一声哀鸣,将深陷在悲痛中的齐予安惊醒,他抬头看向远方乱石岗,那只受伤的赤隼在沙石间痛苦地战栗。

齐予安收回目光,茫然地盯着眼前的黄沙,无法相信仅仅是在眨眼之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彻底地消失了,无影无踪,无声无息。罪深恶极莫过于锉骨扬灰,而如今连灰都没有剩下。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胡乱抹了一下脸,四下里疯狂地张望,正欲徒手翻开腥臭的沙石,期望找到那一抹闪亮的苍翠,却被云风隐一把拉住,“予安,溢大哥……他,他…….”

齐予安大力甩开云风隐,怒声吼道:“滚开!”

云风隐强忍着胸腹的伤痛,再次伸出双手紧紧围住齐予安,“予安!沙石里面浸满血毒,还有数不清的毒针,你不要莽撞……”

齐予安侧首瞪了云风隐一眼,再次将她甩开,通红的双眼满是阴寒,“你有什么资格喊溢大哥?你们御风堂都是狗!都是胡乱咬人的疯狗!”

云风隐泪眼婆娑,拼命摇着头,“我,我不是,不是……”

“你不是什么?要不是你的凝魂箭,溢大哥怎么会避不开区区几根毒针?!御风堂的绝招你竟然用在溢大哥身上!呵!”

“我……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溢大哥应该能……他肯定可以避开凝魂箭的,他都已经看到我了……”

“是吗?”齐予安退后几步,恨恨地质问道:“他看到你的时候,就像看到了鬼一样!”

云风隐记得那一瞬间,齐溢满脸惊悚的神情也让她不解。但是现在怎么样也说不清楚了,她只是不停地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原本应该可以避开的……”

“还有!你不要跟我说你不认识那个黑衣人!瞎子都能看出来,他的修为来自你们御风堂!他暗藏的一身妖术倒是让人奇怪,现在御风堂不仅收了妖族作门生,居然还毫不忌讳使用妖术了!”

云风隐更难解释,无力地辩驳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他是寒师叔的门生……”

齐予安的目光更为阴冷,“哼!明风寒那个唯唯诺诺的小人也能教出这般修为的弟子?你休要信口雌黄!”

云风隐还欲再辩,却无从开口。近几年,她听师叔明风寒的指派见过黑衣人无数次,从未多想此人的身份,更没有多想他的修为境界,哪里会知道,他竟然修习了妖族的心法……

齐予安将远处的银斧召回掌中,御气而行,搅起片片血沙,细看之下,沙石里并无苍翠长剑的踪迹。泪水再次无声地流下,他心痛得无法自抑,片刻都待不下去了。他唤来此间唯一的还带着伤的赤隼,勉强飞至半空,摇摇晃晃离去了。

云风隐呆立在荒漠,任秋风黄沙吹打。不知过了多久,沙石将千名骑兵的尸体尽数掩盖,一场荒唐的截杀终究湮灭于沙砾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苍翠长剑正紧紧地握在沐天落的手中,剑鞘与长笛被他的另一只手抓着。驭灵反噬,被血毒击中,让体内原本与寒毒处于均势的圣光被血毒压制,致使寒毒失了控。

伏在碎羽背上的沐天落紧蹙眉尖,死死地咬住唇角,生怕漏出一声轻喘之后便会变得不可收拾。经络筋骨被反扑的妖毒一点点侵蚀,痛得他止不住战栗,寒息也变得肆无忌惮起来,甚至连碎羽这样的仙禽都有些无法忍耐,白色的羽毛渐渐覆上了凝霜,飞得越来越慢。

烈如秋回身望向落在后面的碎羽,看着少年本就白净的面色没有一丝血色,透着一层黑气,寒意愈来愈重。他缓住流云,尽量靠近沐天落,指尖生出一道炽息引入他的体内,一面忧心忡忡地问道:“天落,你这是怎么回事?驭灵术都敌不过那人吗?我瞧那人是冲着你来的,最后怎么反而偷袭齐溢去了?”

沐天落身子回暖,心神稍有松动,有些昏昏欲睡。烈如秋见他这般模样,看了看下面密密丛丛的竹海,“竹海阴暗潮湿,我们还是回醉竹院去罢。”

见沐天落不置可否地虚着双眼,烈如秋只当他同意了,一面引着两只仙鹤继续朝阆丘飞行,一面开始喋喋不休:“那个齐溢还有可能活下来吗?他是不是中了凝魂箭?为什么他没有躲开?他那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难道是认出你来了?那些银针应该是带着毒吧?要是瘴毒的话,那真是……”烈如秋不禁摇了摇头,想起了齐予安,“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一不小心就会梦想成真,而且越是坏事越灵验……”

有炽息的帮助,碎羽没有凝霜的困扰,许是牵挂着主人的安危,穿云破声疾驰如电,很快回到竹渊庄园,落在醉竹院中。相隔不过两个多时辰,再次回到这里,这院子倒是闲着没有新房客。

沐天落伏在碎羽的背上微闭双眼一动不动,左手稍松,剑鞘“哐当”砸在青石路上。烈如秋一手拾起剑鞘,一手扶下沐天落负在肩头,将他送到卧榻上躺下,随手想把他手中的长剑摘下来放入剑鞘收好。

沐天落突然睁开眼睛,双眸深处隐隐闪过一道红光,从卧榻坐起来,将长剑握得更紧,眼神茫然地瞪着前方。

烈如秋一惊,瞥了瞥那只握着长剑的手,斑驳的伤痕间似乎透出不正常的血色。他又扫了一眼左手中的长笛,低声地说道:“天落,我先替你把长剑收着,你躺着休息一会吧。”

沐天落眨了眨眼睛,只看到眼前一片赤红的血光,灵识所及皆是浓重的血腥之气,无以复加的剧痛几乎掩盖了一切感知,识海中混乱喧嚣,甚至忘记了发生过什么,不明白此刻身在何处,只记得手中之物比自己的性命更为重要,绝对不能放开。

烈如秋见沐天落的神色越来越古怪,沉默中透着几分不祥。他不禁有些惶然,提高声音小心地问道:“天落,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究竟怎么了?”他口里说着,双手探向长剑,想要夺下沾着毒汁的利器。

沐天落察觉到有人对手中之物图谋不轨,忽而翻身站起,天罡之气瞬间充盈剑身。他横剑挥子幅,剑意直指来者,冷言喝道:“你是何人?”

烈如秋毫无防备,饶是机灵过人,身子及时闪开,手臂仍是被凌厉的剑气划出几道血痕。他惊得向后跃了好几步,瞅着沐天落的双眸染上血光,心下更慌,大声唤道:“天落!沐天落!你先将长剑放下!小心剑上有毒!”

沐天落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在一片血色中感知到面前有某种敌意,以及一丝怯意。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只能看到一片赤红?为何有一种驱之不去的渴望,对杀戮强烈的渴望……

天罡之气顺着长剑向四周弥漫,北斗星阵宛若天成,瞬间笼罩着整个房间。烈如秋暗呼不妙,凝神聚息幻出炙焰双剑,剑意与苍翠相敌,星辉彼此激撞迸闪,他却难以接近沐天落半步。

出乎意料的是,烈如秋原本是为了自保,却愈发激起沐天落心底的嗜血之欲,血毒的气息随着剑意在北斗星阵中张扬,沐天落在血海里沉沦,面色透着癫狂,一对失去神采的紫眸渐渐淹没在血光中。苍翠被杀戮支配,剑意越来越强。

烈如秋很快落于下风,双剑双影难以招架。他竭尽全力避过苍翠的剑意,在狭窄的卧房里辗转腾挪,无意间瞟了一眼沐天落垂在身侧的左手,泫光甲仍是好生地戴在手上,黑玉长笛似乎是十分随意地握在掌中。他心生一计,剑意虚指,身形闪动,身体跃到沐天落的右侧,炙焰却向右侧的长笛掷过去。

沐天落感知到一道炽气息直指左侧,下意识地掌中抓紧,突然想起了什么。只见一道银光闪过,长笛立即脱手飞出,一个半虚半实身影将其握住,星辉由笛孔喷薄而出,虚影抬手落下,长笛重重地砸向沐天落面门,就听一声钝响,沐天落应声倒地,即刻晕死过去,额角迸出乌红的血液。与此同时,虚影破碎消散,长笛与苍翠一同掉在地上,天罡之气和北斗星阵也很快敛尽。

烈如秋眼见计成,心有余悸地深叹一息,十分无奈地说道:“看来,能治住你的只能是你自己的灵体……诶?灵体?方才那道银光,分明是一个……人影?!”

现在的烈如秋可没有心力去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他捡起长笛藏在卧榻的枕下,格外小心地拾起苍翠收入剑鞘之中,放在一旁的桌上。回头瞅着昏迷中的沐天落,额角血渐渐缓住,凝成一道黑色的印迹,所经之处肌消骨损。“这小子!对自己下手真狠,一击之下居然将头骨都敲裂了。”

他把沐天落抱到卧榻上,取来水盆,找了一对银箸夹着手帕小心地擦去凝结的血痂,查看了一下伤口,在圣光修复下,愈合得倒是迅速。再看那双仍是瞪着的眼睛,血光已经褪去,紫色眸子的深处似乎多了一层浓重的黑气,让这双眼睛看起来分外阴寒。

烈如秋替他合上双眼,深深叹道:“上次发疯到现在,大半个月过去了,看上去妖毒非但没有去除多少,反而还更严重了。”

正叹着,眼前银光闪过,只见灵狐昂首翘尾站在沐天落胸口,双眼警惕地望向门外某处。烈如秋顺着灵狐的目光看去,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便在心里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

灵狐盯着烈如秋的双眼,示意道:“院中来人,有敌意。”

烈如秋起身走到门边,看向楼下的院落,并未见到人影,心里调侃着:“藏起来了吗?这次又是多少人?没完了是吧!我说啊,你怕不是天煞孤星,咋这么能招恶人?一刻都不得安宁。”

灵狐傲慢地瞥了烈如秋一眼,“仅有一个人,三息之后进院。还指不定目标是谁,你去将他打发了罢。”灵狐搭在沐天落的手臂上,卷起长尾安逸地窝在怀里,冷眼瞅着门边的烈如秋,眼神带着一丝挑衅。

“呵!我瞧这眼神绝了,灵狐才是真正的天君吧!虽说没有丝毫邪气,却也没有半点商讨的余地……”烈如秋一面暗笑,一面从檐廊跃下,正好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院墙顶端跃进来。

烈如秋仔细打量面前这人,一身黑色短衫长裤,金色腰带轻扬,金色丝带紧束袖口,双手各执一把玄铁轮刀,暗闪着金光。虽是黑纱蒙面,仍是可以清楚地辨出女子之身,浅灰色的长发扎着高高的马尾,系着长长的金色发带,一双极浅淡的眸子扫过一抹惊讶,大概是没有料到,屏声敛息地越过院门之后会有一个人正等着自己。

趁黑衣女子稍稍凝神的功夫,烈如秋的注意力被那一对轮刀吸引,暗想:“短短才两天,竟然再次见到这种古怪的武器。稍有区别的是,昨日那人的轮刀闪着银光,划出的锋刃却是黑色。难道这个女子也是那个什么……匿刃隐士?是不是那一伙人猎杀失败之后,今天另派杀手?到底是谁这么有钱闲得慌,还如此的执着?”

黑衣女子稳住心神,目光掠过站在数丈之外的人,冷漠地说道:“你是烈如秋。”话音一落,手中轮刀星芒骤亮,刀意如风。

“噫?”烈如秋一面用炙焰护住自己,一面诧异地想道:“和昨天那伙人竟然不是一伙的。也不能这么说,他们应该只是雇主不同,单看这武器,绝对是同门同派……”

黑衣女子未将猎物放在眼里,一个侧步如残影划过,无数锋刃如同疾风席卷,身形瞬间换了几个方位,最终落在烈如秋身后数丈之外。

突如其来的杀意果敢决断,倒教烈如秋猝不及防,几道刃气透过炙焰在腿脚留下两三道浅浅的伤口,恰好落在穴道处,让腿脚隐隐生出些许酸麻的感觉。

伤口太过微不足道,烈如秋没有在意,将炙焰幻作双剑,借着剑意回过身,挡住身后再次卷过的风刃,口中言道:“这么说,你是来找我的?能不能告诉我赏金是多少呀?我倒是真的很好奇,我的身价有多高……”

烈如秋一边言语,一边将一双火剑挥得漫天飞舞,目光捕捉着急速移动的黑色身影,调整剑意朝着黑影斩去,想将女子困在炙焰中。

黑衣女子步法诡异,身形变幻快得眼花缭乱,好似在青石路上滑步飞舞,落脚之处让人出其不意,剑意屡屡差之毫厘,每每落空。

烈如秋一心要将她生擒,倚仗着有圣光护体,并未特别留意躲避密不透风的风刃刀意。不知不觉中,身上留下了越来越多的伤口,酸麻的感觉愈发强烈。忽然间,烈如秋一个踉跄,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再难迈开脚步,本是虚无的烈焰仿佛重有千斤,双手酸软得几乎抬不起来。他迷惑地看了看那些浅浅的伤口,无一例外全都落在穴道上,既封禁了气血,也阻挡了圣光。

这时,黑衣女子缓下脚步,在数丈外停下,冷笑一声,“伤口虽浅,多了亦能致命。至于你的身价嘛……”她顿了一下,琉璃般的眸子闪过一道残忍贪婪的光芒,口气漠然地言道:“猎物哪有资格知道身价?”说着,她聚集星辉驱使双轮,一对锋刃飞速旋转,杀意直指猎物。

眼见刀光杀来,烈如秋勉强抬起双手幻化出一道炙焰屏障。黑衣女子破焰而出,当金色的锋刃近在咫尺,忽听一声鬼魅的笛音悄然飘至,黑衣女子双脚一顿,眼中满是迷茫,一时分了心神,抬头看向笛声传来的方向,手中的双轮失了战意。

趁此机会,烈如秋将炙焰变幻成一条长鞭,奋力甩出,将黑衣女子牢牢缚住。如泣如诉的笛音如鬼魅呼号,在院子里飘忽不定,笛音断断续续隐隐约约,却又连绵不绝。黑衣女子的神情变得平静而又温顺,一身的杀气消失得干干净净。

烈如秋抬头睃了一眼小楼檐廊,那处空无一人。他嘴角一弯,心中暗暗笑:“臭小子,你醒的可真是时候。”

他转回目光看着黑衣女子,收住笑意,正色问道:“现在猎人变成了猎物,好好地回答我的问题罢。你叫什么名字?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女子没有半点犹豫,一字一顿地答道:“我是匿刃宗的影魅。宗主分派的名状由宗内的隐士竞争,胜者才有资格猎杀。我打败了其他人,这个名状便是我的。”

“匿刃宗?”烈如秋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门派,“宗主是何人?”

“没有隐士见过他本人,也不知道他的真名。”

“那么,雇主又是如何找到你们的宗主呢?”

“雇主亲手血书名状,压印滴血掌纹,弃于荒坟。三日之内,宗主便会取走名状。”

“与雇主都不曾见面?如若雇主虚写名状,事后赖账,又当如何?”

影魅奇怪地瞥了烈如秋一眼,“除非他想被灭族。”

烈如秋稍稍一想,此话倒也不是危言耸听,毕竟这群人干的就是取人性命之事。于是,他又问:“匿刃宗在何处?”

“各郡皆有驻足之地,并无定所。一些不起眼的旧宅民居,皆有可能成为匿刃宗教化门生、竞争名状的地方。”

“你们匿刃宗的人是不是都用一样的武器?拿着这么明显的武器,难道不怕死者亲友向你们寻仇报复吗?”

“双刃轮刀正是匿刃宗的标志。匿刃隐士只管取人性命拿赏金,仇怨是他与雇主之间的事,死者的亲友不会把气力花费在我们猎人的身上。再说,若是被寻仇而死,只能说明自己无能,不配匿刃隐士之名。”

“看你年纪轻轻,为何入了这般冷血的宗派?每日与追杀为伴,你没有家人吗?”

听到提及家人,影魅却迟疑起来,似乎戳到脑中痛处,双眉紧蹙,不住地摇头,喃喃言道:“家人?我没有家人,在这世上我早就没有家人……”

说到这里,笛声突然止住。烈如秋不由一怔,心中问道:“天落,你怎么了?”

笛音既止,影魅立刻恢复了神志,双眼中寒光再现,手中沉寂一时的轮刀重新活过来,锋刃转得飞快,试图将烈焰长鞭斩断。

方才随笛声而的一缕圣光已将烈如秋身上的刀伤愈合,气血通畅如常。于是,他一手握紧烈焰长鞭,一手横执火剑,与刀意相敌。

这一回,烈如秋吃了教训,特别留意避过每一道风刃。他不再留力,幻化出一条火龙缠上那对轮刀。未过数息,轮刀在烈焰的炙烤下温度愈来愈高。影魅究竟是修为不济,无论如何尽力聚集星辉都护不住轮刀,高温之下无奈地松开了双手。

待轮刀落地,烈如秋接连挥出数剑,封住影魅的行动,急切地拉着她一同跃上了檐廊,朝卧房奔去。

且说那鬼魅的笛音,并非沐天落吹奏。

那时,他刚刚醒来,正处于周身的剧痛中无法动弹,情急之间,灵狐幻化成人形,从枕下取出长笛姑且一试,竟然意外地以笛音施出了窃灵术。

沐天落一面调息,一面听着楼下烈如秋与影魅的对话。好歹手脚恢复知觉正欲起身,却探知到一道杀意隐藏在远处。他想了想,便让灵体止住笛音,挥手放下卧榻四周的帷幔,敛尽声息静观其变。

片刻后,一道黑影由北面的竹窗跃入,双手握着银光闪亮的轮刀。来人正是曾在玉魄湖畔劫杀沐天落的影刃。

影刃本是带着手下几个兄弟来到阆丘打探消息,无意间瞧见了手执同门武器的影魅。他心中一时好奇,便独自一人悄悄尾随她来到竹渊庄园,没有想到竟然歪打正着,正好看到烈如秋将重伤的沐天落带回醉竹院。

本来有烈如秋在,影刃还心有顾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更为意外:这个同门小妹妹的猎杀目标,居然是烈如秋!

匿刃宗隐士但凡出手,必是为了赏金,因此从来不会有人相助同门。影刃敛尽一身气息,远远地隐在暗处。他暗暗估算时机,料想烈如秋被猎人纠缠,无法分身之时,悄然潜入卧房中,意欲趁猎物重伤一击得手。

帷幔之间隐约可见一个人影侧卧,影刃看不清卧榻上的情形,只是分出一道意念探了探,榻上的人似是仍在昏睡。窗边的桌上还放着一盆暗黑的血水,浓重的血腥之气还含着几缕寒息。

影刃暗喜:看来,这少年确是伤得不轻。

他一面想着,一面缓缓走近卧榻,将星芒聚锋刃,行至不足一丈之距,正欲挥出必杀一击,帷幔骤然飘起,只见两枚细长的银针伴着呼啸之声扑面而来。

影刃未作多想,本能地向一边闪开。然而,银针却是幌子,他错身避开了银针,恰恰迎面撞上另一道凌厉的气息,心头顿时一寒,周身气血凝滞,星辉敛尽,站在原地再也无法动弹。

恰好烈如秋扯着影魅推门而入,一眼看到卧榻旁的影刃,吃惊不小,冲着帷幔问道:“天落!你怎么样了?”

沐天落支着身子坐起来,挥手卷起帷幔,平静地说道:“没事。”他望向呆若木偶的影刃,“你不如坐下来,与我们讲一讲你的故事罢。”

影刃依言走到矮榻旁,放下手中轮刀,盘膝坐下。他侧过头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被缚住的影魅,一时竟然移不开目光,眼中漫起一层水雾。

烈如秋此时才有闲心仔细地打量这个眼中满是哀伤的男子,惊讶地发现:此人浅灰色的长发和琉璃一般的双眸,竟然与身边的女子如出一辙。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