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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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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明,屋边的玉兰树鼓起皎白的花苞,欲待开放,雀儿飞过留下几声啼叫,似是唤醒混沌的苍穹。

木屋中的女子素衣覆体,她环膝而坐,单薄的后背紧贴着床角的墙壁,传来丝丝凉意,半夜未眠。

眼皮微肿,暗红色的血丝爬进她的眼眶,棕色眸光添几许凄美。

楚怀汐眼眸低垂神色暗淡,半晌她似累了,俯下身子,下巴轻靠在曲起的膝盖。

此时门外沉稳的脚步声起,步履渐进,紧接而来的轻扣门扉之声,亦随之响起。

楚怀汐依旧静寂无声,只是懒懒抬起眼帘,目光锐利,如刀穿透窗影,直落周洧身上。

周洧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微微侧身,与楚怀汐一样盯着那扇年岁已久的窗子,窗棂间薄薄的藤纸在两人的视线中形成阻挡,像是在较劲般,两人谁也没有躲避,只是盯着窗上那虚虚的身影……

忽而一人开了口:“有何贵干。”

“明日,我便要归府,公主需一起。”周洧凭功修沐两日,如今日子已到,为了不让桓宁起疑心,他需尽早赶回并与楚怀汐商议好今后对策。

楚怀汐心气郁结,唇瓣泛着白,她收回目光,语气淡漠:“别叫我公主,你说过,天下再无南瑞,何来公主。”

喉结滚动,眼眸垂下,周洧没有解释那是只是为了激她,而是问道:“我能进去么?”

窗边阴影晃动,楚怀汐离开床榻,走过去拉开门,她上下打量了一翻后,便往旁边挪了挪,留出给他进去的空隙。

那日,她射出的毒针刺伤了他,但今日依此看来,他的身体并无中毒迹象,那毒是她从金面门得来,不仅毒性强,而且极为难缠,这人还真是不容小觑。

周洧没有理会,反而语气认真发问:“那我,如何唤你?”

楚怀汐听后转过身,于桌前坐下,她拾起杯子,添了两盏茶水,伸手示意,请他品茶。

周洧两步落座,端起墨翠色杯子,刚递到唇边,便听到楚怀汐的一声轻笑。

“曳侍卫的问题可把我难住了。”浅抿了口茶,茶水冰冷,她又曰:“不得称公主,亦不得呼楚怀汐,你敢称我小字否?”

楚怀汐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望向他,眼底尽是狡猾与戏谑。

周洧刚入口中的茶,被吓得一怔,一点茶水卡入气道,他禁不住咳了几下。

“我的小字是,白……”楚怀汐一字一句,拖着声音,像是故意勾他讲话。

“不必告知于我。”周洧忙阻止道,他虽为蛊族人,却也知晓中原女子的小字不得随意过问,事关名节,尤为重要。

但还是没有止住楚怀汐的话语,一个“交”字顺口而出。

楚怀汐见他窘迫模样,心底生起一丝快意,那快意牵动她的神经,她挑了一下眉。

她自然知道小字不可随意告诉别人,所以“白交”只是她随便说说的罢了。

静默片刻,楚怀汐时不时地瞟去,观察周洧的神色变动。见他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明日,我会安排一个身份,送你,进入世子府为婢。”

楚怀汐弯起的嘴角僵在脸上,眼眸转瞬间从狡黠换为凌冽。

周洧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清冽的声音解释道:“桓宁掌握着城中三分之一的兵权,因此世子府位于晋北城中的最边界,与外界接触最多,对我们隐匿更有利。”

他在府中日日敬终慎始,但却将细微之处全都看了去,他们两个,无论与谁而言,都是一个勉强容身的地方。

楚怀汐重重撂下手中杯,茶水晃动,一些洒在桌面,一些落在她白皙的指节上,陶瓷与木桌相碰,发出的声音沉闷,回荡在两人之间,她语气不善:“你知此为何事?桓宁曾见过我!我入府,岂非送死?”

周洧一副淡然姿态,丝毫未见难色,他语气肯定只留下一句“桓宁前些日子摔到了脑袋,忘了些事情,他不会记得你的,明天,准备好。”

欣长的身影在阳光的照耀下,越拉越长,周洧回到他屋前的一方花园,园中种了三种花分别为玫瑰,茉莉以及栀子,香味杂乱扑鼻,其中玫瑰开的最为娇艳。

周洧并不是喜花之人,只是以它们为媒介,将花香融入蛊中,便不易被人察觉。园中的角落有棵桂花树,树下阴影处的泥土松动,似是被人挖开过,他拿起边上的锄头,轻轻地将上边的土块拨开,一圆形的坛子渐渐显露。

周洧徒手将盖子打开,坛中有两虫,虫体黑亮,蓝色纹路布满整片甲壳,不同的是一只通体完整,另一只被蚕食一半。

他取下腰间的木盒,将活下来的蛊虫装入盒中。接下来需在蛊虫的外壳镀上一层元水,将虫子闷死后晒干,最后需加上不同类型的毒剂以及主人的一根完整的发丝进行研磨,此为蛊虫制作的方法。有的粉末需入体才得以发挥效果,亦有些只要沾身便中。

世子桓宁是被有心人设计摔伤过,但却从未伤过脑袋,只是腿伤罢了,不巧的是那天他吃了几块玫瑰鲜花饼。

晌午一过,燥热粘腻的空气附着于肌肤之上,纵使清风徐来,树叶摇曳,也依然解不了想逃离的心思。

楚怀汐轻装从简,躲着周洧下了山,可山脚下依然有下葬她父亲的那天出现的黑衣人。武功她自然是比不过那二人,楚怀汐环视一周,四处只有野草与老树,她又摸了下头顶,可一只木头做的簪子没有任何危险性。

又一阵妖风吹来,树叶唰唰奏响,楚怀汐鬓间的发丝被吹起,停留到嘴角,她低下眸子伸出手指,指尖钩开那一缕乌丝,片片叶子随风而舞,落在一丛朴樕上,木丛的里面夹杂着几颗稀疏的红果子,楚怀汐眼珠转动。

她来到就近的木丛,低下头仔细考量,选定后抬手取下一颗,鲜红的果子熟的过头,一捻就破,顺着果核流出的浆液粘腻,仿若殷红的血液覆于掌心上,她将双手都沾上了“血”,衣袖处也沾上几点,又将发髻拨乱,看起来倒真有几分慌张模样。

停留片刻,待手中不在那么湿润,向山下跑去,两位黑衣守卫正偷闲聊着天,楚怀汐气息紊乱,喊到:“救命啊!曳影他被一刺客所伤,血流不止,我扶不动他,你们快去瞧瞧如何是好?”

那二人先是一愣,他们的少主有蛊毒傍身,要伤了他实属不易,更何况被伤的血流不止。楚怀汐似有如无般漏出手中的“血迹”,打消了他们的怀疑,只觉得女儿家还未见过血流不止的情形,属实夸了些罢了。

“大人意识可还清醒?”有一人关切询问。

楚怀汐眼眶中闪着泪光,单薄的肩膀仿佛能被一阵风吹到,她的双手不停的微颤,吐出的话语也变成了哽咽:“他昏过去了,我不知怎么办,只好下来寻人。”

好一张楚楚可怜的面孔,不谙世事被她展现的淋漓尽致,两守卫纷纷跑向山去,为了不被怀疑,楚怀汐假借力气耗在远处也跟着走了几步,直到那二人身影消失无踪。

她立刻转身掉头,离开此处。

薄云扶光,娇俏添色,穿过巷陌,余残阳遍地。

楚怀汐已经徒步近两个时辰,山脚下是一座小村庄,虽人烟稀少年迈的老人居多,其次是面瘦肌黄的孩童,但房屋的数量却依旧不减。

一梳着双鬟髻的女孩探出头来,怯怯地朝楚怀汐走来,约莫着十三四岁 ,橘黄色麻布衣裙,腰间挂着一颗铃铛,走起来铃铛作响,引起了楚怀汐的注意。

“姐姐,你的手受伤了么?”女孩怯懦问道。

“没有,沾染上的而已。”

女孩没有说话,余光瞥向她的手心,满脸的不信。

楚怀汐从袖中取出帕子,在手上擦了两下,尽管手上的汁液已经风干,素白的帕子却依旧留下一片暗红。

”你看。”

她弯下腰,乌黑的头发垂落胸前直到腰际,她伸出被擦过的手,掌心微微泛红,给她看。

“没事就好”女孩笑着回答,接着她递出一幅小的刺绣,比手帕还要小上几分。“姐姐你会绣花么?祖母生病了,活又太多我干不完,明日便要交货了。”

怕楚怀汐不应她又补充道:“会付工钱的!”

如今身无分文,她需要盘缠来支撑自己活下去。她自是不相信桓宁会不记得自己的相貌,周洧要她去送死,那她便自己杀出一条路。

嘴角弯弯笑的亲切,楚怀汐摸摸她的头声音轻柔:“好啊。”

长夜伴着蝉鸣,屋檐旁的红色灯笼被点亮,灯笼很小,小到一只手便能托住,胜在制作精巧,周围一圈被笔墨勾画,她看不勾画的到底是什么。

这灯笼每户都有,倒像是一种文化。

楚怀汐自幼井市长,大年纪稍长才被接回皇宫,她也曾以刺绣为生,女孩家里的这些刺绣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姐姐先绣着,我出去一趟。”女孩眼神灵动,尽管语气克制,但依然藏不住的欣喜,似有事需迫不及待做。

她偷偷来到后院,右手搭在胸口,微微弯腰,行了个礼:“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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